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中,他看着他们并排坐在一起,他轻柔的安慰着她,心里隐隐作痛,或许,这痛还要深一些,轻轻掏出手机,发出一个信息,"带上急救箱马上赶到郑家花园"。
看到前面开车的他,小末有意的与秦阳拉开了一点距离,手也收了回来,两个男人,两种感情,她心里不断的揣测着他,看着他深遂的双眸,往事浮现在眼前——
离郑家花园越来越近,无数次走到这里又离开的小末却越发不安起来,"秦阳学长,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小末,欣姨,欣姨,她——"话到嘴边,秦阳还是不忍心说出来。
"妈咪?我妈咪怎么了?秦阳学长,我妈咪怎么了?"想到妈咪,她不禁惶恐起来,妈咪今晚一直都没有去宴会,不会是生病了吧?
当车在郑家花园门前停下来时,里面传出的嘤嘤哭声让小末不禁颤然,妈咪,妈咪,两眼恐惧的望着里面,心里像被什么掏空了一样可怕的望着里面,慌忙打开车门,严奕从前面飞快的下车来,和秦阳一左一右的守在她旁边,她望着里面匆忙走动的人影,怔了片刻,正想进一步告诉她,"妈咪!"突然间哭喊着拔腿向里跑去,同时,严奕和秦阳也紧紧跟在她旁边跑去。
推开门,欣姨静静的躺在中间,眉间紧紧拧在一起,衣服已被佣人换好,容颜美丽,淡淡的妆容,郑佳翰跪在旁边,俯在她的身体上不住的哭泣,郑宇看到他们进来,流着泪却说不出一句话。
"妈咪!妈咪!你怎么可以走掉,你怎么可以走掉!"
撕心裂肺的一声悲痛,将漆黑的夜幕冲出一道裂痕,片刻间,大雨倾盆,小末蓦然跪下,哭着爬向自己的妈咪。
秦阳面露悲痛,低头垂泪。
严奕看着如睡着般的欣姨,再看看向前边哭着边向前爬去的小末,泪如雨下,高大的身影突然跪下来。
郑佳翰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惊醒,抬起头,看到苏小末哭着爬去,立即博然大怒,猛然站起来指着她吼道,"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爹地,是我,是我让小末过来的,欣姨走了,小末是她的女儿,无论如何她都应该过来。"郑宇忙冲过去挡在小末前面。
"滚!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欣姨是咱们郑家的人,跟任何外姓人没有关系!"郑佳翰抬起一脚踢倒自己的儿子,然后又进一步向小末走去,却被冲过来的秦阳及时制止。
"妈咪,妈咪,妈咪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妈咪,我是小末,你醒醒,我是小末,妈咪,我很想你,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就走掉,妈咪——"欣姨的遗体旁,小末爬在面前,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容颜,泪水滴在她苍白的脸上,却听不到她的一句回应。
严奕在后面慢慢站起来,铁青着脸,嘴唇微微抖动着,蓦然转身郑佳翰,"妈咪是怎么去世的?"
"她怎么去逝关你什么事?你不再是她的女婿,有你什么事?"被郑父踢倒在地的郑宇一下翻坐起来,向他吼道。
"闭嘴!最好不要再多说一句话。"严奕望着郑宇,一字一句的说道。
"郑总,请不要激动,小末是欣姨的女儿,无论怎么说,她都有权来这里,有权知道欣姨如何去世的。"秦阳冷静的看着郑父说道。
郑佳翰被他们两人的愤怒怔住了,稳了稳身体,颤声道,"她是去捡窗台上的丝巾,一不小心失足跌下来的。"
"不!不可能!"痛哭的小末猛然抬起头,冲着他肯定的说道,脸上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滚落下来,再次俯上欣姨时,人却悲痛得晕了过去。
"小末,小末!"严奕一步跨过去,大声叫着门外的及时赶来的救护人员。
"小末,小末..."秦阳和郑宇也紧张的奔过去,呼喊着,顿时,房间里乱成一团。
经过急救,小末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悲伤过度,醒来就会好些了。
听到医生的话,他们才舒了一口气。
严奕紧紧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守在床边,郑宇虽然有些怒意,但也不好说什么,悄悄走出来,"郑总,对不起,刚才有些激动,小末是欣姨的女儿,还是那句话,她有权知道自己妈咪去世的原因。"冷静下来,秦阳缓缓向郑佳翰说道。
"我不知道欣姨怎么会掉下楼,我们正在楼下,听到声响,就,上楼就发现——欣姨不见了。"旁边,郑宇泪眼朦胧的说道,欣姨对自己像亲生母亲一样,欣姨去了,自己也很伤心。
"她就是捡丝巾不小心跌下去。"郑父肯定的补充道,眼神狠狠盯向自己的儿子。
这一反常举动引起了秦阳的注意,身为律师的他明显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
"郑总,方便带我去看看吗?"秦阳进一步问道,"这——"郑佳翰面露难色,望着躺着的欣姨,不悦的看向他。
"郑总,我知道,现在不合适,只是,我们也都很关心欣姨,所以,您看——"秦阳解释道,看着郑佳翰慢慢转变的脸色,越发感觉里面有问题。
"这有什么好看的?要看是吗?我带你去。"一旁的郑宇激动起来,拔腿向楼上走去。
"郑宇!站住!"
