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全军上下对于速度将野蛮人抵抗军全部杀光有着无比迫切的愿望,克拉苏还是力排众议,命令全军以半速行进。
这种措施,自然是为了防备万尼乌斯的调虎离山之计。
那一天,克拉苏亲眼看着那些日耳曼野蛮人的车队从罗马人的营垒离开。之后,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克拉苏派出去的哨探就再也联系不上阿累夷人了——毫无疑问,就像克拉苏所期待的那样,阿累夷人已经完蛋了。
但让克拉苏无奈的是,万尼乌斯做得相当利落,竟连一个阿累夷人也没留下,而战场也打扫得很干净,并没有留下什么可供参考的线索——结果,虽然克拉苏知道阿累夷人已经被万尼乌斯所消灭,却完全无从推断万尼乌斯承受了什么样的损失。
不过,参考之前万尼乌斯的军队消灭两万人而没受到什么大损失的情况来看,很可能这一次他也没受到什么大损失——而万尼乌斯气势汹汹的向克拉苏邀战,也证明了这一点。
最后,尽管全没道理,克拉苏还是将万尼乌斯的兵力定义在了八千人左右。
一个狡猾的野蛮人统帅,带着八千骁勇善战的老兵,再加上围城工事里的近万名马克曼尼青壮的配合,要打下朗基努斯所看守的营垒,并不是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除非克拉苏确认了万尼乌斯大军的确切位置,否则克拉苏并不着急离开自己的营垒太远。
最后,尽管罗马军团战士们有意悄悄的加快了速度,在这天黄昏的时候,克拉苏的军队还是只走完了四分之三的路程,并停留在一个有着四五块小树丛分割的平原上。
之后,克拉苏下令将小树丛全部砍伐掉,以便让整支大军扎营,同时派出马其顿游骑,前去查探万尼乌斯大军的动向。
到罗马人完成了繁重的工程,挖出了壕沟夯实了土垒建起了木塔支好了帐篷点起篝火准备晚餐的时候,克拉苏便开始安排当晚的哨戒工作——对于罗马人而言,每天晚上的哨戒工作都是重中之重。
等巡哨官指定了见证人,并庄严的发誓会履行自己的职责,绝不徇私枉法或偷懒渎职之后,当晚的哨戒工作便算安排完毕。
这个时候,马其顿的游骑也回来了。
尽管并没有发觉万尼乌斯大军所在,马其顿游骑却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在南方不是很远的地方,被森林所包出来的相对狭窄一些的平地上,都已经被日耳曼人挖掘出了一道道的壕沟,并且派了卫兵守护着。
而且,在更远的地方,马其顿游骑发现,日耳曼人竖起了八个高高的,缠绕着大量花花绿绿的帐篷布和藤蔓的木架——按照马其顿游骑的估计,那木架至少有五六个人那么高,且极其粗壮——看到马其顿游骑靠近,立即便有守卫叫嚷起来,随即便有一群男男女女跑出来,绕着木架载歌载舞起来。
看到对面的守卫人数不少,又看到还有更多唱歌跳舞的人,马其顿游骑本能的认为那些木架子有古怪,于是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的查看一番,就回来了——不过,毫无疑问的,即便只是拦在路上的三条壕沟,就花了日耳曼人不少的力气。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克拉苏便禁不住哑然失笑。
尽管马其顿游骑并不知道,但克拉苏却恨清楚,毫无疑问,这是日耳曼人在祭神……
虽然并未和那些日耳曼人直接打过交道,克拉苏却听说过日耳曼人的战神和巨阳神奥丁的名字——奇怪的是,在马克曼尼人中,奥丁只是作为天神和战神存在,似乎只有在万尼乌斯那里,奥丁才作为巨阳神存在。
但是无论如何,那些日耳曼人围绕着唱歌跳舞的巨大木架,应该是巨阳神奥丁的象征。至于为什么是八个,那当然是野蛮人的规矩,克拉苏才不会在乎——说不定奥丁有八个那玩意儿呢——总之是个不值得在意的野蛮人的神灵而已。
唯一让克拉苏感到不安的,就是万尼乌斯的人这一行动本身。
原本,克拉苏认为,万尼乌斯胆敢以区区八千人向自己的四万多大军挑战,一定是有所凭依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万尼乌斯的凭依就是他们的神灵——如果是这样,那么万尼乌斯也未免太愚蠢了些——自古以来,神灵只帮助强者,而万尼乌斯和他的军队毫无疑问是弱势的一方。
但克拉苏又不能简单的将万尼乌斯视为一个无脑蠢货——对方从凯撒手中偷走胜利,救出维钦托利,又在自己眼皮底下杀掉了两千马其顿轻骑,更识破和利用了自己的计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消灭了自己两万援军——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将有这样赫赫战功的人视为蠢货。
但就是这样一个足以让克拉苏在他身上从头到脚都写满“狡猾”字样的家伙,却做出了将战争的胜负以及近十万人的命运都托付于神灵的蠢事。
这样纠结的情况让克拉苏也游移不定起来——这会不会是那个万尼乌斯的又一个阴谋?
