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冬天之前的最后一个苹果了吧?
我站在瑟瑟秋风里,抬头仰望凋零的树枝上,那一个略显干瘪的果实,在冷风中凌乱摇晃。
有多久没吃过水果了?我突然有一种流口水的欲望。
咽一下口水,放下手中的几件破衣服,我双手攀在粗粝的大树干上奸笑:嘿嘿嘿,小苹果,姐姐来吃你来啦!
嘿哟!嘿哟!
我手脚并济,努力朝上攀登。
呼呼,好久没爬过树了,居然有一点生疏吃力的感觉,要知道姑奶奶当年可是被落英嘲笑“像个猴子一样”的爬树神手啊。
“咿——呀!”我尽力伸长了手臂,但无奈自己人小手短,任凭挣扎拉伸,也还差那么一点点菜能够着。
看着脚边稍微上面一点的细树枝,我有些泄气,这么弱不禁风的树枝,撑不起我虽瘦弱但好歹还是有那么几十斤的身躯吧?
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够着了……
一咬牙,心下狠,好吧,就踩一只脚上去,另外一只脚站稳,两只手抓稳就好了!
小苹果,哀家来啦!
然而我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摘苹果的时候,我必须要空出一只手来……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就差那么一滴点就能将苹果到手的时候,摘苹果的人脚下的树枝“啪嚓”一声,断了……
这声音够清脆,够干净,在清冷的秋风中听得我额头上蓦然冒出了一滴滴大汗。
脚下一空,身子一斜,哀家在尖叫声中栽倒在了半空中。
“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来者为何方神物,就被带着在空中华丽地旋转了几回,终于稳稳地降落了下来。
我却没有落地。
因为我正被及时出现的“神物”抱在怀抱里。
这怀抱温暖宽厚,结实有力,让我不禁要发花痴在心中猥亵一番,但就是有点臭臭的。
咳咳咳,当然,哀家可是良家女子啊,之所以敢在心中暗暗猥亵人家,完全是因为——
“舒谛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抬头,看着那张不知是黝黑还是肮脏的面容疑问道。
再小小花痴一下,嘿嘿嘿,尽管他现在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那剑眉明眸,高鼻薄唇,看上去依旧俊俏神雅,容止可观。
不得不说,怪不得老鸨子常常垂涎三尺去调戏裴诚,美男在怀……不,应该说是在美男的怀,的确是件恰意的事。
程舒扬慢慢将我放下来:“我到山上砍柴,刚好路过这里。
站定后,我抬眼看了一下他背上那一大筐干柴,不禁暗暗诧异他的无边神力。
背着这么大一筐柴火,居然还能腾空一跃英雄救美,救完之后还能轻巧着地?程舒扬啊程舒扬,你到底还有多少潜能等待发掘啊?
我正惊讶着,他又愤愤地捏了一下我的脸,生气道:
“你好好的爬树干什么?要不是我恰巧路过,你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不是半死也是残废。”
我知道自己有错,只好腆着笑脸撒娇道:“嘿嘿嘿,我相信我这样一个美人,总会有个潘安一样的郎君来救我,所以我才敢大着胆子上树去啊。”
他嘴巴都气歪了:“你……”
生怕他气急了,我赶紧指着树干枝头道:“对了,上面有一个苹果,我好久都没吃苹果啦!”
程舒扬挑眉俯视我,双手抱臂保持沉默。
看他那一双黑漆漆,明亮亮,透着无限笑意的眸子就知道,这可恶的登徒子,又想占姑奶奶便宜!
但是……哎,哀家很想吃苹果啊。
咬牙,我忍辱负重地强颜欢笑:“好舒谛……”
眸登徒子眉毛挑得更高啦。
好吧好吧,为了起码三个月没尝过的苹果滋味,姑奶奶就豁出去啦。
深呼吸,吐气。
我拉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着,一张老脸露出讨好的小狗样子,肉麻兮兮地唤了一声:“亲亲夫君,求求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唤多了的缘故,出口之前还以为自己又会被自己酸出一阵牙疼,没想到竟然连鸡皮疙瘩都没出来招摇。
登徒子似乎不怎么满意,两眼往天上翻,指着自己的嘴唇得意地噙笑。
哀家老脸瞬间飞红——死色狼,真可恶!
可是苹果香喷喷的气息好像已经在鼻端环绕留香了啊……
没办法,古人说什么来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可爱的苹果,哀家就自我牺牲一次好了!
垫脚尖,缓缓闭眼,我轻轻地在他唇上点了一吻。
但是……就知道这家伙是登徒子……
良久之后,又是在我都快窒息了的时候,大野狼才放开了我这只可怜的小羔羊。
他捧着我的脸,黑眸中深情幽幽,看得我很不争气地有些腿软飘飘然。
“那,那个,快帮我上去摘苹果吧。”再不把话题转移一下,某人又要兽性大发啦!
程舒扬抬头望了望高高的树枝,背着那漫漫一筐的干柴起身一跃,竟如灵雀一般轻巧自如,我还在发怔,他已重回地面,将苹果递到了我眼前。
哀家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感叹:一下子跳了十几米,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又不喘气又不摔跤的,这家伙真是人么?
