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忆正迷迷糊糊趴着打瞌睡,听到九念问她什么“鱼……放生……”,猛然惊醒过来道:“不要放生姜,我不喜欢吃生姜,放点灵葱灵蒜便好!”
九念拎着那条鱼不禁失笑,吃了多少年了还是那样爱吃。
忽闻叠羽在门外唤:“师父!”
九念站起身转了个身看向长忆:“可有不妥?”
长忆睡眼迷蒙的瞟了他一眼:“唔,挺好。”
九念走出去之后,长忆双目一瞌,这回是真睡着了。
云水悄无声息的落在院中,见到抱着小册子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的长忆,再看看九念支的灶台以及杀了一半的鱼,想来是九念正在做饭临时有事被叫走了。
他太久不回来已经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怎么这西苑之中也支起灶做起饭来了?
九念回到院中陡然见了云水,一愣,躬身行礼道:“师父!”
云水望望九念,再望望身后的灶台什么的,又回头望望九念。
九念顿时有些不自在,若是知晓师父今日回来,方才就该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也免得师父问起来尴尬,九念低头轻咳了一声。
云水细细打量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嗯,仍是从前那般丰神俊朗,只是整个人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是人情味?
云水近年虽不时常待在大言山洞府,但好歹带了九念上百年,对九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九念性子虽说是寡淡清冷,不喜多言,但他心性坚韧不拔,做人做事都叫云水十分放心。
看着看着便看出九念面上的一丝窘迫,云水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九念跟长忆这是……
也罢,长忆若是交给别人他还不放心了。
只是妖界那边,恐怕还是个麻烦。
还有天宫,他二人要在一起怕是经历的波折不会小啊!
罢了,云水在心中叹了口气,后事如何就看他们二人的造化了。
寒溪师兄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这一对年轻人又要重蹈你们的覆辙吗?
云水深知这种事情是劝不住的,当年寒溪师兄天纵英才,多么的潇洒不羁不也是吃亏吃在了情爱这些事上,寒溪师兄宁肯关在囹圄岛上,也不愿伤害锦绣半分。
但锦绣一个人回到妖界生下了他们的女儿,独自养大,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幸好还有个离殇师弟里里外外的照应着。
九念见云水盯着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以他的性子是不会主动开口去问的。
云水回过神来指着那灶台和鱼:“我才几年没回来,你们俩这是过上了?”
九念的脸“唰”就红了。
云水指着桌边一碗白色如同牛乳的汁液,还有一碗碧玉一般的汁液好奇的道:“这两碗是什么?”
九念低头道:“这是用灵气将灵谷灵菜挤压出来的汁液。”
云水问道:“这是给长忆喝的?”
九念点点头:“长忆她不爱吃灵谷灵菜。”
长忆不爱吃灵谷灵菜,但凡间的饭菜吃多了,身体总会有些杂质,需要吃灵谷灵菜来调节。
九念便想出这个法子,将灵谷灵菜挤压出汁水,在锅中煮熟,再以蜂蜜调和,每顿饭前给长忆喝两碗,成效显著。
云水愕然,他这冰块徒弟竟体贴至斯,这是他没看出来的,他一直以为九念冷心冷情,想不到内心居然这么细腻火热啊!
云水转了一圈口中又嘀咕道:“你们俩还真是过上了?”
九念的低了头不再说话,脸色却愈发的红。
这些年他并未对长忆承诺过什么,只是长忆心中好像也有数,两个人心照不宣,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反正来日方长,九念脸皮薄,表白这种事能拖就拖着吧!
云水见九念红着脸不说话,这个徒弟带了几百年了一直像个冰块一般,难得见到他如此这般小儿女姿态,正欲再开口逗他几句。
身后突然传来长忆的惊叫声,云水回身去看,九念却已飞身而起,在长忆快落地之前伸手托着她抱在怀里。
长忆睡得熟了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她睡相不好,平日里自己睡张床都常常是晚上好好的上床,早上起来往往是横七竖八不知怎么睡得。
此刻觉得自己从床上掉下来了,惊叫一声,但却没掉到地上。
睁眼一看,果然是九念接住了她。
她对九念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眼睛问道:“师兄,鱼熟了吗?”
九念面色窘迫正欲开口说话。
云水忍不住在边上轻咳了一声道:“你们俩随我来。”
长忆回头一看又惊叫了一声:“师父!”
从九念怀中跳了起来,脸色比梅苑的红梅还要艳上三分,她回头嗔道:“师兄,师父回来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害我在师父面前……
九念:“……”
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云水当先进了上清殿,九念同长忆紧随其后。
云水待他二人进殿之后,重重的关上了殿门,便伸手开始施法布下结界。
长忆好奇的问九念:“师兄,师父在做什么?”
