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他的存在,她不怕。正如以前把他救回自己家里一样,每天晚上都睡得十分香甜而安心,那些日子是她这生中睡得最踏实的一段岁月,而这些时光却成了现在她每次恶梦醒来自己的精神食粮,想着那些安慰着自己,抚着自己的伤口,麻痹着自己的思想,让自己得到一丝释放。
"坐吧。"郑宇看到她走进来,感到一丝欣慰,转身走开拿了两瓶饱料,放在她面前。
"这些,是你做的吗?"林燕坐下,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所有的色调都是暗暗的,所有的一切都将郑宇此刻的心情呈现出来,这些色调让人感觉那么平静,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嗯。随便布置了一下。"郑宇在她面前坐下来,双手交叉在一起,将头低下,抵在双手之上。
"郑宇,你不舒服吗?"林燕触到郑宇的动作,起身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轻轻问道。
郑宇没有说话,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猛然张开,将林燕一把抱住,痛声哭了起来。
"林燕,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害你们成这样的,你们这样都是因为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去国外,或许她就不可能死,也不会离我而去。"
杏儿,杏儿那个一脸纯真笑容的样子再次涌现在郑宇的脑海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几天杏儿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一切是因为自己的过错吗?他不确定,郑佳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走了,却在伤害其他人的同时也将你的亲生儿子置于死地,心死了,永远不能再活过来。
"哭吧,哭吧,郑宇,都哭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我明白,你现在一定很难受,也很痛苦,我不会笑你,也不会劝你,释放出来身心也都会轻松了。"
林燕紧紧抱住他的头,泪水从脸庞上滚落下来,滴在他的发丝之中,她不知道郑宇口中说的她是谁,是男还是女,但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痛声哭出来,不再压抑着。
郑宇就这样哭了,像个孩子般在她的怀里大哭起来,自从自己回来以后,他从来没有如此放声哭过,他很想哭,想放纵一下,但是来往的宾客让他只得压抑着,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的脆弱。
许久...
郑宇停止了哭泣,慢慢将林燕放开,向沙发后背靠去,轻轻闭上双眼,细长的凤眼哭得红肿,长长的睫毛垂下,似乎像一扇门,将自己关在里面。
"郑宇,好些了吗?"
林燕的腿站得麻木酸痛,移不开脚步,一手撑着沙发慢慢的坐在一边,看着他轻声问道。
"林燕,我对不起她。杏儿,她是被我爹地郑佳翰杀死的,她那么纯真的一个女孩,一直默默喜欢我,而我却不知道,直到我在你家发现她登在各种报刊上寻找我的消息,我才明白。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放弃了我,包括我的爹地,我最爱的女人苏小末,唯独是他,一直对我不死心。
我本来想我要亲自阻止爹地所做的一切,可是,还没有等我回来,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杏儿离开了,其实我已经打算好要跟她过一生,慢慢爱上她,但是这样的机会没有了,爹地去世的那晚,是她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而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主动给她打一次,问候一下她,我深知爱上一个人的痛苦,我也经历过,可是,我却眼睁睁的把她错过,还没有告诉她就已经变成今天了。"
郑宇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林燕,喃喃说着他对杏儿的感情,虽然他明白此刻自己再次伤了眼前这个同样喜欢自己的女人,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他没有太多精力再去面对她对自己的感情。
"郑宇,我明白。我知道那个女孩,在我家里时,你跟我说过的。"
林燕没有想到,杏儿也会惨遭郑佳翰的毒手,替杏儿惋惜的同时,也在羡慕郑宇的这份感情,正如自己开始想的那样,一切都不是以前,回不到以前了,对于郑宇,自己不再抱有任何奢望,哪怕再爱再痛再舍不得离开,也都无济于事。
"林燕,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这里有一笔钱,你拿去吧,虽然我不敢说这是赔偿,但是是我自己的一份心意,你现在没有工作,一个人还要生活,不要拒绝。"
郑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掏出一张卡片,至于上面的数字,他不敢去想,这些数字就是再多也无法换回林燕的以前,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郑宇,不要这样。我自己有积蓄,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这些钱你留着吧,我不是拒绝,是我根本不需要。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是郑宇,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从获得模特大赛冠军的那天我就发誓,不再要任何男人的钱,现在也包括你,它们会让我想到以前,想到那些不忍回望的生活,你也不希望我活在那些阴影下吧?"
