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和李欣商量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今儿得去李家村,回门的日子要是错过了,李家人如何想倒在其次,关文却不想给李家人留下关家轻慢他们的印象。
不过经过孙家人那么一闹,想要回门吃午晌的饭是不可能的了。这会儿去到了那边也铁定是下晌了。
李欣算了算时间,对关文道:"要不咱们就在我娘家歇一晚上好了,总得在那儿吃两顿饭才行。不过天黑赶路也着实危险了些。明儿吃了午晌饭我们就回来,这样行不?"
关文点了点头,自去和家人说不提。
东西本就是早就收拾好了的,小点心虽然散给了小康一些,却还剩得有多,也无须再做。跟关家人道别后,关文便和李欣踏上了三朝回门的路。
李欣特别喜欢荷花村的景色。四处都是水汪汪池塘的荷花村有着李家村所没有的柔美,盛夏之时遍地开放的荷花尤其灿烂夺目。荷花村有如此好的资源,想要脱贫致富并不困难。一路走着,李欣便一路这样想着,脸上泛着柔柔的笑意,把孙家闹事的阴沉情绪丢到了一边。
关文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他心中有事儿,一路上也沉默寡言的。路上遇到些小娃娃碰到他便避着他走,平时他都是尽量转开脸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脸,今日却是一路微微低着头径自赶路。
乡间小路两旁都是一些杂草野花,李欣还能间或看到一两只匆匆跑过的野狗。泥土的气味很清爽,古代的空气的确是要比现代的清新许多。
深吸一口气,李欣转过头正想跟关文说说话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却见关文皱眉深思,一股烦闷之气笼罩在他眉间,像是被什么事情困住了不得解开一样。
略想了想,李欣便明白了关文是在想什么。
她也并没说什么让关文放宽心的话,只是轻声问他道:"阿文,还在想二弟的事情?"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关文顿时抬起头来,看向妻子柔美而略带担忧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他自己把这事捅出去了,这以后可..."说着握了李欣的手,"对不住,媳妇儿,这事儿...其实不该瞒你的..."
李欣一愣,然后柔柔地笑起来,"这有什么,毕竟是二弟的隐痛,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不跟我说也是在保护二弟,我都懂的。"
说着纤手在关文掌中抠了抠,引得关文看向她后,李欣道:"我跟那孙家妇人说的话是真的,二弟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关文默默点了点头,忧思仍旧未消退。
李欣想了想问道:"二弟说他身有隐疾,可去瞧过郎中?"
"这种事儿怎么好去看郎中?"关文叹了口气,"这事儿是阿武自己嘀咕出来的,他成亲两年,那孙喜鹊的肚子还是没个动静,他便有些怀疑孙氏身体有毛病。带着这样的疑心还是跟孙氏过了一年的日子,偶然被他发现孙氏跟一些泼皮无赖有染,还听到孙氏说,他木讷地像根木头,娃都让她怀不上..."似乎觉得有些难堪,关文低声咳了咳,"然后就像阿武说的那样,他从那时起就没跟孙氏同房,直到这回孙氏传出有孕来,他才断定,自己身子有毛病。"
李欣倒是有些意外,"你意思是,二弟没去看过郎中?"
"没有...这种事儿,自己知道就行了。要一去看郎中,那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李欣一时之间觉得好笑,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微微觉得荒诞地笑了出来。
"媳妇儿..."关文略显责备地看向李欣,李欣忙止住笑,摇着头道:"我不是笑二弟,只是觉得...他怎么能没去看过郎中就自己断定自己有毛病了呢?"
"这不明摆着吗?"关文皱了皱眉,"他们成亲三年没孩子,铁定是其中一方有问题,那既然孙氏能怀别人的孩子,不就说明是阿武有问题?"
"错,二弟身子有问题的几率有一半,但还有可能,阿武身体其实也没问题。"李欣轻叹口气道:"像你说的,他们成亲才三年,没孩子说起来也属正常的,有的夫妻成亲好几年才有孩子呢。"
"可是...那孙氏怀上了啊..."
"有的双方都没问题,但夫妻体质不搭,可能就是生不出来孩子,这也是有的。佛家把这说成是天缘,命中注定一对夫妻要在哪个时候有孩子,是命数。"李欣试着用佛家理论来解释这个在现代很浅显的道理,"换句话说,可能二弟身子没问题,但因为他和孙喜鹊的气场不和,体质不配,所以孙喜鹊怀不上二弟的孩子。而孙喜鹊跟别人的气场相合,体质相配,怀别人的孩子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关文听得眼睛一亮,却又有些踟蹰地道:"这...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二弟去看一看郎中,如果真的是身子有毛病,那便治,如果不是他身子有毛病,而真的是和孙喜鹊不搭,那二弟自己说出口的这隐痛不就成了一个笑话?最好是能让二弟再娶妻,等他妻子怀孕了,这件事到底是如何的也就可以明了了,便是今后村里传言说二弟不育的事情也可不攻自破。"
关文忙点头,过了会儿却又叹了口气摇头,"话是这么说,可阿武自己说了这事,如今村子里还有谁会把女儿嫁给他?"
李欣本说得兴起,被关文这么一泼冷水,也渐渐沉默下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李欣首先撇开这种消极情绪,晃了晃关文握着她的手,带了点儿撒娇的味道说道:"咱们别杞人忧天的,说不定,二弟真的能找到他命中的那个女子呢?要是咱们都带有悲观的态度,二弟肯定更加不好受,倒不如我们都开开心心的,先让二弟把这起子糟心事儿给忘在脑后。人总得往前看,你说是吧?"
关文笑了笑,"媳妇儿,你说起话来道理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李欣眯着眼,回握着关文的手紧了紧,略微小声地道:"道理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人这一辈子活就要活个明白。我是死过一次的人,看得更透些,其实想开点儿,人活得不也更轻松?"
"嗯,都听你的。"
关文低头看了看李欣,忽然喊道:"欣儿。"
与刘氏唤李欣"欣儿"连着两个字喊成了儿化音不同,关文这声"欣儿"却是把两个人分得开开的,却同样有浓浓的宠溺味道,是别人从来没唤过的。
李欣诧异抬头,关文却又瞥开了脸。
一朵笑靥盛开在李欣的脸颊上,她微微垂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那说好了,可都得听我的话呐..."
两人相视一眼,俱是眸中带着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