想到这种可能,克拉苏立即派出了随军的全部马其顿和罗马骑兵,回到北方的营垒打探情况——卢库卢斯的那些东方骑兵,他还打算留着和万尼乌斯决战用。
但是,仔细想想,克拉苏又觉得万尼乌斯实在不可能放弃那些奥丁神的象征,把它们留给罗马人,而自己带兵去突袭营垒——要知道,神灵可不是可以随意轻慢的。
就这样,整整一晚上,克拉苏都在不停的权衡利弊得失,急切的等待着骑兵回来报信——又或者,万尼乌斯会趁着夜色发动袭击。
但是,使克拉苏感到失望和更加揪心的是,这一晚上平安无事——这就说明,万尼乌斯并不是打算趁着夜色袭击他的主力部队——反过来说,这也就意味着,万尼乌斯去袭击大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等吃过了早饭,始终忧心忡忡的克拉苏才终于见到了从北方折返的骑兵——不同于他之前派出去的近百人,回来的只有五个人。
看到回来的人数,克拉苏的心顿时揪紧了。
但当骑兵们靠近之后,克拉苏却疑惑了——骑兵们虽然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神色却很平静,完全不像从大营突围冲出求救的样子——难道说,万尼乌斯也并没有去袭击大营?
之后,疲惫的骑兵们下马,在卫兵的护持下靠近了克拉苏,向他们的统帅报告平安的消息。
昨天的后半夜,骑兵们回到了大营。
在发觉大营平安无事之后,财政官朗基努斯决定将骑兵们留下来,每隔一段时间派出五名骑兵向克拉苏报平安——如果有某波骑兵没能到达,那就说明大营到克拉苏的路被截断了。
这样的好消息让克拉苏放下了心,而这种贴心的安排也让克拉苏满意的笑了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仍旧不能说明万尼乌斯的大军是在南方等着克拉苏,而不是悄悄的绕道去了大营——万尼乌斯足够狡猾,想必也不缺乏耐心。
就在克拉苏为了今天是直接进兵还是暂且等待而纠结不已的时候,他的大营再次迎来了客人——来自南方的罗马俘虏。
当被剥得精赤条条,并被人在胸口以拉丁文刺上血淋淋的“孬种”字样的罗马俘虏跌跌撞撞的进入大营时,克拉苏就知道,他再也无法继续等待下去了——整个营垒里爆发出震天的喧嚣,无数罗马战士红了双眼以武器敲打自己的盾牌,胸口,咆哮着要求统帅立即出兵。
万尼乌斯所羞辱的,不止是那些俘虏,也是所有的罗马士兵,乃至整个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尊严——这样的羞辱,唯有万尼乌斯本人和他的那些野蛮人部下的鲜血才能洗刷。
在这样可怕的愤怒和喧嚣声中,唯有克拉苏能够保持冷静。尽管情势逼迫着他不得不率领全军南下去攻击万尼乌斯预先设好的阵地,这位意志坚定的统帅还是面不改色的询问了俘虏万尼乌斯大军的动向。
俘虏的回答让克拉苏感到安心的同时,也使他更加疑惑了——万尼乌斯竟然真的将全部的军队停留在南边,准备和自己决一死战——而这些俘虏,正是万尼乌斯派出来邀战的。
尽管被俘的这么多天里,俘虏们不是被关在黑漆漆的木箱里就是被蒙着眼睛拖着跑来跑去,俘虏中还是有机灵人——在被万尼乌斯放回来的罗马俘虏里,有一个曾经在厄尔维几人的地方经营过生意,多少学会了些日耳曼语——根据这名俘虏的说法,他听说尽管在和阿累夷人作战的时候损失了上千名骑兵,但万尼乌斯也得到了马克曼尼人的增援,据说足有两千人。
听到这个报告,克拉苏放心的笑了出来——两千马克曼尼人能算得了什么?和上千名骑兵的损失比起来,这点增援根本微不足道!万尼乌斯麾下的骑兵,可是跟着凯撒征战高卢多年的老兵。而那些马克曼尼人,不过是些毫无脑子,被自己以几乎无损的状态歼灭了数万人的真正的野蛮人。
看起来,这个万尼乌斯的好运气,终于到头了。
放下心里最后一块大石头之后,克拉苏面对群情激奋的罗马军团士兵们简单的做了一个手势:“那些尸体在南边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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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了二更了,人都到哪里去了?
书评区给留个脚印好不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