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禾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脸后,又从水镜中看公孙玉,水镜中的他眼波温润,也在瞧着她,没有先前的明镜如台,他的眸中是爱恋和宠溺。
夜禾眨了眨眼睛,被这时候的他惊艳住,她喜欢他这么喜欢自己的样子。
她侧过身去,双臂一展,就搂住了公孙玉的脖子,脸向他靠了过去,她的眼睛专注在他的唇上,显然是要吻上去。
公孙玉吃了一惊,手指挡住了夜禾的唇。
夜禾的唇被他手指半路挡住,吃惊的睁开了眼睛,目光不解的望向他。
“玉,为什么？”她的声音从他的指缝中传来。
公孙玉和她的眼睛对视,那眼睛里依旧倒映着他唇的影子,他一直都知道,夜禾很想亲他的唇。
只是……
“夜禾,现在还不能。”他拿开了手,看到少女的唇,虽然易容了,嘴唇却没有修饰,还是原先的模样。
他的脑中回想起姜沉禾的影子,如果她知道这时候亲她,她一定会很愤怒,这不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玉你不是已经还俗,不会破戒么？”夜禾依旧不解的看着他。
然后……忽然笑了起来,“那你亲我！”她闭上眼睛,仰起脸,等待他亲吻。
公孙玉失笑,手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但他的手指还没有落下,就看到从夜禾的嘴角蜿蜒出一缕血线。
夜禾也感觉到嘴角的热流,其实还伴随着元神的刺痛,她睁开眼睛,眼珠转向嘴角,只不过什么也看不到,只是用手指抹了一下。
鲜血出现在她指尖。
她发现元神一痛,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也变弱了。她忽然虚弱的坐不起身子,歪在了公孙玉的怀里。
“夜禾,夜禾！”公孙玉搂住了她。
夜禾从水镜里看到自己嘴角流血的样子,这种感觉虽然不似她许久得不到莲精补充的肉身痛楚,却也让深谙修炼之道的她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元神支撑着这副躯体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元神,就像她曾经的肉身一样,一离开圣地的莲海,就支撑不了三日。
“玉……我们是不是不能成亲了？”她又抬头望公孙玉,感觉着这个人的温度。
公孙玉手不停的擦她嘴角的血线,眼睛里的泪水溢了出来。
“夜禾,你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了。”他柔声对她说着,轻拍着她,像是哄着小女孩儿睡觉一般。
他知道夜禾这次醒来支撑的时间不会太长,却没有想到这么的短暂,老天给她的时间太短,太短了。
夜禾看着他的眼泪淌了下来,一滴一滴滴在的脸上,又热又凉。热的是眼泪的温度,凉的是他的心。
夜禾抬起手臂,擦他脸上的泪珠。
“玉,你的眼睛为什么又掉水了？”
“你不要难过。”夜禾忽然笑起来,“有了这几日,我真的很开心了。”
她回想这些日子看到的景色,唇角扬起满足的笑。
她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
或许,她早就感觉到她拥有的时间不会长久。
公孙玉听她这样说,将她抱得更紧。
夜禾的眼神变得迷离,虚幻,那是她对身体掌控力越来越弱。
这种对身体失控的感觉,就好像即将死去一般,夜禾忽然又道：“玉,你说新婚之夜要燃红烛的,红烛是什么样子,我想看一看。”
公孙玉闭上眼睛,立即向外面的人传讯,送过来一些红烛。
底下的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送来了许多红烛。
公孙玉将夜禾小心的放在床榻上,然后一根一根点了起来。
整个屋子都点满了红烛。
火光打在夜禾的脸上,她看着满室的通红,又笑了起来,只是只有她躺在干巴巴的床板上,很是孤独,她向公孙玉伸出手臂,“玉,你再抱抱我,再抱抱我！”
公孙玉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夜禾枕在公孙玉的胸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公孙玉感觉着她元神逐渐变弱,很想给她吞服一颗元神丹。
但是这副躯体不是她的。
她只有一个元神,她的元神和这副躯体只有一线的联系,不能靠这副躯体吸收药力温养。
这是因人有三魂七魄。
三魂即为天魂、地魂、人魂。
人生之初,天魂、地魂相交产生人魂。
人魂一生便会入人身为命魂,形成七魄。七魄分布在人体从头顶到胯下到会阴的中脉之上的七个脉轮上,正是七个能量场。分别是顶轮、眉心轮、喉轮、心轮、脐轮、生殖轮、海底轮。这七个轮藏在人体之内。
所谓体魄体魄,魄藏于人身体之中,支配人身体的行动。
