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朱见深被周太后叫去训斥之后,这心里也是极不快乐,在布置豪华喜庆的乾清宫呆了一个晚上,觉得甚是无趣,烦燥不爽。
明天就要大婚了!那是皇室的婚姻,自己仅是个摆在新郎位置上的傀儡!
。
如果皇上的婚姻能自己做主那也不失为皇上,可惜不能!
太后是自己的母亲过问也就罢了,那些朝臣们也管皇上的私家事儿,动不动就拿先皇说事儿,动不动就在午朝门长跪不起,有些不要命的迂腐大臣还要拿头撞墙不要命的死谏,以表忠诚。
做为皇帝听之则违心,不听之则落个昏君的骂名。
朱见深感到莫名的悲哀
......
为了立后之事懦弱的皇上朱见深,迫于周太后和朝臣们的压力,他屈服了,不再坚持自己要立万贞儿为后的想法,但是,他为了证明自己是爱万贞儿的,在大婚之前要送万氏一物来证明自己真的是爱她的,也证明这份情是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的。
朱见深极其失落的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汪直,朕前些时让景德镇烧造的斗彩鸡缸杯可造好送到?”
“回皇上话,前两天就送过来了,奴才已验货收藏,那器物好看的很,精妙绝伦。”汪直躬身谦卑的答道。
“带上它,去昭德宫。”朱见深言罢站起身朝外大步走去。
这时司笔太监怀恩公公走过来看到皇上外出,急忙打躬说道,“皇上,制衣宫请皇上试新婚喜服,若皇上不喜欢或不合体,看如何改动。”
“随便!”朱见深看都没看怀恩一眼径直的走了。
看着皇上冷冷离去的背影怀恩问汪直:“皇上这是去哪里呀?那边可是等着他试新婚喜衣呢!”
“去昭德宫。”汪直说着抱着个合子匆匆的走了。
怀恩傻傻的站在那里自言自语。
“看来,这将是个可怜的,不被待见的皇后!日后陪伴她的将是孤独和寂寞。”
怀恩无限怜悯的说着摇头叹息着走开了。
昭德宫的后花园。
万贵妃站在回廊里,伸手从宫女杜鹃手里捧的白瓷盆中抓了一把小麦撒在了地上,一地可爱的小鸡叽叽喳喳的叫着挣相抢食。看着一地的可爱小鸡,万贵妃的脸上展现出愉悦的笑容。
“那只实在是太可爱太好玩了!”万贞儿万贵妃开心的指着一只小鸡,“快快捉来!”
那是一只三色的小鸡,样子即逗又可爱,出壳也不过十几天,杏黄的小脑袋,一双粟米大的小眼睛晶莹透亮,尖尖的杏黄小嘴,黑色的身子,一对雪白的小翅膀,看上去就像穿了一件小马褂,滑稽可爱。
韵儿忙去捉,那只芦花大母鸡看到有人捉小鸡仔愤怒了,脖子的毛炸开着,翅膀炸开着,那身子一下子长了一倍大,咯咯的叫着跟在韵儿身后。
韵儿弯下腰捧住了小鸡仔,那只芦花大母鸡急了,飞起狠狠啄了一下韵儿那撅着的屁股。韵儿猝防不及感觉屁股刺疼,尖叫一声丢掉小鸡仔去护屁股。
万贵妃看到这一幕爆笑不已,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韵儿尴尬的站着哭笑不得。那只愤怒的母鸡还是围着她飞扑着啄个不停,韵儿闪着,驱赶着,狼狈不堪。
万贵妃笑个不停,宫女们个个都掩着嘴笑开了。
小太监安喜子忙过来捉住那只愤怒疯狂的芦花母鸡。
万贞儿的泪都笑出来了。
“爱妃为何如此开心?”
愉悦的甜美声音从耳后传来,万贞儿掩嘴回首看到朱见深灿烂的笑脸。
“臣妾参见陛下!”万贞儿看到皇上飘飘下拜。
“免礼免礼!”朱见深扶起万贞儿,“你看朕给你带来了什么?”
