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陆成珺同王玉茗进入凉阁之后,她也请求一同前往,莲藕等女官自然跟随。
施行按摩之术要先沐浴,这一环节陆成珺无须亲自动手,而是由莲藕和众女官小心伺候,姜沉禾则拉着陆成珺到了凉阁的一处僻静之地,一路上,陆成珺都细细瞅着姜沉禾,看着对方慌乱焦急的神色,她一脸的厌恶,胸中更是有滔天的怒火在翻涌。
她倒是要听听,这个蠢货要对她说些什么!
于是,她静静的看着姜沉禾,听着对方说让她坐下,于是,她也的确是坐下了,但是,却目光却是冷冷的盯着对方。
接触到陆成珺这气急败坏的眼神,姜沉禾只觉得心中好笑不已,但是,她极力忍着笑,面上仍是一脸的担忧,甚至微微低着头,仿佛十分愧疚的样子道:
“成珺啊,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善良,心怀这么一颗大善之心,竟然向陛下请求前往闵县,一心救闵县百姓于水火啊!看来是我错怪了你,以为你拿了我的药方,是为了立功,好更稳的站稳脚跟,巩固在姜家地位,哎,原来你不是啊,你是太忧心闵县百姓了,以至于太过急切了,还来不及对我药方之事陛下就下旨宣你入宫觐见,是不是?哎,你怎么不早说呢?害我这几日一直忧心忡忡,以为你如思宁说的那般一样,对我的好皆是虚情假意,实际上是在利用我啊!”
她这样说着,终于慢慢的抬起头来看陆成珺,仿佛因为错怪了对方,十分愧疚一般。
陆成珺却是惊呆了!
她本以为姜沉禾会为将她推入闵县火坑而道歉,解释,甚至,她也想知道,姜沉禾既然那么爱护她,为何要在陛下面前说那等话呢?可是现在,对方竟然说她是真的大善之心,甚至善良到忧心闵县百姓,急切的奉上药方了!来不及解释!
这个蠢货!
陆成珺简直要被气死了!
她此时真的想将这个蠢货骂个狗血淋头,然而,倘若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太过善良,太过忧心闵县百姓而呈上药方,那岂不是否定了她自己的善良,告诉姜沉禾,她正是那等为了药方争功劳之人,甚至,此时对方已经听进去了姜思宁的话,觉得她对她的好乃是虚情假意……
她……
她就算是再生气,也只能生生的憋了回去,要不然,她这一否定,恐怕这个蠢货真的以为她只是在利用她,到时候,她的麻烦就大了,此时也只能暂时安抚对方了!至于去闵县之事,她还是想其他的办法推脱吧!
于是,她极力的压下胸中的怒火,并努力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道:“哎,小禾,就算你误会我,我又怎么能怪你呢?是我有错在先,你能够原谅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此时,姜沉禾错过怪了她,她自然不能以微笑示她,而这一副伤心的模样,表现的十分委屈,才能更取信于这个蠢货,也更符合人之常情。
姜沉禾讶然,未曾想,只是片刻,陆成珺就压下怒火,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即将要去闵县的事实,这怎么可能呢?
当然不可能了!
姜沉禾微微皱起眉梢,那么,这说明对方可能已经想出如何推脱去闵县之法了,那么,如此出言不但是安抚了她,在她这里获得美名,还得到陛下以及贵妃娘娘的赞赏,这可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她可当真会算计,只是,事情真的能够那么容易么?姜沉禾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无比的惊讶,:“那么……成珺,你真的要去闵县么?你可是要想好了啊,那里疟疾横行,你……你纵然幼时流离失所,可是,也未必能够在那脏污之地游刃有余啊,而且,你的身子,真的……真的行么?不若,你还是向陛下言明,还是别去了吧!”
陆成珺差点儿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心想,这个蠢货,明知道那地方疟疾横行,她此去恐怕是有去无回,那还在陛下面前夸下那等海口,她正是不想坐实了陈小姐口中那等争功之人,才不得不顺下这个蠢货的话,这个蠢货,真是害死她了,她竟然此时还如此出言……
陆成珺真的气得血气翻涌,她已经在陛下面前许诺,又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那不是在告知别人,她之前所言都是虚假的,而且,一个处理不好,便被人恶意中伤,说她是那等伪善之人,到时候,她的名声就毁了啊!那可是她两年多来,苦心经营的心血啊!
只可惜,她不能够骂这个蠢货,哪怕是明知道是对方将她推入火坑,她也不能质问一句,毕竟,她方才已经承认了她乃是那等大善之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变了,那方才的一出戏,岂不是白演了!
于是,她强压下胸中的血气翻涌,叹声道:“小禾,我知你忧心于我,可是闵县的百姓着实可怜,倘若我能够尽一份绵薄之力,令他们早日走出水深火热之中,就算是死,我也无憾了啊!”她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水光,仿佛是已经为闵县百姓忧心到了极点,已经来不及要亲赴闵县了!