夜禾没有魂也没有魄,只靠和姜沉禾的一丝牵引支配身体,所以姜沉禾身体吸收的能量无法温养她的元神,夜禾的元神并非这副躯体产生,和这副躯体没有直接呼应。
所以,他要帮夜禾恢复元神不能够通过药力。
当夜禾沉沉睡去。
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把琴,弹奏姜沉禾的修魂曲,这是能够修复元神的曲子。
但是当他笼罩夜禾的时候,夜禾感觉到这琴曲,不但没有恢复,反而嘴角又渗出一缕血线来,她的元神竟然在修魂曲下也受到了创伤。
竟然如此虚弱,简直不可思议。
公孙玉连忙放下了琴,手足无措的看着夜禾。
这个时候他感觉储物戒指中唯一和他元神有着一丝牵引的玉简震动起来。
他走出水榭,接了起来。
里面传来姬南初的咆哮声。
公孙玉感觉到那咆哮声传来的杀意。
“看来他已经和姜思宁会合了,那么依照姜思宁的脾气,必定是告知他,夜禾醒来。并且一直支配着姜沉禾的身体。”
他想到这里又转头看屋中的夜禾,她现在十分虚弱,好像元神即将消散一般。
而依照姬南初的脾气,倘若在一开始就知道夜禾苏醒,一定会将夜禾立即抹杀。
而现在,他想的也是立即将夜禾抹杀吧。
他的杀意已经从玉简中传达出来了。
哪怕是不传达出来,他对矶阳也十分了解,在他的眼中,除了姜沉禾,旁人的命他都可以无视。
而事实上,他猜想的也不错,现在姬南初都气疯了,脑袋里想的便是,见到姜沉禾第一眼,就将她灵魂通道中的那个元神抹杀,免得掌控姜沉禾的躯体。
而倘若一开始姬南初就知道是夜禾苏醒过来,他会立即将夜禾抹杀,他不能容忍另外一个元神掌控他心上人的躯体。
不过,倘若他有曾经的记忆,知道夜禾的来历并不会这么做,只不过他不知道,对于他而言,夜禾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元神。
公孙玉又想起姜沉禾和姬南初说自己是大能的时候,姬南初每次都会嘲笑她自恋,如此姬南初必定不知夜禾的来历,他就更肯定了姬南初的杀意。
“看来在小禾没有醒来之前,要先挡一档姬南初了。”公孙玉叹息一声。
夜禾苏醒,这件事从他透露给姜思宁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会泄露出去,被姬南初知晓,为夜禾带来杀身之祸。
看来一切都是命……终究难两全。
他想保护夜禾,又要思虑姜家的局势,不能因姜沉禾的变化让姜家内部出现恐慌。
他又回到了夜禾的床前。他感觉夜禾的元神越来越弱。
“究竟怎么才能恢复她的元神,她的元神竟如此的脆弱……”
这时候,烈火巨坑旁依旧聚集着大量的修士。
这些修士在观察巨坑里面的情况,仿佛在等待什么机缘。
修仙界的大乘期修士也几乎聚在这里。
如果姜思宁在这里,必定能看到和她交手的那位青年女子也在当中。
她是禅宗的又一位老祖,当她出现的时候,公孙家老祖、姬家老祖、风家老祖等老辈大乘期修士皆无比震惊。
“定安！”这又是一位传言已经坐化却依旧存在的禅宗老祖。
两千年前,她是修仙界叱咤风云的风云物。
老和尚看到定安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安小妹,你竟然还活着！”
定安没有理会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巨坑里的火凤,眸中神色变幻不定,一会儿喜,一会儿忧,谁也不知她在看什么。
而足足看了一天一夜后,她的眉目才舒展开来,唇角露出笑意。
“哈哈……果真是因果循环,姜沉禾,看来你难逃命数。”
话落,她便带着禅宗修士消失不见,只不过在临走的时候,看了公孙家老祖一眼。
公孙家老祖想起姜氏和禅宗的冲突,而他想要斩杀矶阳和姜沉禾也是不易,在定安消失后,也跟了上去。
定安就在远处的一座孤峰凉亭里等着公孙老祖。
看到公孙老祖来了,她微微笑了起来,“公孙道友,你果然来了。”
公孙老祖也没有掩饰什么,笑道：“如今姜氏眼见崛起,老夫来和道友商议灭姜大计。”
定安哈哈大笑,却不信公孙老祖的话,道：“公孙道友如此大义,为消磨一个新势力不惜挡在前头,先牺牲自家修士,让旁人坐享其成。”
公孙老祖神色微微一变,倒是没有料想到定安这么快就看出了端倪。他和固上合作的时候,固上可没有看出这一点来。
“公孙道友要对付姜氏,必定另有缘由吧？”定安笑着发问。
公孙老祖笑道：“定安道友果然通透,老夫要姬南初的人头和姜沉禾的性命,至于姜氏的资源,我们两家平分。”
“哦？”定安听了他的回答倒是吃了一惊,很快却笑了起来,“不曾想,公孙道友同贫尼想到一块儿去了,只不过贫尼不但要姜沉禾的性命,还要将姜氏从这个小世界彻底抹杀,令这个小世界再无一性姜之人。”
她已经从藏宝图世界返回的精英弟子中得知了一切。
现在,自然是不能够手软,只可惜她这一次领悟的时间太长,倘若早早出关,姜沉禾必定不能活到现在。
这便是天命因果,说是能算,其实谁也测算不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