第二日是个阴天,虽没有下雨,但比较起前一阵子的燥热来说,这样的天气自然是让大家都觉得舒泰的。
关文起了个大早,拿了铲子将院子里积压了的泥水给铲了倒掉,又去菜地那边儿扶被雨给打得歪歪斜斜了的菜架子。忙活完这一通,他有往鸡棚去看有没有哪儿漏雨的,还真被他给寻到了一处,关文连忙搬了稻草来修补,觉得有些地方顶上的不够厚,关文又给加厚了些棚顶,这样便结实些了。
没有太阳,大家的心情都好些,扬儿和小康在阁楼里上上下下的,开着阁楼的小窗直说今天不热,玩起来也很有劲。
李欣只笑,舀了锅里的热水兑上了冷水洗衣裳。
忙活这些事情也用不着多少时候,顾家汉子们已经来上工了,堂屋后边儿那一片忙碌地有条不紊的。
跟阿妹打了声招呼,李欣站在了坡口等着关文。
关文仍旧穿着自己忙活着的时候穿的衣裳,走到李欣身边拉了她,欲言又止地说:"你就不用去了吧..."
他是怕李欣跟关止承起什么冲突。
李欣笑了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今日天气好,我也去走走散散步。"李欣说:"到时候你问你的,我就在一边儿听好了。"
倒不是李欣想插进去打探什么消息,她也相信问关止承话的结果关文一定会回来告诉她的。她不过是担心关文,因为她无法预料关止承会说什么,也无法预知关文会不会被气着。
二人下了坡朝西边儿道走去,乡间这条道算是大道了,车马也能过。地上因为昨夜下了雨还有些湿,鞋底很快就糊了一层泥巴,走起路来还越发重了。
关文手上拿着一根长条的竹片,让李欣顿住脚步,自己弯下腰去拿着竹片刮掉她脚底边的泥,再让她抬了脚,轻轻刮去她脚底的泥。
这样走起来便轻松多了。
李欣笑了笑,说:"要是这上头是石板,就没那么难走了。"
关文笑道:"是啊,不过首先还是把咱们那院子给拾掇拾掇吧,还有坡口那儿。修那条小径还省下了些石料,等回去我们就跟二弟商量一下,把坡口那儿也给弄成小径那样的。"
"行。"
李欣笑着点头,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拐了个弯儿,李欣脸上的笑意却一下子顿时。
刁老妖从那边儿吊儿郎当地往这边儿走,嘴里不时地往地上呸一口,不断地动着唇瓣也不知道在咒骂些什么——之所以说是咒骂,那是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愤恨。
关文冷了脸,看向那低着头走路的刁老妖,喝了一句:"刁老妖!"
刁老妖忙抬头,见到关文和李欣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腿瞬间就弯了起来像是在确保自己的重心,右腿往后偏,看样子是下意识就要往回跑。
关文皱了眉:"你打哪儿来?"
刁老妖吞了吞口水,声音里有些中气不足:"我、我就随便逛逛..."许是觉得这理由说得过去,刁老妖挺了挺胸脯:"昨儿不是下了场雨呢么,我就瞅着这天气好,就出来走走..."
说着刁老妖下意识地避开关文和李欣的视线,脚步移着往另一边儿路去了,挨着田坎,讨好地笑着说:"那啥,关大哥,你俩走着,走着...我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着竟然一溜烟地跑了,步伐很快,溅起一地的泥,他那裤脚上清晰地可以看见糊了小腿处的稀泥。
李欣皱眉摇头:"阿文,那日你也没打他吧?他何至于吓成这样?"李欣想起那日刁老妖半道拦了她问的那两个问题,很是不解:"他起初还很无畏的,你找过他一次之后,他见着你怎么就躲了..."
关文朝刁老妖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回过头来说:"大概是那日吓着他了。我掐着他脖子问的话,他差点儿没命。"
"你怎么..."李欣顿时惊呼一声:"阿文,你就不怕真的把人给掐死了?"
关文顿时笑了,说:"不会,我有分寸的,以前跟着总镖头学的这一招,用在那些抓来的劫镖的人身上问话,百试不爽。"
李欣仍旧有些心有余悸:"以后别这样了,要是真的失手,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关文看向李欣,半晌后点了点头:"我也是有些急躁了,这一招很久没用了。"
"不过,刁老妖从那边儿过来,真的是随便逛逛?"李欣迟疑道:"这种路段,有什么好逛的?"