九念道:“师父在布结界。”
“布结界做什么?”长忆不耻下问。
“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们说。”九念也望着云水的动作。
云水收起一贯随和的姿态道:“长忆来大言山洞府也快有五十年年了吧!”
九念点点头:“到下个月整四十九年。”
云水点点头:“到何境界了?”
长忆脆声答道:“如今已是真君。”
云水沉吟了一番:“有些事是时候该让你知晓了。”
长忆莫名有些激动,她直觉云水接下来要说的事与她的身世有关。
云水徐徐道来。
“你父亲叫白寒溪,是我的师兄,是以你应该就叫做白长忆。你母亲真名叫做锦绣,她原来是与当年的裂天有过婚约的。祖师爷当年开山立派便定下了规矩,凡是下山历练便要封了仙法,其实当时也有许多人不守这个规矩!掌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修行不易,若是封了法术下山历练有个什么闪失也是仙界的损失。”
“但你父亲下山历练之前,便封了自己的法术,我们都劝他尽量不用法术就行了,没必要真将法术封起来。但他是个凡是都追求完美之人,不容自己的修行路有任何瑕疵,我当时觉得以他的聪明才智,下山历练根本不是问题,便没有暗中保护他。也不知怎么便遇上来魔界之人,他拼死解开封印将那魔界之人打死了,自己却也奄奄一息倒在路边不省人事。”
“彼时你母亲正好路过,便救了你父亲,他二人自然而然的便生出情意来。”
“仙界一向与妖界交好,那时裂天才是万妖圣君的继承人,现下的圣君是他的亲弟弟。仙界得知你父亲要与锦绣成亲,自然是千不肯万不肯,妖界也是日日派人看着你母亲,折腾了好些日子,当时的万妖圣君决定提前让你母亲与裂天成亲。”
“你母亲对着裂天以死要挟,想来那裂天也是真爱你母亲,竟将她放了出来,从此裂天也就心灰意冷,连妖界的圣子也不做了!让给了现在的妖界圣君,他本人却不知所踪。”
“你父母二人终于如愿以偿,两人说好了浪迹天涯再也不管什么仙界妖界,只管天上地下哪里自在便去那里,这样的日子也过了几百年,两个人好不逍遥自在,连我也不知他们何时到了何处。”
“只是他二人一直有个遗憾,未能剩下孩儿,后来不知道二人去了何处,回来便怀上了你。”
“你母亲自从有了你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当时我的师祖还在,师祖怜惜他二人,便给你母亲诊了脉,说你是纯正的仙骨,你母亲是妖界之人,如此下去身体根本受不住,又劝你父母将你落胎,说他们还年轻以后再从新要一个。”
“你父亲愁眉不展,你都来之不易,若是落了胎谁晓得后面还有没有孩子了,但你母亲的性命也要先保住,你们母女二人他一个也不想失去。他苦苦哀求师祖问师祖可有解决的办法。师祖摇头,随口说了句除非以祖神石镇之。”
“当着师祖你父亲便承认回去便将你落胎,可他怎舍得?便打起了祖神石的主意。祖神石乃是仙界的神器,向来被高高奉在天庭之上,又岂是谁随便便能取来用的?但你父亲为了你母女二人,细细筹谋,最终偷了那祖神石打进了你母亲的灵台中,有了祖神石的帮助,你母亲的身子总算是好了些。虽然还是孱弱,但总归没有性命之忧。”
“但祖神石丢了这么大的事,天庭岂会不追究?好在要魔界虎视眈眈,妖界也不是善类,追查祖神石之事不宜张扬,天君便只是宣了一些可靠的长老师祖们前去秘密查探。”
“你父亲深知如此下去护不住你母亲,便自行回了仙界领罪,可那祖神石的去向他却不说,若是仙界逼迫的紧他便要一死了之,仙界害怕他死了便断了这条线索,也明白祖神石十有八九是在你母亲身上,也存了以你父亲做诱饵引你母亲前来的心思,但这些年你母亲也未出现,此事便一直拖着了。”
“你父亲其实也并非不想归还祖神石,只是这祖神石在你母亲的灵台之中,若是强行取出太过危险,轻则身子受损,重则命不久矣。”
“我前几年去妖界寻得了你母亲,谁能想到这些年她与世无争的守在妖界的那个小村庄里,你离殇叔叔以前也是大言山洞府之人,以前受了你父亲的恩惠,自愿去照顾你母亲的。更可叹那裂天居然还愿意护着她……”云水说完,感慨万千。
长忆陡然听完父母这些往事,心中许多疑问都得已解开,待得云水说完,她脱口问道:“那我爹现下身在何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