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越货居家必备之天道。
就在这么一个不适合花前月下的夜里,邺京外僻静的郊地,一处山壁杀机四伏。
黑暗中不同寻常的气息慢慢靠拢,肃杀冷厉的杀意浓重的扩散开来。
“沈统领。”黑暗中有人伏着腰潜来。
“如何?”按剑而立的人问道。
“确实是此处没错。”来人压低声音,“只是以这些江湖人的手段,狡兔三窟,里间必定别有玄机。”
“不错。”低头沉吟半响,带头的统领扫了眼高处隐在藤蔓后的黑幽洞口,有些踌躇,“击杀令已下,陛下要得是一网打尽,明火执仗的冲进去打草惊蛇,不妥。”
“有没有人潜入打探过?”
“有。”那人深吸一口气,“有进无出。甚有平民无意发现此地也无生机,此间人士心狠手辣武功高强,隐藏的很好。”
“里间必是极其浩大的地宫一类的秘处。贸贸然进去,实无成功把握。”
“那么火攻?”
“不行。叛党会从其他出口逃散。”
“那?”
“先找到其他出口。”
只有地毯式的搜山了。只是,如此大动静的作为,要不惊动叛党,谈何容易?
“看来今晚只得无功而回了。”按剑而立的人皱了皱眉,突然转首低喝,“谁?”
哗……闻声四周埋伏的人猝然拔剑。
不言而喻的,若是来人属叛逆**,那么所有的计划便岌岌可危了……
“呵。”低笑声从林间传来,说不出的诡异,来人声线飘忽不定,也刻意压低,似是在不停的变换方位。
“何必紧张呢?各位。”
笑了两声,那人诡秘的又道,“我可是好心来帮各位的哦。可别打什么杀人灭口的主意,多丧尽天良啊,这行径……”
“你是什么人?”夜色中沉稳冷定的统领按捺不动,目色如电般刺入林间。
黑幽幽的影子模糊不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慢吞吞从一边踱来,停在一棵树下,颇有些闲适的靠在树干上,精光闪烁的眼格外的不怀好意。
“大内侍卫统领,万岁的贴身护卫,不在皇宫里面当您的差,跑到在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山头,说出去谁信啊?是不是,沈统领?”
沈阔。与帝王几乎形影相随的大内高手,御林军昔日的统领,今日帝王的贴身护卫。
黑暗中沈阔不动声色的冷笑,“阁下好眼力。”
“啊,过奖过奖。夸赞归夸赞,沈统领,你打那手势作甚?在下的好眼力可都看见了。不是说了不是那边的同伙么?您犯得着跟我过不去嘛。”
“不过这皇帝的暗卫们眼力可真好啊,这么黑能看到头儿的手势?啊咧咧,改天我也得向老大建议建议了。”
沈阔皱眉,冷哼一声,“阁下有何贵干?”
“不是说了嘛。”来人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黑暗之中也没谁看到,一脸可惜的伸手揉了揉额,“在下是来雪中送炭的啊。”抬头望望了天,徒然的发现头顶密密麻麻的是树叶,黑沉沉的没个光亮,话说,‘雪中送炭’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吧?
“既不是心怀恶意,阁下为何不近两步说话?”沈阔目光如炬,一霎也不霎的盯住那靠在树边的人。
“过去?”摸了摸鼻子,男子一边伸手在怀里掏来掏去,一边没好气的答道,“你以为在下的脑袋被驴踢扁了啊?过去那不是找死嘛。”
沈阔不动声色的朝着属下打了个手势,右手摸到腰间,双脚轻轻无声的旋开,趁着那人低头不知在找什么的瞬间,倏忽如风般扑去。
偏生此时,悉悉索索的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东西的人却如鬼魅一般转眼不见,沈阔甚至在前一秒靠近的时刻清晰的看见那人连头也未抬。来人居然警觉如斯!
“哎,都说了送东西的。”男人抱怨的声音响起。
嗖!布片一般的东西飞了过来,直直砸给正脸色难看的沈阔。沈阔头也未抬,直接横剑一挡,那东西就晃悠悠的挂在了御前侍卫的宝剑上。
“就说了你们喜欢抢的,偏生老大还让送……”抱怨两声之后,只听得沙沙几声,林间再无痕迹。显然,人已经走了。
沈阔皱眉,将那片布料一般的东西送到眼下仔细看了看,晦暗中依稀只见弯弯曲曲的线条,颜色绘的极深,脑中一动……
那是贼子巢穴的布局图。
只是,是真是假呢?会否是对方的诱敌之策……
“陛下以为……?”男子端着疑惑的神情看皇帝波澜未兴的脸。
夕桓洛盯着那张呈上来的图半响,突然意味不明的笑起来。
“陛下?”沈阔皱着眉出声。
“沈阔可有仔细看这张地形图?”皇帝靠回椅上,抬眼扫了一眼站着的人。
“陛下的意思是?”
“这张图的右角有个天鹰标记,沈阔可知这是什么?”
“臣不知。”
“这个啊,可是陆机昔年的独有标志。”
“陆丞相?”沈阔讶异的瞪大眼,有些不明状况。“来人说是奉主人之命,难道丞相当年……?”
“那倒不是。陆机确实已死。只是能知道这个标志的人,除了陆机的亲信,大概找不出别的人了。不排除这些人因着陆涧玥的缘故出手。”
陆机一死,那些曾经誓死追随的人自然是转而护住最后的一条血脉。陆涧玥于大内失踪,这些人将目光转到帝王的身上未必是不可能。不管如何,目的上来说,两方基本一致。那么,可以确定不是陷阱?毕竟江湖势力避朝廷不及,怎会异想天开设这样一个陷阱让皇帝的人去跳?要知道,即使掉入陷阱,一个帝国损失的无非只是千人不到,而后面的帝王之怒,百万雄师,谁能抵挡?敢与一国敌对的,必定是势均力敌的力量。江湖草莽,再是能耐,也是螳臂当车,愚不可及。
“那么,陛下认为这人是可信的?”沈阔正了正神情。
“可信又如何,不可信又如何?沈阔,朕的眼皮子底下,如何能容得了这样的存在?这批势力无论如何,朕必拔之!”
“臣明白了。”沈阔伏腰。
“明晚就去吧。”皇帝扣了扣案桌,“御林军也可调去,只是记住,需得不动声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