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铭,将前几日尚服局司衣司送来的那件正红玄狐裘衣拿来,公主身体不好,前几天又受了寒得好好养着,可不能再出半点差错。”慕归进屋将点心交给宫女,一边交代挽铭一边去拿早已准备好的手炉。
“嗯,我这就去。”挽铭一听便屁颠屁颠的去了。她一直觉得要不是自己吵着要花灯南宫兮乐也不会病的这么严重,为了南宫兮乐好她自然积极。
“今儿天气真不错。”南宫兮乐才喝完药这时正嚼着糕点偷偷吹风呢。
这几日来南宫兮乐难得有理由正当光明的出门,可不心情好么。虽然这个理由是要去看倒霉的四公主南宫承颜。
今日南宫兮乐穿了一件绯色广袖琉璃裙,长袖蹁跹,裙摆飞扬。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灵巧。凌柯说她面色有些苍白不合适素色,正红色最合适。南宫兮乐不喜欢太过张扬,偏爱水绿水青这类,却终究不太符合这个年纪。尚服局送来的都是些绯色,粉红这类的,冷凝瞧了全都驳了回去重新做,留下几件还算过得去的先穿着,之后等她选了几个颜色让她们斟酌着慢慢做。
“公主,一月才过半外面冷着呢。虽说承欢宫距离这里不远,不过还是多穿点为好。瞧,尚服局送来的裘衣里冷姐姐最喜欢的一件,又保暖又好看。”挽铭拿着红色裘衣进来,不由分说的给南宫兮乐披在肩上系好。小鼻子嗅了嗅没了药味,抬手就把窗户给关了,还吩咐宫女把棉帘子给挂上。
南宫兮乐瞧着那鲜红似血的披风眼睛眯了起来,她不喜红色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便是容易提醒她记起六年前的那个夜晚。护卫一个个倒在她的眼前,溅出的鲜血在夜空中绽放的如此妖娆,这致命的美,让她心底的异动再一次醒来,杀意瞬间泄露。
挽铭瞧着南宫兮乐脸色不好,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屋内升起,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是不是窗子没关好。这时候慕归拿着手炉过来。南宫兮乐回神眨了眨眼睛收敛了气息,这才接过手炉捧在手中。
“挽铭带着东西随我去承欢宫看望四姐姐。”南宫兮乐说罢谁也没看抬脚就走了出去,不明所以的挽铭朝慕归撅了撅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公主忽然不高兴了,便拿过宫女递过来的东西紧步随着南宫兮乐而去。
“公主,你怎么忽然不高兴了?是不是奴婢做错什么了?”挽铭终归还是担心南宫兮乐,之前要出门还兴高采烈的,怎么一下子就心情不好了呢。
“好好看路,别摔了。”拐过回廊下了台阶,入承欢宫宫门的时候,挽铭终不负南宫兮乐所望,在跨过门槛时真的给拌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直接就飞了出去。
挽铭的惊呼干净利落,她眼睁睁的看着盒子飞了出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稳定身形不至于摔趴下,可顾不上什么盒子了。只看到蓝衣一闪,盒子便消失在了空中。
“哪宫的丫鬟这么没规矩,不知道小心些,惊扰了贵人小心你的脑袋。”说话的是承欢宫的掌宫艺言。承欢宫的人仗着有南宫承颜撑腰一个比一个嚣张,在这宫中名声不小。
“本宫倒是不知道你说的贵人是谁,这么娇弱。倒是你的嗓子这么大,惊扰了本宫才是真的。”南宫兮乐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说自话,连看艺言一眼都欠奉。
“公主小心些,风寒还没好要是再被吓到皇上又该担心了。”挽铭这丫头倒是机灵,赶忙扶着南宫兮乐摆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倒真是像南宫兮乐受了惊吓一般。
“奴婢不知五公主驾临出言惊扰,还请五公主恕罪。”艺言也是在宫里打滚多年的人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她清楚的很。南宫兮乐现在是皇上的心头肉,若是得罪了分分钟挂上罪名被处死也不是不可能,她只是一个下人,再这人命一钱不值的皇宫中,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南宫兮乐目光停在了一旁一身蓝衣的潘扶临身上,目光冷峭随意,也不管跪在地上祈求她开口原谅的艺言,敛下睫毛示意身旁的挽铭道:“将东西交给万掌宫,四姐姐这贵客临门本宫便不打扰了。劳万掌宫问四姐姐安好。”
“奴婢不敢,多谢五公主大量。奴婢一定转达。”艺言没想到南宫兮乐竟然还记得她姓什么,听了那饶恕的话更是感恩戴德。接过挽铭从潘扶临手中拿过来的盒子谢过,跪在地上没起来等着恭送南宫兮乐离开。
潘扶临面色发白神情恍惚的看着南宫兮乐转身离开,那一抹火红仿佛灼伤了他的眼睛,心底某处微微抽痛,还是忍不住抬脚追了出去。
潘扶临跟在南宫兮乐身后并未说话,他想叫住她,对她说好多好多话,却在看到那一抹红色背影的时候无法开口,看着自己追逐的背影越来越远,潘扶临忽然有一种此见就是隔世的感觉,或许过了今日,他再见她一面都会成为奢望。
就在他下意识追逐她的脚步的时候,南宫兮乐忽然停了下来。将挽铭打发了回去才转过身来。看着眼睛中露出希冀的潘扶临眼底瞬间被刺痛了。就是这样明亮而充满活力的眼神让她痴迷,时隔六年再次看到却是在这样的场景。
“花月还好么,这些年午夜梦回有没有梦到过当时的情景,痛快么?害怕么?”南宫兮乐提到花月忽然笑了,如此明媚的笑容却灼伤了潘扶临的眼。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南宫兮乐出行的路线很秘密,若是没有内奸凭借那些护卫的本事不可能对危险毫不察觉,莫非花月。。
潘扶临不敢想下去,他知道兮乐出事很可能是他大哥下的手,但也仅仅是猜测,直到一年前他在珠延见到南宫兮乐,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却不想到最后,亲手导致这场悲剧的人竟然是他自己,花月是他送给南宫兮乐的,而花月竟然是他哥哥的内应。这一切的算计,原来早就开始了。
“那夜的凤扣,冰凉刺骨。”南宫兮乐依旧在笑,弯的如同月牙般的眼睛却看不到半分笑意。看着潘扶临情绪起伏的眼睛波澜不惊。
“我亲眼看着护卫一个个倒在我面前,艳丽的血液肆无忌惮的喷洒,染红了清冷的夜空。比这火红还要妖娆,致命。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四肢百骸,我的心,比凤扣的河水还要冷,比背上要命的伤口还要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