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禾半倚在床榻上,眸中冷笑一闪而过,面上却是完全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成珺怎么能做这等事情?你还是好生找找看,是否落在哪儿了!”
怎么不会做呢?陆姑娘上次不就抢了您的功劳?莲藕心中诽谤,嘴上却未多言,继续找,她找不到,又将莲叶唤来一起找,两个丫头足足找了半个时辰,连一个缝隙都没有落下,就是没有找到!
这时候,莲藕确定了,八成是陆成珺拿走了他们小姐的方子,怎么有这等人,拿了人家东西也不知会一声,不由得心中十分恼怒,对姜沉禾道:“小姐,到处都没有找到方子,要不奴婢去陆姑娘那儿问一问吧!”
姜沉禾摇头,“不必了。”
莲叶也急了,“小姐那方子是何等重要的东西,好歹也去问问吧!”方才她也听莲藕说了,是陆成珺拿走了他们小姐辛苦找到的方子,虽然她不知为何,也晓得问一问是要紧的!
姜沉禾瞧着两人一脸着急的模样,笑道:“何必去麻烦?咱们屋中本就人手少,倘若你们二人走一人,谁来伺候我?再者,那方子丢了,我再写一张便是了。”
两个丫头听言先是一忧,小姐说的没错,他们可用的人简直太少了,昨晚莲子和莲心姐姐守夜,此时还在歇息,他们倘若走了,的确是无可信之人,单瞧方才便知晓了,那些丫头没有一个用心的!
不过,在听到后半句两人便是大喜,“小姐还记得那方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过,想到陆成珺拿走了他们小姐的方子,该不会真的据为己有,呈给陛下吧?于是莲藕又担忧道:“可是……小姐的方子毕竟给陆姑娘瞧过了,这……会不会泄露出去?”她说的委婉,但是那意思却是十分明显。
莲叶听闻吃了一惊,显然不大相信陆成珺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不禁道:“这……这不会吧,毕竟陆姑娘同小姐交好……”但是,她转而想到那疟疾的方子一旦呈给陛下,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到时候不但会获得陛下的封赏,还会名震大齐啊!这样的好事,谁不会眼红呢?
但是,想到陆成珺的为人,她还是不大相信,而这时候,姜沉禾也道:“成珺同我交好,自然处处为我着想,不会连个方子都保不住。”
处处为您着想?我看未必吧!莲藕恼恨的撇撇嘴,心下做了决定,一定要将此事私下告知夫人,不能让陆成珺再得了那便宜。
然而,她才想到此处,便听姜沉禾道:“我写药方的事情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让父亲母亲知晓,还有,将屋中所有的竹简、医书搬回书房,我有大事要办,你们可要谨记,不得违背。”
莲藕和莲叶同时吃了一惊,“那……那小姐要做什么?”
姜沉禾微微一笑,“自然是要大展拳脚,好好风光一回了!”
两个丫头一愣,转而大喜,甚至控制不住要欢呼,莲藕亮晶晶的瞅着姜沉禾,“那小姐预备怎么做?”
姜沉禾微微的眨了眨眼睛,“这个你们且瞧着便好了,不过……今日药方丢了的事情,可不要往外泄露半个字,就是莲心和莲子都不能说,你们可知道?”
两个丫头一愣,“小姐,这是为何?”
姜沉禾道:“你们只管做,到时候便知晓了。”
两个丫头满面狐疑,可是小姐吩咐,他们怎么敢违背,倘若坏了大事,他们便成罪人了!
于是,本是想要向莲子和莲心诉苦的二人,彻底打消了那念头。
而姜沉禾则倚在床榻上默默观察他们二人,发现他们的确是打消了念头,才微微松了口气。
而事实上,从昨天晚上她便是故意让莲子和莲心伺候,那药方丢失,也是故意避开莲子,这个丫头聪明,但是因这两年来她闯祸,这个丫头难免会自作主张,所以,这样的话说给莲子听,她未必会照做,但是莲叶和莲藕就不同了。
那么,也就是说,她想要让莲子彻底臣服她,对她惟命是从,还真是要费一些力气了,不然……
不过,眼下并不着急,便又对莲藕道:“听闻二妹妹院子里的青莲此时开的正好,只可惜那日她邀我去赏,并未腾出空闲,今日倒是想那香味儿想得紧,你此刻便去,摘了几朵来,放在我床头。”
小姐转得太快,莲藕愣了愣,转而便立即捧了彩釉长颈瓶去了。
虽然姜沉禾提的突兀,但是莲叶并未将此放在心上,毕竟他们小姐的确是喜欢青莲,此时病中,自然想瞧瞧花儿草,然而,她哪里想到,这一切,都是姜沉禾精心安排。
不大一会儿,不仅是莲藕来了,姜思宁也来了,她亲自捧着插好的青莲放在姜沉禾的床头,笑道:“怎么今日想看花儿,莫非是想通了?”她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可是姜沉禾却听得懂。
她所谓去要青莲,不过是引姜思宁来罢了。
她这个二妹,就是个骄傲的性子,断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往常不来,是拉不下脸,但是她今日上门要花,显然是示好,对方又一心想对付陆成珺,自然会过来试探。
自然,姜沉禾引她来,可不是为了结盟,因为为时尚早。
所以,她装作没听懂,而是问道:“听闻陛下下诏,从大齐各地寻找医治疟疾的方子,就连京都的小姐们也一个个进宫献策,同太医研讨,可是虚传?”