震惊之中不自觉地把脑袋顺势埋进他的胸膛。
奇怪,有心跳,不是神鬼魔之类的啊。
“哈哈哈哈,娘子你就那么迷恋我么?大白天的也要这么紧紧地抱着我。看来为夫的魅力实在是无边啊,哈哈哈。”
我抬头瞪他一眼:“你不用太自恋,我只是在听你心跳而已。”
“哎呀帮主您慢点啊,老朽身子骨弱,跟不上您这样武功盖世英勇神峻的年轻人啊。”一个老迈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扭头一看,不知何时一个头发花白手拄拐杖的老者站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不停地擦汗喘气。
他在跟谁说话啊?我四下张望着,却没发现方圆半里以内还有第四个人的身影。
那他到底是在说谁呢?难不成这位老人头脑有些不清楚,眼前出现幻觉了?
一个个疑惑还没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忽然程舒扬不耐烦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你烦不烦啊?我叫你不要跟着我了!”
耶?!
我正想拉拉程舒扬,告诉他人家老人实在跟他的“帮主”说话而已,你插什么嘴啊?不料那老人却迈着大步走到我们面前,笑呵呵地望着程舒扬摸摸山羊胡子道:
“哈哈哈哈,帮主果然是个少年英雄,刚才那一跃的轻功,身形之灵动,力量之强大,实在前无古人,举世难寻,完全不输于您先前空手套白狼的功力啊!”
原来他是在跟程舒扬说话啊?
啊!那个,那个……他不停地赞美程舒扬的身手,刚才程舒扬英雄救美的英勇事迹他已经看到了吧?那、那他跟我……这陌生的老头子也看到了?
哎呀呀呀!光天化日之下的,哀家太没脸见人啦!
找不到地洞钻,我只能害羞地把脑袋深埋面前这堵精壮的胸膛,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
“空手套白狼?”
程舒扬低头给我解释:“刚才在山林里,见这老头子被几只狼围攻,就好心帮他把狼赶走了。早知道他这么缠人,还不如让他去喂狼。”
话说得云淡风轻分外轻巧,我却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帮他打走了几只狼?你有没有受伤啊?快快快,快把伤口亮出来我给你打点水来清洗一下,小心发炎啊。”
程舒扬还没有回答,那老者却是仰天一声长笑:“夫人不必担心,帮主英勇过人,武功盖世,区区几只狼而已,怎么伤得了我帮主一根汗毛呢?”
程舒扬都被他夸奖得有些恼火了,语气欠佳道:
“你这老头子不嫌烦吗?早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帮主了,你还罗里啰嗦个没完,跟屁虫一样一路跟到这儿来,你再烦我我就把你亲手送到狼窝里去喂狼崽子!”
虽说向来也没有尊老爱幼的良好习惯,但程舒扬到底是皇家子弟出生,应有的礼节还是懂点的,一般来说,他是不会这么大声地呵斥威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的。
看来这位白发童颜的老者,一定是快把他惹毛了。
不过,刚才就听老人不停地说什么“帮主”“帮主”的,难道他当真是在唤程舒扬?
程舒扬什么时候当帮主了?他这样子,要当也只能当丐帮帮主吧?哈哈哈!
我在心中暗笑了一回,温和地对老人笑道:“老人家,你认错人了吧,他是我丈夫,不是什么帮主。”
老人坚定地摇头:“老朽平生阅人无数,怎么可能认错人呢?帮主天生奇才器宇轩昂,姿貌雄杰天日之表,必为人中龙凤天子之娇,相信我们帮派在帮主的带领下,必能发扬壮大,如日中天!”
好眼力!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这老头子不错啊,一眼就能看出程舒扬有帝王相。
不过嘛,嘿嘿,他百密还是有了一疏,程舒扬的帝王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哈哈哈,也不过就是个不讨饭而干苦力的叫花子罢了。
我抬眼觑了觑这个“天子骄子”,还以为向来热衷于被他人赞美吹捧的他听了这么一席溢美之词,应该“龙颜大悦”了吧?不料他却依旧沉着脸,垮下的嘴角正在说明他的不耐烦,一张“姿貌雄杰”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的喜悦之情。
看了看满面乌云的程舒扬,再看看笑靥灿烂的老人家,两人之间的气氛甚是……呃,奇怪。
我忍不住小心翼翼出声道:“那个,老人家啊,你说你那个帮派,到底是什么帮啊?”
话音刚落,老人黑眼一亮,骄傲而亢奋地脱口而出:“丐帮啊!”
……
……
苍天啊,我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真是丐帮啦?
不用程舒扬再挥舞拳头威胁人,我直接拉着他掉头就走。
花娘娘叫我们去讨饭,小孩子叫我们臭乞丐,连个脏兮兮的老头子竟然也变相性地把我们“夸奖”成了乞丐!
他大爷的,我们两就当真一脸的乞丐相么?
我们走得头也不回,老人家还追在后面大喊:“喂喂喂,帮主!帮主!入帮费好商量啊,有得商量啊!别走啊您!喂喂喂等等我啊!”
什么?还要入帮费?
姑奶奶更不干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