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二公主的脸上,手臂,胸口,都有些许油渍,那是兮妹妹刚刚摸过的地方,若是兮妹妹推二公主下水的,那为何二公主身上没有沾染半分,别告诉我说呗水洗掉了,油渍这东西,可不是水一冲就能去掉的。”众人随着南宫棠说的看去,果然在南宫兮乐摸过的地方有不慎明显的油渍,心下将南宫棠的话信了七分,再加上之前南宫兮乐的解惑,他们万分相信南宫兮乐是无辜的。对已经死去的南宫明和眼底多了几分厌恶。不是人推的,自然是自己跳下去要陷害人的,却不想反而害了自己。
挽铭现在万分庆幸南宫兮乐有这项用手抓的爱好,以后她再也不唠叨南宫兮乐了。
“好了,都散了吧。将他押下去稍后再审,二公主尸体收敛回凝月轩。兮儿受了惊吓先回宫吧,父皇稍后再去看你。”皇帝做了最后的结案陈词。二公主的死诸多疑点,但精明如皇帝自然知道这件事不宜在追查下去,只能暗中下手。
众人虽然意犹未尽,心中疑问重重,却碍于皇帝的面不敢多问,一个个行礼告辞,一时间热闹的熙庆殿人影散尽,仿若刚刚的喧哗热闹是梦境一般。
月光清冷,对影成双。南宫兮乐走在回宫的路上心思重重,挽铭跟在身后难得的一言不发。气氛诡异的可以,带着几许夜晚的凉风,吹的四周的花叶沙沙作响。
“我以为依你的性子一定会追究到底。”明明是朝着不同方向而去的人,却在同一个地方相遇,这种巧遇的戏码似乎很烂,但南宫兮乐却久违的觉得暖心。
看着不远处月光下银白色的身影,南宫兮乐面色平静的望了过去。那张美得不可思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是平时略微的勾唇,不带往常些许的玩味,只是一个笑容,单纯的让南宫兮乐想要落泪。
挽铭自觉的退下,远走几步为这‘不期而遇’的两人把风。
“二姐姐死了。”南宫兮乐站在原地未动,看着展风华平静的说出了这个事实。言语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知道。”只是一个瞬间,这句话在南宫兮乐耳边回响,才嗅到一股好闻的梨花香气,南宫兮乐便感觉自己被人揽在了怀中,她甚至连反应都没来得及。
展风华一手扣在南宫兮乐腰间,一手搭在她的脑后,将她的脸轻柔的埋进自己胸膛,脸上的笑意再度扩大。
“不怪你,别难过。”展风华自认为很了解南宫兮乐,却在这一次之后发觉自己似乎错了。依照他对南宫兮乐的了解,不管今日的事情涉及到了谁,她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揪出淳贵妃的机会。可是她没有,她听从了皇帝的安排,为了南宫明和的名声,同样也为了皇室的尊严,她选择了放弃,这不是一句话就能够放下的。
展风华以为,南宫兮乐回来就是为了报仇,只要是能够牵扯上淳贵妃潘家一切的机会南宫兮乐都不会放弃,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他理解这样的南宫兮乐,同样不管南宫兮乐是当时的小兮也好,还是如今的南荣五公主也罢,他都爱,一辈子都不会放手。可今日,他发觉他真的错了,南宫兮乐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至少,她会为南宫明和的死而自责,虽然明知道这件事不怪自己,虽然明知道南宫明和是自作孽,怪不得谁。却会固执的认为自己如果当时救了南宫明和她就不会死。
会为了保全南宫明和的尊严而放弃了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他相信,依靠南宫兮乐的手段,今日让那侍卫说出实情并不难,但,牵扯出淳贵妃的同时,南宫明和与人私通两年的事情也会被揭露,因为那侍卫就是与南宫明和有染的人。展风华为今日的发现而欣喜,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爱的那个小兮一直都没有变,虽然做着以往自己都不会做的事情,但她的内心承受的痛苦比谁都要大,尽管她会用一些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大道理来安慰自己,但她的内心,却一直痛苦着。
展风华的语言似乎真有平心静气的作用,南宫兮乐听了心里竟真的静了下来。展风华觉得胸前的衣襟似乎湿了,拦着南宫兮乐的手臂收紧了许多,似乎是要告诉南宫兮乐别难过,有他在。
南宫兮乐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铁石心肠,可今日看到南宫明和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的一切心理建设似乎都没用了。那是她的亲人,因为自己,也因为自己的自负没有出手相救就真的死在了自己面前。这叫她如何自处。设计南宫承颜入火海的时候她这种感觉并不明显,因为她知道南宫承颜不会死,可时至今日,二公主真的死在了她面前,她忽然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她承认自己没有御不情的狠心,即便大道理说的一套一套的,做起来却不容易。她甚至觉得,自己回来是不是就是一个错误。
“兮儿,别太勉强自己,你还有我,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展风华感觉得到南宫兮乐的心烦意乱,甚至他可以猜测出南宫兮乐现在为何会如此,但这一关是她选择回来必须要面对的,谁也帮不了。
“今晚的月亮,与那夜的一样清冷。”展风华低下头敛着睫毛用充满魔力的声音在南宫兮乐耳边低喃。
“那一夜的你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姑娘,在月光下面色苍白如纸,唯独身上那被河水漂染的血气如此触目惊心;气息微弱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气一般。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平静了十几年的心忽然猛烈的跳动了起来,只觉得这女子的毅力已经超过了她身体的承受能力,这要忍受多大的痛楚才能吊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去,她究竟,背负了什么。直到许久我才知道,那是心疼的感觉。我不是一个信命的人,现在依旧不信。就好像当初的你一样。小姐当时说你命星已散,可你还是活了下来。你活下来,不是为了悲天悯人,不是为了报仇,而是要守护,护那些护了你六年的人,所以你即便再恨,也从未主动对潘家出过手。可,淳贵妃的咄咄相逼早晚会让你无处可退,有些事若是你做不来,那么我替你做,你要护的人,我替你守。我只要你好好的。”
展风华知道这些事他不宜插手,而南宫兮乐也决计不会让他插手,这是她南宫兮乐的仇,若是都推给展风华那么她还回来干什么?所以展风华一直未动,可是今日,展风华不得不重新考虑了,尊重南宫兮乐的意见是重要,但,把什么都丢给南宫兮乐承受他实在不忍心。他爱她不是么,以爱的名义为她分担似乎很应该。他怎么能任由南宫兮乐那么任性,将来宠坏了可怎么办。
没有得到回应的展风华放慢了呼吸,梨花香有利于心情平和缓解精神压力,他特意换掉了常用的紫兰,决定以后就只用梨花。觉察到怀中的人平稳的呼吸声,展风华无声的笑了。距离上一次南宫兮乐如此没有防备的在他身边睡着,似乎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轻轻将南宫兮乐的腰身往自己身上一带,稍微弯下腰大手一捞便将南宫兮乐抱在怀中。
借着月光看着南宫兮乐眼角未落的泪珠,展风华扯出了一个让天上月亮都为之失色的笑容,缓缓的弯下腰,淡粉色的唇瓣落在了南宫兮乐眼角,随着睫毛的轻颤,展风华灵舌一挑咸咸的泪滴落入了口中,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
“小兮儿,这七年我等的可是好苦啊。”心里却想为了这次偷香,再等七年也是值得的。感慨的话音落下,月光下一道银光一闪,两人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淡淡的清香随风消散,磨灭了他们停留过的最后一丝痕迹,无声无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