姜思宁听言一愣,不过转而便笑道:“没想到你还能得到这样的消息,真是让我小瞧了!你说的没错,此时京都贵女的确是入了太医院,隔帘同太医讨论药方,尤其是翰林院陈大学士的女儿陈婉仪由为令人瞩目,已经将疟疾方子研究的有些眉目了……”她说到此处的时候,突然顿了顿,目光忽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姜沉禾瞧,“怎么,你是想借这个机会正名?好恢复往日地位?”
姜沉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紧紧的皱起眉梢,姜思宁却继续笑道:“你若是想要正名,这的确是个大好机会……”她这样说着的时候,突然一顿,看向姜沉禾的目光越发奇异,“听闻你前些年跟了一位温病师傅,他倒是精通此道,莫不是……你有那药方?”
姜沉禾轻轻的点了点头,姜思宁突地握紧了她的手指,一脸惊喜,“那么,可否借我一观!”因为太惊喜,她失态的手指都哆嗦起来。
莲藕和莲叶在一旁听着,吓了一跳,早上的时候,陆姑娘说来看药方,小姐便给瞧了,如今二小姐来了,难道小姐也给瞧,难道就不怕被人抢功劳?
姜沉禾自然不怕,陆成珺她不相信,但是姜思宁的人品她是觉得相信的,她的药方,即便是白给姜思宁让她去领功劳,对方都不会答应,甚至会觉得无比耻辱!
因为这药方是她姜沉禾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并非姜思宁所有,让她去夺她姜沉禾的功劳,那岂不是在说她姜思宁无能?
这等丢脸又耻辱之事,姜思宁断不会做!
这便是姜家的骄傲!
曾经,她也有过,可是,她现在有不起,因为想要打败陆成珺,便是要比对方厚颜无耻才行!
因而,她半分也没有迟疑,便从袖中抽出一张写好的药方,递给姜思宁道:“我知你早年也学过医术,你且瞧瞧,我总结的这些方子,可有不妥?”
姜思宁未料到姜沉禾如此痛快,一喜之下连忙接过,速速的瞟了一眼,便是大惊,“大姐,这方子乃是你自己总结的?”
姜沉禾轻轻的点了点头,“师傅行医数十年,手下病人颇多,并无空闲总结,因而也只有我代劳了。”
她这话说的可是实话,她的这个师傅出自民间,虽然名气不大,甚至每日只靠行医的银两度日,可是却是身怀一颗医者的心,救死扶伤,令她钦佩不已!
只可惜,她这个师傅此时已经过世,因而姜沉禾决定将他留下的医道,整理成册,供奉在姜家,供后世瞻仰,发扬传播。
姜思宁听闻点点头,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她那时候也请教过那人,但是待到她细看药方,却是愣住了,“这……恐怕还有你自己的总结吧?”
果真是有点儿底子的人!
姜沉禾心中赞叹,便道:“是啊,我曾师从九人,但是每个师傅都有些个不足之处,因而我将针灸之法也补充到了里面。”
姜思宁连连点头,面上越发欢喜,“好,真是太好了!倘若这方子呈给陛下,让那些老顽固瞧,可是比陈婉仪那方子好上百倍了!”但是,她说完,神色又突然黯然,叹道:“如此看来,我还是远不及你,看来,我还需得多加努力了!”
姜沉禾知道对方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往日总是要同她一较高下,那时候,他们纵然互相防着,攀比,可从未动过歪念,说来……
她一生最快乐的时光,还是十二岁以前啊!
不过,她不气馁,只要成功拔除陆成珺,想来那快乐的日子也不远了,于是心中一动,便握住姜思宁的手道:“妹妹说的哪里话,你聪慧异常,我也是多有不及,因而,你别光顾着叹气,再细细瞧瞧这方子,症状的总结,可有不妥之处?”
姜思宁闻言一愣,实在是姜沉禾已经许久未曾如此温言细语得同她说话,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再次细细看那药方子,她甚至让屋中的丫头去姜沉禾的书房找了一些医书来,可是结果却并未发现一丝不妥之处,最终道:“此方甚好,大姐大可放心,呈给陛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