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你看看这些珠花,都这么好看,你说应该选哪个好?”赵寡妇一脸兴奋的看着面前摊子上各式各样的珠花,拿起一支看了看,爱不释手的攥进手里,低头扫一眼摊子,又捡起一支攥进手里,不一会儿,手里就有了好几支珠花。赵寡妇拿不定主意买哪一支,便开口问身边的知秋道。
问完话好半天,也没听见身边的人回话,赵寡妇奇怪地转头一看,身边围着几个陌生的妇人,不见知秋的影子。
赵寡妇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努力地扬起脖子在乌压压的人群中寻找知秋的踪影,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不远一处卖油饼的摊子前看到了知秋。
“知秋,知秋,这边!”赵寡妇急忙踮脚朝知秋挥手喊道。
听见喊声,知秋抬头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就看见赵寡妇正一脸急切地朝她招手。
知秋急忙抬手回应赵寡妇,拿好手里用纸包好的油饼,低头艰难地从人群里往外挤。街上来赶集的人实在是多,一个个肩膀碰着肩膀,脚跟触着脚跟,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了,只能随着人流慢慢移动。
“这边,过来这儿站。”好一会儿,见知秋终于随着人流挤到珠花的摊子面前,赵寡妇急忙挪出一小块地儿,拉着知秋站了过来,一边给知秋整理挤乱了的衣服,一边说道:“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刚才没看见你,把我唬了一跳。”
“我去给知墨和知月买油饼了,刚才还没这么多人,怎么一转身的功夫人就多了起来,都走不动路了。”知秋扯了扯衣服,嘴里抱怨道。
刚才见赵婶在挑选珠花,刚好卖油饼的摊子也不远,就想着买两个油饼赶快回来,也就没给赵婶打招呼。谁知道突然之间人就越来越多了,自己被堵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今天可是大集,卖的东西又便宜种类又多,大家可不都上街来了么。”赵寡妇把手里的珠花摊给知秋看,喜滋滋问道:“知秋你看,这几个珠花我要选哪个?”
知秋挑了一个上面缀着一朵朵红色小花的珠花,拿到赵寡妇头上比划了下,开口道:“婶子,你头发黑,这支红色的珠花戴上好看。”
“那好吧,我就买这个。”赵寡妇戴上红色的珠花在摊子上的铜镜面前照了照,满意地付了银子。
“婶子,这边。”知秋拉着赵寡妇,一路顺着人流一个个的摊子看过去,很快,两个人手里都提了好几包东西。
“知秋,我们到那边去休息休息吧。”走到街尾,出了巷子,人流慢慢变少了,赵寡妇抬头四处望了望,指着街尾墙角一块大石头说道。
“哦,好,逛了这么久真有点累了。”知秋点点头,跟着赵寡妇走到石头旁坐了下来,伸手捶了捶腿。
“婶子,那边是什么庙啊,怎么那么多人从里面出来?”知秋边捶腿边转头四处看,就见对面,和巷子一条街之隔的地方有一座庙,穿着各色衣衫的人不断地在门口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哦,那是土地庙。”赵寡妇顺着知秋的目光看过去,“大家都趁着赶集来拜拜土地公,希望今年地里的收成能好些。”
说完,赵寡妇拍拍知秋的肩膀,“等下我们也去拜拜,你不是要在后山那块儿种果树么,让土地公公保佑保佑你。”
“嗯。”知秋看着土地庙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点了点头,正要转开头,眼睛忽的扫到一个人,目光不禁定住了,嘴里喃喃道:“她怎么也来了。”
“你看到谁了,谁也来了?”听见知秋的话,赵寡妇好奇的看过去,目光也一下子顿住了,“哟,你伯母也来拜土地公了。”
“看她笑的那样儿,不会又是碰到哪个和尚对她瞎掰了什么,信以为真了吧。”看见张氏笑容满面的顺着人群出了庙门,没看见她们,径自往左边的街道去了,赵寡妇不无讥讽道。
“婶子,我们也快进去拜拜吧,看天不早了,再等会儿庙里就关门了。”知秋拉拉赵寡妇的胳膊,打断道。
“走吧。”直到张氏走远,看不见她的背影了,赵寡妇才拍拍裙角站起来,和知秋一起往土地庙门口走去。
“哟,他张大娘,这是去街上赶集回来了?”村口河边正洗衣服的刘大娘看见张氏提着篮子沿着路往村里走,大声招呼道。