林燕将郑宇递过来的卡片接下,放在桌子上,认真的对郑宇说道。这些钱郑宇也是想赔偿自己,她心中比谁都明白,可是一旦接受了这笔钱,那么她和郑宇之间便远了许多,虽然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是她不想跟他之间有任何距离。
"也罢,我不强求了。林燕,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郑宇再次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林燕不是潇菲菲,她有着自己的主见,对于她的坚持他不想为难她。
"以后,这也是今天我来这里的原因,我想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这里有太多让我不想看到的人和物,我想换一个环境,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继续走秀,把自己当成一个新人对待,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去,时间一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燕幽幽说道,这是自己的打算,但是却没有打算离开这座城市这么快,现在郑宇问她,便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早晚都一样,就算再晚一年,她也是还要从梦中醒来,从郑宇的身边离开。
"嗯,换个环境也不错。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一定不要再去酒吧了。"郑宇心中隐隐作痛,林燕要离开了,杏儿走了,爹地死了,这个城市同样也让他感觉陌生,如果说还有一个人值得让他留恋的话,那这个人就是小末,虽然小末不可能跟自己在一起,但是在心中他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那样对待,不再有一丝男女之情。
郑宇轻轻的嘱咐让林燕眼睛湿润了,再次深深感到,在自己有生以来,郑宇是唯一一个关心着自己的人,他的关心不是刻意的伪装,也不是有意的奉承,而是顺其自然的,轻轻的语调让她几欲失控。
"谢谢。好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
林燕不想再继续停留,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告诉郑宇要跟他在一起,哪怕不做他的妻子做他的佣人也一样,只要让她呆在他的身边就可以。
"嗯,我送你。"
紫云山庄内。
严奕呆在自己的别墅里,聚精会神的做着手里的工作。
胸口间微微传来疼痛,昨天,他忍不住去看院长,院长说现在情况很不好,情绪的不稳导致细胞迅速扩散开来,除非出现什么奇迹,否则生命的期限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而在这一个月期间,疼痛会加剧时间也会变得漫长。
一个月,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时间短得都来不及让他看一眼将要出生的儿子,现在宝宝已经八个月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再多一个月,哪怕半个月,因为院长曾经说过,一般双胞胎的话通常会在九个多月时生产,就这么一点点时间,他都无法拥有。
在他的身后,放着三个喝空了的酒瓶,由于急着赶时间,这些天,他再也没有精力去收拾那些垃圾,他要把工作做好,然后彻底收拾一下,因为他不想自己做了一半就匆匆离去。
眉间紧紧皱了一下,他站起来,向旁边的桌子走去,拿起上面的药,取出一颗塞进嘴里,然后又走回来将酒瓶握在手中送到嘴边,苦涩的小药丸随着清凉的液体慢慢滑下,从喉咙滑入胃中,丝丝凉意窜在全身。
站在窗前,沉思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去欧阳晨的号码。
"欧阳,在做什么?"
药效上来,他的声音轻松了许多,胸口也不再疼痛。
"老同学,忙完了?出来喝两杯吧,我刚刚走出公司,明明不在身边。我们可以好好的聊聊。"电话那端,欧阳晨的声音愉快而轻松,让他羡慕不已。
或许是心心相通吧,欧阳晨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恰好也想在走前应该跟他痛快的喝一场酒,好好的谈谈心聊聊天,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嗯,老地方。我马上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