朱见深示意汪直呈上来。
万贞儿看到汪直手上捧了个紫檀做的精美绝伦的盒子,就满心的好奇。
汪直上前打开盒盖,躬下身子双手举过额头呈于万贞儿面前。
万贞儿睁大了惊喜的眼睛盯着那盒子内。
盒子内是一对精美的小瓷缸杯。
汪直说道:“这是皇上送给娘娘的礼物斗彩瓷缸杯,皇上知道娘娘喜欢这景德镇烧造,就亲自选了大宋的名画儿《子母鸡图》,亲自落了款儿,命高匠精心制做,精心烧造,送娘娘赏玩。”
万贞儿喜不自禁的翅起兰花指捏起了一只小瓷缸杯细看。
只见那瓷缸杯质精秀雅,无与伦比,胎质莹润,造型秀奇,青花斗彩,淡雅幽静。缸杯外墙图画更是精美。只见牡丹湖石和兰草湖石将画面分为两组,一组绘雄鸡昂首傲视,一雌鸡与一小鸡在啄食一蜈蚣,另有二只小鸡在玩逐。另一组绘一只雄鸡在引颈啼鸣,一雌鸡与三小鸡在啄食一蜈蚣。
画面形象生动,生机昂然,情趣盎然。
整只杯子红绿黄为主色调,鲜艳夺目,美伦美幻。
再看那瓷缸的底部有“大明成化年制”字样。万贞儿认得这是皇上朱见深的亲笔。
万贞儿看罢是喜不自己禁,爱不释手。
朱见深紧握住万贞儿捧着斗彩瓷缸杯的手,含情默默的说:“此斗彩瓷缸杯证濬儿之心,永系万妃。那大婚只是朝廷的一个制度仪式,万妃千万莫往心里去,朕要的是你永远的陪伴。”
万贞儿的心凌乱了。
王羸的音容笑貌从万贞儿的心头滑过,她无法忘记他,他的音容挥之不去,如在眼前。
“羸哥!”万贞儿心疼如割。
万贞儿满眼含泪的看着朱见深,说不出心头是何等滋味。
爱?恨?怨?疼?苦?
万贞儿喜欢瓷器,万贞儿喜欢小鸡。朱见深就将这两物造在一起,送她。足见其用心。
万贞儿当然看懂了那一对斗彩瓷缸杯的寓意。
那杯上的雄鸡就是他朱见深自己,那母鸡就是万贞儿,那三只小鸡就是他们的孩子,其寓意就是我们一家人欢欢乐乐,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
这样的平凡人的生活是朱见深所渴望的,也是万贞儿所渴望的,但是它现实么?会实现吗?
会吗?万贞儿的回答是肯定的。
在深宫里长大的万贞儿看多了你死我活的残烈宫斗,心中的答案是不会,根本不会。
那种平凡平静温馨的日子,皇室是绝对不会有的,有的只是无休止的争斗。
周太后不喜欢自己,时时想着拆散她与皇上。
年轻的皇上有皇后,有妃子,今后还会有三宫六院七二妃子和如云的美女,而且美女之于皇帝就像地里的韭菜一样,会割完一茬又一茬的。就算是皇上自己不要,那皇室的制度会被朝臣推着,把一批一又批的美女选好,送入皇宫。
现实的生活围着皇上的不会只是一只母鸡,而将是一大群母鸡,而根据惯例,这群母鸡的争斗现在则刚刚开始。
看着表情复杂的万贞儿,朱见深温存的揽住她那纤纤细腰,“相信朕,朕只需要你的陪伴,仅此而已。如果可以,朕宁可带你隐居山林,过我们清新无为的小日子。”
万贞儿声音有此嘶哑的说:“皇上,臣妾已三十有五了,而你还十分的年轻,仅有十八岁呀!”
朱见深再次握紧万贞儿的手:“爱妃,你能忘掉年龄吗?朕已说过百遍,这于年龄无关!收好这对斗彩瓷缸杯,这就是朕的心,莫让他碎了!”
此刻,真正碎了的是万贞儿的那颗心,被爱恨绞成碎片,片片落地,残红一片!
王羸!
王羸!
王羸!
王羸如魔一般住在万贞儿的心里,挥之不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