"应该是才从老屋那边儿出来吧。"关文语气却是淡淡的,"不然的话,何必见着我就一脸惊慌?肯定是与关止承那边儿才串通了消息,商量好了说辞。"
"那..."
"无妨,反正我也不是要找他。"
关文牵了李欣的手继续往老屋那边儿去。
老屋门口大门紧闭,门里边儿也是一丝声音儿都没有,好像就是座无人的空房。李欣看向关文,却见他毫不迟疑径直走到门前,伸手"啪啪啪"地敲击着门,沉声道:"开门!"
房门紧闭,好像里面儿没人。
"大伯,我爹他们在家的没?"关文看向在田里拔杂草的一个老伯,扬声问道。
老伯抬了抬眼摇头说:"没注意,你再敲敲门看看。"
关文便又敲了敲门,用上更加的力:"开门!"
老伯见此便摇了摇头:"看来是没人啊..."
关文眼睛微沉,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朝里喊道:"爹,我知道你们在家,我数三声,再不开门,我可就踹门了。"
说着关文毫不迟疑,立刻朝里喊道:"一!"
门内没动静,关文紧接着又喊了声:"二!"
"阿文..."李欣迟疑地叫了关文一声,关文似乎没听见,见门内依旧没动静,数的第三声"三"迅疾出口,接着便不待人反应就猛地伸腿踹向了院门。
踹门的是他好的那一只脚,因为用力很大,门自然是被踹开了,但是支撑着他站立的那只脚却有些承受不住,踹开了门后关文反射性地朝后踉跄着退了两步。
李欣急忙上前搀住他,心有余悸。
如果跌坐下去,丢面子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的腿会不会又受到一次什么撞击?好不容易这条腿看上去正常许多了,可不能白费了。
李欣蹲了下去,关文手撑在她肩上。李欣揉了揉他的腿问:"怎么样,没事吧?"
关文点了点头,吸了口气说:"没事,起来吧欣儿。"
李欣便站了起来,同关文一起望向被踹开的院门口。
见关文有些来者不善,竟然不由分说就踹开了院门,方才那位老伯吃惊地张了嘴,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说:"你、你这是..."
关文看来老伯一眼,说:"大伯,我有些事儿找我爹他们。"
说着朝那老伯点了点头,拉着李欣径自进去。
老屋这里好像真的没人,院门紧闭不说了,连门被踹开也没有人出来阻止,当真是有些鸦雀无声。
就连猪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关文和李欣环顾了一周,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这怎么回事?"关文自言自语了一句,对李欣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猪圈那边看看。"
李欣点头,关文往猪圈那边去了,回来的时候步履却有些慌乱:"没有猪!"
"什么?"
"我说,没有猪!"关文语气显得急躁:"怎么会连猪都没有了?爹他们不是还靠着猪要赚钱的?"
李欣心中霎时闪过一丝可能——这父子俩,跑路了?
关文想必也是想到这一层了,目光炯炯地看向李欣,"我去田里看一圈。"
自从关全撒手不管往镇上去了以后,水田是关明时不时地去瞅一圈的。虽说照顾地不算妥当,但总比任由地里长杂草吸收了泥土的养分要好得多吧。
关文说完便朝田里去了,李欣则是沉了沉心思,往关止承的屋走去。
同以往一样,关止承的屋子落了锁,里边想必是没人。
李欣又朝关明的屋子去,站在屋门口想了想,还是伸手推开了屋门。
灰扑扑的尘就扑面而来,李欣伸手扫了扫,踏步进去,见收拾得还算干净,捂住口鼻朝边上搁着的红木箱子那儿去,打开了箱子。
零零星星就搁着几件衣裳,没有什么多余的其他东西。
李欣眉头微锁,再看了看紧闭着的那一口窗。
走出关明的屋,李欣站在了院子里边儿。
门上没落锁,却是从里边儿反插上的,这就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绕着院墙看了一周,李欣才发现有一处地方搭着一架梯子,另外还有一架梯子斜躺在地上。
李欣又往灶间去,灶里已经没有热气了,木锅盖子也好好地盖着。堂屋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李欣抬了条凳子搁在院子里,坐着等关文。
时间倒也不算难等,李欣只觉得没过一会儿关文就回来了,呼哧呼哧喘着气,对她说:"田里也没人..."
李欣说:"关止承屋里锁着的,你爹屋里也没人,灶膛也是冷的。"说着指了指墙边一立一倒的两架梯子:"还有那个。"
关文脸色越发阴沉。
李欣轻吐了口气:"大概,他们..."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