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吧!”太后看向程女官,“不然他也会在外面一直等着。”
皇帝知道宁王就是这样的心性,永远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说话间,宁王就跑了进来,见到太后和皇帝,宁王立即笑起来:“母后,皇兄你们都在,我……我带了好东西。”
宁王两只手紧紧地捂着,手背上隐隐约约有两条血痕,本来端坐在大炕上的太后也不禁动容:“你的手是怎么了?快让御医来瞧瞧,”说着皱起眉头,“你身边的内侍和宫人哪里去了?是谁侍奉的宁王。”
“母后……”宁王整个人都慌张起来,“不……不怪他们……是我不让他们跟着……我……”
宁王紧张之下松开了手,手掌心里的东西顿时跃了出去。
太后吓了一跳,旁边的程女官都差点惊呼出声。
屋子里顿时响起“唧唧吱,唧唧吱”的声音。
皇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宁王竟然带了一只蛐蛐儿回来,他目光一沉看着宁王:“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蛐蛐儿,再说了早就过了玩虫儿的节气。”
宁王一脸的沮丧,猫着腰就又要去寻那蛐蛐儿的去处。
太后摇了摇头,早知道就不该将宁王唤进门,本来就已经乱成一团,他来了更添了麻烦。
太后吩咐程女官:“快去帮他去捉,不要让他再摔着。”
宁王一会儿钻到桌子底下,一会儿又去动里屋的拔步床,宫人们跟着吵吵嚷嚷,嘈杂的声音让皇帝头疼欲裂。
本来想过来好好跟太后说两句,谁知道却来了个宁王。
皇帝想了想继续方才的话:“母后,儿臣知道错了,这次处置赵氏……”
“母亲,母亲。”宁王的声音又插进来。
“咚”地一声响,宁王“哎呦”叫了一声。
将太后惊得起身。
太后扬声道:“怎么了?磕着了哪里?”再也无心与皇帝说话,转身就向内室走去。
“王爷,王爷抓到蛐蛐儿了。”内侍过来禀告,太后和皇帝才松了口气。
程女官吩咐:“愣着做什么,快去拿罐子来。”
宫人捧来了卐字溜边的青瓷罐,宁王小心翼翼地将虫儿装了进去。
宁王满头大汗,眼睛里满是欣喜,伸手就要去拉皇帝,皇帝满身尘土,不留痕迹地躲开。
宁王也不生气,转身又去拽太后:“母亲,我捉到了促织。”
蛐蛐儿,也经常会被喊成促织。
太后不禁笑道:“你还记得它叫促织。”
宁王很乖顺地点头:“这是母后教我们的,父皇、母后带着我们祭祀先农神,母亲讲了养蚕,还告诉我们蛐蛐儿叫促织。促织叫了就是天凉该织布了。”
“母亲还教我们织布,皇兄、二哥、三哥和我围着母亲,我们还给母亲编了一根丝绦绑在了母亲的腰上。”
宁王就像是一只拼命讨好人的小动物,大大的眼睛看着皇帝:“皇兄您还记得吗?”
皇帝隐隐约约记得有这样一件事,但是年年都要祭祀先农,他早就忘记太后是什么时候讲的。
那个时候他已经长大被封为太子,即便是在宫中说笑,也要小心翼翼,这些母慈子孝的事,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只有傻子才会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宁王这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否则他差点因为太后帮了他,就将心里的那些事掏出来跟太后商量。
他可是动手杀了惠王和庆王,太后最宝贝这两个儿子,怎么可能忘记这些事。
“母后,”皇帝站起身,“朕让刘相、谢相去了勤政殿,朕也要回去与他们商议如何处置庄王和赵氏。”
太后点了点头。
“至于那些女眷,”皇帝道,“就要劳烦母后出面……”
太后叹口气:“哀家都知道了,你去吧,这些日子让太医多调理调理身子,不要再着凉。”
“是啊皇兄,天冷了可不能吃冰。”
皇帝眼睛重重一跳,目光中顿时增添了几分恼怒之意。
连一个傻子都知道他用了冰。
太后是故意让宁王在这里提醒他吗?威胁他,若是他再敢不顺着太后的意思,太后就会将他的丑事***。
皇帝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向太后行了礼,就匆忙走了出去。
太后吩咐内侍带着宁王下去梳洗,屋子里没有了旁人,程女官过来道:“娘娘您不是想要劝劝皇上,让皇上关心国事,物色一个好人掌管后宫。”
太后端起茶来喝,她方才是准备要这样说,毕竟现在的朝廷离不开皇帝,可是后来宁王进了门,屋子里一乱,她的思路也就被打乱了。
宁王提起了当年的事,她不由地想起两个儿子,心中就愤恨起皇帝来。
皇帝起身要走,她也就没有挽留。
“随他去吧,”太后想到皇帝临走时不耐烦的神情,“再说,就算哀家劝,他也未必会听。”
程女官有些黯然。
“怎么了?”太后问过去。
程女官道:“奴婢知道,太后看到皇上在东阁里的模样,这些天睡不着觉,定然是又想起了先皇,奴婢还以为借着这件事,您会和皇上修好。”
毕竟是母子,而且皇上是先皇定下来的储君。
太后将茶杯放下。也许她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有些事就是想想罢了,她不可能忘记惠王、庆王的死状,皇上也不会向宁王一样真的将她当成母亲看待。
“让厨房给宁王准备些茶点,”太后吩咐,“一会儿他该饿了。”
程女官应了声,想起件事:“太后娘娘,徐老夫人和徐大小姐怎么办?两个人可都关在厢房里整整一天了。”
太后并不在意:“哀家还真的将这件事忘了,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程女官道:“徐大小姐想要见太后,徐老夫人看样子病得不轻。”
“这些年谨莜侍奉我也是尽心尽力,这次的事与她没有太大关系,”太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哀家也是提点她,该聪明的时候要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要学会规规矩矩,否则就不要留在慈宁宫。”
太后伸手去拿棋篓里的棋子:“如果,哀家身边这几个孩子,都像她一样通透该多好,哀家此时也就不会这样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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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为难啥呢。嘿嘿嘿,还是噗噗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