“是啊,街上人可多哩,东西也多,我回来的那会儿还没散,刘大娘你下次也应该去逛逛。”张氏笑呵呵的回答刘大娘,挥挥手里的篮子,“我赶着回去喂鸡,就先走了。”
张氏一路沿着河边往家走,河边柳树翠绿的枝条不时拂到脸上,张氏伸手轻盈地拨开,抬头望向河的对边那一亩亩金黄灿烂的油菜花田,目光紧紧的盯着靠着河岸的那亩开的最为繁盛,最为灿烂的油菜花田,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我们家的油菜花开的这么好,今年一定是个大丰收。越看自家的油菜花田,张氏心里越是喜滋滋的,去年的郁闷都一扫而光了。
每年农田里的作物收割完毕,各家各户早早的就在自家地里撒下了油菜籽,气温回暖后,翠绿的油菜就从地里冒了出来,一茬茬分外有生机。
等到了这个时候,黄灿灿的油菜花就争先恐后的绽了出来,农田瞬间就成了花的海洋,十分的好看。
去年的这时候,别家的田里油菜花如往年一样开的正旺,吸引的蜜蜂蝴蝶成群结队的上下翻飞,热闹非凡。而张氏家的地里,却是翠绿寂静一片,零星点缀着几点嫩黄的油菜花。
张氏急的不行,跑到地里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家地里的油菜长的也不比别人家的细弱,但就是不开花。张氏叫叶老大往油菜花地里施了好些肥,但是没有用。
别人家的油菜花都谢了,结起了一个个鼓鼓囊囊的荚,自家地里结出的荚都是扁扁的。扁的荚就没有油菜籽,榨不出油没有用,不得已,叶老大把整亩田的油菜全犁了,准备种别的作物。
当时看着一片片还没收获的油菜倒在田里,张氏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痛,这损失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今年的时候,张氏有了教训,特意在田里多撒了一些油菜花籽,提心吊胆的看着地里的动静,每天都要来看一次,生怕再像去年一样,开花的时候不见动静。
幸好,花期一到,自家地里就开满了金黄的油菜花,一天比一天开的旺,田里蜜蜂忙个不停,张氏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刚好到了赶集的日子,张氏便盘算着去镇上的土地庙里拜拜,求土地公保佑自家地里,今年的油菜花能有个大丰收。
拜完土地公,出门的时候求了个签,是个上上签,可把张氏高兴坏了,出门的时候都笑的合不拢嘴。
“啧,你伯母还站着傻笑呢,拜完土地公是求了什么把她高兴成这个样子。”赵寡妇和知秋也从镇上回来了,远远的,就看见张氏站在河边,目光直直地盯着河对岸,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赵寡妇撇撇嘴,也看向河对岸,“对岸有什么,除了油菜花就是油菜花……”
“哦,他是在看油菜花呀。”赵寡妇突然想到什么,了然道。
“油菜花怎么了?”知秋看见赵寡妇脸上的表情,好奇地问道。
“你看那块地,油菜花开的最好的,就是你伯母家的。”赵寡妇伸手指着河对岸边上的一块金黄灿烂的田地,“去年啊,她可惨了,别人家油菜花开的灿烂的不行,就她家这块地油菜花只开了那么两三朵。后来结籽都结不出几颗,叶老大只好把整亩的油菜都拔掉了,重新种上别的作物。她家啊,亏大了。”
“今年花开那么好,可不高兴坏了么。”赵寡妇不屑的看一眼乐呵够了,转身往家走去的张氏,说道:“希望啊,现在她家花开的这么好,到时候花谢了,还是一颗籽也结不出来,急死她。”
知秋若有所思的看着赵寡妇指的那块田,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块田,以前就是她们家的。
知秋记得很清楚,当时父亲赌博,家里已经穷的叮当响,根本无力还债,这时候张氏找上门,说只要他们把那块地给她,就帮他们还清赌债。
那块地每年的粮食产量都很不错,当时全家吃的粮食都靠它,父亲欠的那些赌债根本不能和这块地相比。而张氏觊觎自家的那块地很久了,那次逮到机会,便狮子大开口,还假惺惺的说,大家都是亲人,粮食收获了,会送一些来给他们的。还保证说,等知秋大了,会把田退还给他们。
娘一时因为急着还债,又加上心软,就被张氏的话给骗了,把田给了她。这些年了,田里的收成全进了张氏的口袋,张氏半个字没提把田还给他们的事情!
不行,这块地是他们家的,一定要把它要回来!知秋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