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黑色奥迪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办完事赶过来的古晟锦——
满心的歉疚在看到他们相视而笑的情景全部被湮灭,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手足情深的兄弟秦慕词有种说不出的恼怒。从来不曾有的感觉让他既诧异又懊恼,谁都知道在遇到莫九九之前他始终放不下方樱,而方樱心里就只有秦慕词,可是,他从来不曾对兄弟有半分恼怒,因为他的稳重和理智不许,也因为他深知一切都与兄弟无关,他只是被一个自己爱上的女人爱,何错之有?
然而,今晚的情景却灼伤了他的眼,他的心。
多年好友,他自然了解秦慕词平时是什么样的男人,他的温和就是礼貌的疏离,尤其对不太熟悉的人。
刚刚他的动作和神情无一不透出极少流露出来的温情,这,不得不让古晟锦想起许白衣还活着的时候:
那时,秦慕词远不如现在这般温和清淡,也曾热血沸腾,甚至歇斯底里。
犹豫很久到底要不要下车走去粥店,他最终放弃,究竟是什么原因,说不清楚。
车化作一道黑影驶离,在黏浓夜色里无比孤寂。
次日下午,当古晟锦处理完一些事赶到公司,莫九九请假了。他看到请假条上写的是事假,究竟事没明说,而批准人一栏里赫然填的是母亲的名字。一宿辗转难眠的他再按捺不住给她打电话,谁知一遍遍都是关机。向来优雅从容的他忍不住低声咒骂几句,想到有可能是她母亲出了状况,古晟锦抓起连忙抓起车钥匙就朝办公室外走去,谁知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副董秘书陈姐的声音:
“总经理,副董说今晚有个饭局您得参加,她请您上去详谈细节。”
“饭局?我有事,不参加。”
古晟锦皱皱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止步,略显惆怅的俊容依约带了点沧桑的味道。
身着黑色套裙的陈姐面露难色,柔声劝道:“总经理,副董说这事儿很重要,您看我也挺为难…”
“那好,我自己上去跟她说。”
再懒得浪费时间,古晟锦匆匆步向电梯。进到副董办公室时,方佩正在打电话,一言不发的坐下,他突然想起自己或许应该联系雷傲:昨天阿九一直说要找他,还说什么兰溪怀孕,该死的臭小子,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一个已经有老公的女人。如果兰溪真的怀上他的孩子,这事简直变得难以收拾……
“晟锦,晟锦,在想什么呢?”
方佩敲了敲桌沿,疑虑儿子是不是没见到莫九九来上班而魂不守舍——
今天一大早,神情低落的莫九九就手持请假条找她批字,说什么找不到总经理,而自己的事情又急,所以只好麻烦副董。压根就知道儿子今天必定会来公司的方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二话不说就把假给批了,连什么事都没问。无论是什么,她都不敢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尽快分开他们。
现在看儿子这般神情,估计他也不清楚莫九九到底发生什么事。
方佩暗暗决定,今天她一定不能让儿子有时间去找莫九九。
“Sorry,想起一点别的事。”道了歉,古晟锦定定心神道:
“妈,我今天有点事要处理,比较急,晚上的饭局可以不去吗?”
“什么事比见CCP市场部经理还重要?”心知他是想去找莫九九,方佩的神情不知不觉严肃:
“CCP市场部经理Oen来华参观,到了花城,主动打电话给我想约你见个面,不仅仅是谈合作的事,还因为CCP董事长为感谢你上次去香港请他打高尔夫让这个人给你带了点礼物。晟锦,妈妈知道你一向无心管公司,所以生意的事我基本上都自己一手处理。可是,现在人家是专程给你送来礼物,你不去是不是说不过去啊?在美国你和就他有过几面之缘,如今他肯亲自吩咐人给你带礼物,这是友好的体现,不是吗?”
眉心紧紧锁出一个“川”字,古晟锦思考半晌,最终点头答应——
与CCP合作本是母亲全力提出的方案,无论怎样,他都愿意看到它成功。
但是,让古晟锦没想到的是本来极不情愿的一顿晚餐,竟然有意外的收获。
考虑到Oen曾在香港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前去酒店接他的古晟锦提议请他吃粤菜。挑了家在花城极其有名且经常去的粤菜馆,这顿饭直到晚上九点半才结束。买完单离开时,Oen突然提出上洗手间让他在门口稍等。古晟锦微笑答应,慢慢踱步从餐馆人来人往的大堂走到灯火璀璨的门口。掏出手机正想给雷傲打电话,一把热情的嗓音传入耳朵:
“古经理,您好,吃晚饭准备离开吗?今天是和方副董一起吗?上次她来都没看到您。”
“你好。”原来是餐馆经理,来这用餐次数较多,所以很熟。放下手机,古晟锦报以优雅浅笑,寒暄道:
“上次我可能不在吧。我妈和谁来这吃饭呢,都没听她提起。”
“那天陪方董来的应该是她妹妹,我听到那位女士叫她姐,还有个年轻女孩,长得挺漂亮。本来我以为就她们三位,谁知后来又来了个女孩,不过那个女孩倒是脸生,好像是第一次来我们餐馆。”
“你说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容貌清丽,笑起来特别灿烂?”
他的回答让古晟锦心头莫名一动,为什么妈妈没提这次吃饭?经理所说的脸生女孩不会是阿九吧?
经理点点头,笑答:“笑起来是挺阳光,我亲自去包间传菜口检查菜式时听到她叫副董,当时我还在想她应该是古氏的员工,可能是方董特别喜欢她所以请她一起来吃饭。”
瞥见西装革履的Oen已经出来,古晟锦跟经理道了谢,心里疑窦丛生——
那个女孩应该是阿九,母亲为什么在我去香港的时候见她?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还叫俏姨和方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