姜沉禾呆了呆,心中冷笑,还真是会演戏,面上却是一脸的崇敬,并且走过去,握住陆成珺的手道:“成珺,你可真是大善之人,令我钦佩啊,如此,你心意已决,要为闵县造福,我怎么能阻拦你好事呢!”
什么好事!分明是去送死啊!
陆成珺的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却不得不极力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道:“小禾,你不必忧心于我,我去闵县的这段日子,瓷肌坊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生照看啊!”
姜沉禾一愣,心道,这又是要演一套的戏了!那么,既然对方白给的机会,她岂能放过,于是道:“成珺,你就放心去吧,待你回来,我定然交给你一个不一样的瓷肌坊!”
陆成珺郑重的点头。
而这时候,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陆成珺一惊,姜沉禾挑眉问道:“何人?”
那外面便传来一阵清脆之音,道:“小姐,是奴婢,王小姐此时已经沐浴完毕,陆姑娘可以开始按摩了。”
原来是莲藕啊,姜沉禾微微一笑道:“好,陆姑娘此时便去。”她这样说着,已经挽起陆成珺,同对方相携而出。
陆成珺被气得浑身哆嗦,恨不能甩开对方,却极力忍耐,待到进了王小姐的屋子,才松开。
而王玉茗却并未看她,而是望向姜沉禾一脸的尊敬,道:“神医,您来了。”
姜沉禾总是被这个称呼弄得好笑,此时听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指着身旁的陆成珺,轻声道:“王小姐,可是听过瓷肌坊?”
王玉茗轻轻的点点头,“自是听过,瓷肌坊的膏子乃是全京都最好的,可惜……那膏子千金难求,我也只用过试用装罢了。”
“哦?”姜沉禾挑眉,自然清楚,那试用装想必是王太医想尽办法为亲生女儿所求吧,口中却道:“那王小姐用着如何呢?”
王玉茗点点头道:“甚好,比往常的膏子不知好上多少倍。”
姜沉禾微笑:“那么,王小姐可是听闻过,瓷肌坊有一位按摩高手,也是名满京都?”
王玉茗点头,“自是听过,只是听闻按摩一次也是要一掷千金,而那位陆姑娘皆是为世族按摩,我却无缘见上一面啊!”
姜沉禾只觉得好笑,可不是,这就是京都人对陆成珺的印象,按摩手法厉害,膏子也是厉害,而陆成珺听到姜沉禾如此介绍自己,也是十分吃惊,难道姜沉禾是在夸赞她么?
她正狐疑,就见姜沉禾又微笑道:“怎么会无缘相见呢?王小姐,此人便是盛名京都的陆姑娘啊!”
“什么!”王玉茗惊呆了一般看着陆成珺,一双眼睛完全是不可置信,“这……这位真的是陆姑娘?”方才,她一直听众人唤这位陆小姐,而且对方也会按摩,却从未往盛名京都那位陆姑娘身上想啊!
于是,她瞅着陆成珺,好半晌,才磕磕巴巴得道:“那么……那么为我按摩的,便是这位陆姑娘了?”
姜沉禾点点头,道:“正是她,因而,此次按摩,王小姐尽可放心,成珺按摩手法高绝,用的疏通经络手法十分温和,绝对不会伤及你的身体,并且,对你的恢复大有好处,因为,按摩之时,你只放松身心便可了。”
王玉茗已经是惊呆了,她这辈子从未想过能让京都的陆成珺按摩一次,如今竟然有这等好机会,虽然她的父亲极力反对,可是姜神医已经说无碍了,并且对她的身体有好处,她怎么能够不欣喜,怎么能够不激动呢?
于是点头道:“神医如此用心良苦,玉茗感激不尽!”她这样说着,就要下榻为姜沉禾行礼,姜沉禾却稳稳的搀扶住对方,温和笑道:“王小姐不必多礼,你能够安心接受按摩,不受你父亲的影响,我便安心了,如此,我在外等候,静候佳音了!”
王玉茗点头,看着姜沉禾离去,然后又是对陆成珺一阵的感激,陆成珺微笑着听着,心中却是对这个王玉茗一脸的激动之色鄙夷到了极点,小门小户就是小门小户,不过是个按摩,就激动成这样,真是没有见过世面!
不过,她惯会掩藏内心,这种鄙夷未曾泄露半分,就是王玉茗也觉得这位陆姑娘十分温和,十分的好相处,比贵妃娘娘宫里的那些女官谦和太多了,于是心中对陆成珺又是敬佩,又是感激。
而陆成珺这套按摩手法极为的温和,的确是不会伤及王小姐,并且,以现在王玉茗的身体状况,舒缓神经极为的有好处,正是如此,姜沉禾才会答应在三日之后施行。
而此时,皇帝以及众人皆等在花厅,瞧着陆成珺和王玉茗相携而出,一步一步走近,目光的探究之意越发明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