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影子在夜色的掩盖中狼狈却又不失稳重的跃出皇宫。
“人都安排好了么?”一个声音淡淡的问。
“是的。主上。”一个从容的回应。
宫墙外清幽的影子如风般浅浅荡出,长身而立的人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对身后的下属嘱咐道,“他受了重伤,不论如何,即使不回老巢,也必会与那边联系碰头,到时候可要好生瞧紧了。”
“是。”身后的人始终一如往初的回答。
“知道怎么做了么?”没有慌着离开的人悠闲无比的掸掸华贵的宫衣,像关心下属一般好心的问道,一副‘没事没事不懂的话尽管提问主子不会怪罪’的样子。
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身后的人平板的又回了声,“是。”
“哎。”身前的人叹了口气,无限惋惜,有些恨铁不成钢,“舒衍,你比以前更无趣了。”
“是没有当成大红人所以特别压抑么?看来当初果然不该让夕桓陵报废啊,瞧瞧你这副样子,别人该说我多亏待你们了。”
“主上……”
“什么?”
“该走了。”
“哦,那倒是。”
都快闹腾起来了,还站这儿等着被抓个现行么?舒衍暴走的抓了抓额,满脸黑线。
果真前面那人这厢终于体会到了下属的心意,慢慢的挪动玉驾,身体力行的展示了人类最最温情最最基本的能力。
两足着地,贴地慢慢行走。
恍若踏枝扶柳般优雅,赏心悦目的贵族步子,不紧不慢的优哉游哉。
“哎,这尊大神真难请啊。”自言自语的人慨叹,“有好戏看了。”
走了两步那人似故意磨蹭的顿了顿回头看身后亦步亦趋的下属,“记得把咱伟大的皇帝陛下导入‘正途’啊。估计过不了几天,大顺御史院那边的老头子又有得歌功颂德了。官军剿匪记,强悍啊强悍,这戏!”
看武林高手和万马千军匹对,岂是一个精彩可以形容的!
阴险!身后的下属沉默中抖了抖,悲叹尚晨殿下光风霁月的渐染彻底的离他远去了,狡诈阴险而沾粘自得毫无谦逊良善的腹黑浸透张牙舞爪的来了!
我那一向光明正大仁义满天下的兄弟们啊,蹲在墙头看别人斗得你死我活再趁火打劫的行径,绝对是可耻的呀!强悍而无所不能的子夜,堕落了。
慢悠悠行走的人没有注意到身后下属的感伤,依旧踩着高贵的跫声慢慢的挪动。
“主上?”
“嗯?”
“您可以快点么?”
“快点?”黑暗里那人慢慢的走,挑着眉也不回头,看不见其表情的舒衍憋屈不已,只听的矜持的主子来了句,“鸟会飞么?”
“鸟会飞。”后面的人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人跟鸟是相同的么?”清冽的声音循循善诱。
“不是。”后面的人虚心回答。
“那不就结了。”前面的人干脆的总结。
后面的人纠结了。这什么跟什么?能扯到一块儿么?
“你又不是只鹦哥儿,你飞什么飞?”高贵的人鄙视的吐出一句,唾弃下属自贱身份与畜生相提并论的行径。
“……”舒衍无语的抬首望天,天空一片黯淡。不过才两三年的时间,尊贵的殿下逻辑越来越强悍,越来越骇人听闻。
除了鸟可以飞,其他的就不能么?我这是在混淆物种么?天神的。第一次知道,原来学轻功御风而行的当世高手原来就是个鸟人。自甘堕落啊。
我这是在往上飞,还是在往下掉?
九凌殿下语录,人都是双足行走的高等存在,飞行,那是将自我践如尘泥。
可是,殿下,那你往日踏枝而行的时候,那是什么?
当然这话他吞了吞,没敢问出口。
奇怪的是,前面那人明明连头也未回,居然也猜到他在想什么。
“舒衍觉得本殿是什么?”
你是什么?你是老大啊。舒衍翻了翻白眼,“天皇贵胄,一国储君。”本来想说个金枝玉叶,凤凰之女的,舒衍叹了口气,恁的觉得自家主子的形象太憋屈这几个金贵的词儿。
“哦?看来本殿的风评还不错嘛。”前面的人愉悦的低笑两声,再问,“那么,一国天子称何?”
“谓之龙。”
“呵呵……”前面的人笑了,冷漠的声音里带着恶趣的调侃,“脑袋不算笨,舒衍。”
“即是龙,原本就是腾于九天的。”
舒衍诧异的瞪大了眼,忘了合上嘴。这位,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告诉他,别的人会飞,那就是混淆物种,她御风而行,那就是理所应当?
天神的,身份歧视也不带这样的!她那就叫高贵无比,人家那就是自堕埃尘?
“主子。”看了眼往云雪苑方向走的自来熟的人,舒衍不得不暂停脑子里的妖精打架,叫住前面的人。
“何事?”
“您走错方向了?”
“嗯?”
“那个,那边已经不安全了。官府很快会查上门。”
“所以……?”
“所以,涟大人已经做主将人挪到风公子门下了。风公子是有名的生意人,比较好掩饰。”
前面的人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拐了个方向走,完全接受此种变通。
等到磨蹭许久步行到风大公子府上的时候,舒衍这才后知后觉的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感情他这是被耍了啊?什么鸟不鸟的!主上那是内力受制提不起来,那个药物没有逼出来再能干,短时间的爆发后也是普通人一个,根本就没办法施展轻功,谈什么御风而行!她那是顶着高贵的殿下面子,想忽悠他呢!
真是行啊,就这么个破面子,她还能想出这么一大堆理由……真是汗颜!
“主上。”涟青静静的立在房门前,灯下的表情模糊不清。
“此间有无浴池?”她淡淡问了一句。
“主上要沐浴?”涟青的脸色奇怪。
“不是。”她淡淡回了一句,“软筋散留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事情完了,那什么劳什子十日醉留着玩儿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