郑佳翰大声喊道。
"爹地,你怕什么?不就是看一下吗?咱们没有对不起欣姨,看一下谁都放心。秦律师,跟我过来吧。"郑宇停住脚步,转向父亲说道,秦阳见状连忙紧紧跟随过去,"好了,看吧,这里面都是乱的,我们也不知道欣姨是怎么坠下去的,这——"郑宇说着打开欣姨的卧室,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自己上来时明明是乱的,怎么会这么整齐?话卡在喉咙间,说不出来。
"郑少爷?怎么了?"秦阳捕捉到他的惊讶,问道。
"哦,没什么。"突然变化的房间让他感觉到诧异,"是从这里吗?"秦阳走进房间,在窗台前停住,望着楼下,"是的,这个房间就这么一个落地窗。"
视线收回来,再次投向房间里,床上,四周,眉宇间越拧越紧,最后,目光在床下露出的一缕头发上停住,走过去,拿起来,仔细观察着。
"你是在勘察现场吗?"郑宇不满的看着他,泪痕在脸上凝结。
"不是,我只是看看,小末醒来好告诉她事情的原委。"秦阳正色解释道,"看好了吧,下去吧。"郑宇触到房间中的一切,不禁悲从中来,忍住眼泪说道。
整晚,小末哭醒了晕过去,晕过去又醒过来,因为激动导致动了胎气,呕吐不止,浑浑噩噩一夜,严奕寸步不离守在身边。
凌晨三点时分,在郑佳翰郑宇以及郑家所有人睡着之际,秦阳轻轻拍拍昏昏欲睡的严奕,"严总!"
"嗯?"他猛然醒来,"小末出什么事了吗?"
秦阳看到他自然的举动,心头蓦地一沉,但随即示意他轻轻出来,"秦律师,什么事?"夜风吹过,睡意顿无,大雨并没有洗刷郑家花园内的阴霾,"严总,欣姨的死很奇怪,这一点我不敢跟小末说,所以跟您商量一下。"秦阳略微思忖片刻开口道。
"怎么回事?"
"我在欣姨生前的卧室内发现了些许异样,或许,欣姨的死并非是偶然,或者也并非是失路。"卧室里的那一幕,还有郑宇的话,让职业敏感的他疑惑不已。
"如果想确定欣姨的死,必须对欣姨的遗体进行检验,而这一项,郑佳翰可能会反对。"
"你怀疑什么?"他警觉的问道,想到前几天自己让下属调查的事情,也顿觉蹊跷。
两人对视一下,不约而同的轻声叫出郑佳翰的名字。
"不就是检验吗?晚上我带来的医护人员,让他们检查一下。"严奕神色突变,目光阴笃起来。
两人回到房间,再三确定他们睡熟,然后便将医护人员叫醒。
经过医护人员的检验,确定是吸食过量死亡,身上有大片青痕,疑是殴打所致,除了穿着衣裙露在外面的皮肤,其身上无一块好的皮肤,私处血肉模糊,肋骨折断疑是从楼上跌下所致,其它原因不明。
看到这些,秦阳原来冷静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想想郑佳翰平时的为人,再看看这些,甚至都不能将这些联系在一起,那些案卷,那些阴谋,那些匿名信,想必也是真的了,只是没有证据。
"混蛋!"严奕一拳打在地板上,牙齿紧紧咬在一起,闷响了一声,秦阳忙上前示意他小声一点。
"快,将这些收拾好。"秦阳四处张望一下,怕郑佳翰惊醒过来。
"等下,我车里有相机。"严奕忽然神色一震,这些,估计郑佳翰不会将欣姨的遗体停留这么久,明天肯定会去火化,这样一来,证据不就是被毁了吗?
黎明时分,郑父便早早醒来,首先跑到欣姨身边假装痛哭着检查一番,看了看没什么动静,便面色沉重的向他们宣布,"一会儿将欣姨送去殡仪馆,下午开追悼会,然后入土为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