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到了早春的时节,但是白昼依旧还是很短暂,再加上今天又是大阴天,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也慢慢地黑了下来。
如此浓重的阴云,也预示着接下来也许会有一场大雨,此时在俱乐部外面的街道当中匆匆而行的行人们,只想着早点躲开扑面而来的寒风和也许马上就要落下的苦寒春雨,他们没有时间左顾右盼,也根本无从想象,就在此时此刻,这座看上去不起眼的建筑里面到底发生了一件多么大的事情,也不知之前和往后它还会再发生什么。
寒风在街巷当中四处穿行,但是却无法给这座建筑物内部的人们带来任何寒意,因为特意加固的供暖设施,里面既暖和又没有呛人的气味,堪称是世外桃源。
可是,这个温暖的地方,对里面的某些人来说,此时却和冰窟无异,因为他们刚刚从帝国的交通大臣口中听到了一个绝大的噩耗,他们都需要冥思苦想,费劲为自己找寻一个逃离险境、或者至少减小一些在必将到来的风潮中的损失的方法。
当然,这些人现在的苦恼和焦急,并不会对另外一个人产生什么影响——或者说,更加有可能成为他们快乐的源泉之一。
在温暖的房间当中,帝国大臣夏尔-德-特雷维尔慵懒地半躺在了酥软的沙发上,因为现在离晚餐还有一点点时间,所以他干脆地躺倒在了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下。
当然,这个房间里面也不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就在对面的沙发上,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也轻松自然地坐在了带扶手和靠背的沙发椅上面,而玛丽则毫无避忌地依靠在了夏尔的身旁,似乎显得比刚才在大厅的时候还要亲密。
在茶几上面还有果盘,果盘里面放着一些水果,这些水果都是从温室当中栽培出来的,所以在这个早春的季节也能安之若素地躺在这里。
“大臣阁下,不得不说您今天的表现十分令人敬佩,几乎控制了整个场面。”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仿佛是一个朋友一样,毫无顾忌地从果盘里面拿起了一个苹果,然后直接就咬了一大口,就好像他刚才在某个人身上咬了这么一口那样畅快淋漓。“我看着他们困窘的样子,都忍不住要发笑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我们给了他们一个突然袭击,他们毫无准备之下措手不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夏尔半眯着眼睛,然后面带着笑容回答,“看今天的情况,我们应该是能够在当天解决问题了。”
“是的,我也对此充满了信心。”阿尔冯斯马上点头附和了大臣阁下的意见,然后拿起苹果又啃了一大口。“那个老头子已经被我们的阵仗给吓唬住了,我看他是没有胆量再来反抗帝国的意志……他现在大概就是在惊慌失措,写信跟他那个老朋友诉苦吧!可是写了信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得跟您服软?哈,他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就是在您的罗网当中,已经无路可逃啦!”
他确实十分欣喜,前阵子夏尔定居在枫丹白露宫的时候,他拜访过夏尔几次,而夏尔也有意将皇帝陛下和他自己的真实意图告诉给了这位罗特希尔德家族的继承人。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他马上就发现了其中的好处——就和德-博旺男爵一样,他也可以利用家族内部积存的大量自己拿来为国家接盘,而从其中大赚一笔。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听说德-博旺男爵也同意了参与进来之后,他就马上和夏尔一拍即合,很快就参与到了这个计划当中,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精心策划,这一切才会如期发生,并且真的按照夏尔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到了这突然袭击的一天,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发现若斯当等人果然毫无准备,顿时就是心花怒放,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肯定到时候会出现麻烦,而同行的麻烦对他来说自然就是机会,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些同行们好好地啃上几口了。
也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来之不易的胜利,他也对夏尔这位大臣阁下充满了谢意和敬意,自然满心就要来讨好大臣阁下,哪怕满口恭维逢迎也在所不惜。
虽然早已经听惯了别人的奉承,不过当这话从阿尔冯斯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仍旧让夏尔感到十分畅快,当然,这么一点奉承还是不至于让他失去冷静和理智的。他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既然这边的事情十分顺利,那么我想您就应该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担心的事情了,阿尔冯斯,这段时间麻烦你稍微注意一下,把精力主要用来推进比利牛斯山那边的事务吧。”夏尔面带笑容地对着对方说。
“嗯,大臣阁下,您不用担心,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轨。”阿尔冯斯马上跟夏尔打了包票,“有了大使先生出面,西班牙政府政府那边又想着尽快发展地方经济,所以事情搞得很顺利,我估计过阵子,主要的干线就能够开工了,几年内我们就能够把法国和马德里连接起来!”
“西班牙是个贫瘠的国家,而且政治十分纷乱,时不时地就会来两下大新闻……”夏尔低声提醒了对方。
“这一点您也不用担心,这里我不怕跟您说了吧,西班牙不管是上台的那派还是台下的那派我们都已经沟通好了……再说了,他们也不可能去跟地方作对,不让他们建铁路了是吧?”阿尔冯斯笑了笑,“不过,他们孱弱的财政确实让人比较担忧,所以这正是我找上您的原因,不是吗?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不幸事件,只要您点点头,我们当然可以没收西班牙政府在法国国境内的资产作为抵押了,这当然很简单……”
夏尔只是又笑了笑,既没有承认,又没有否认。
而阿尔冯斯作为经验老道的银行家继承人,他当然明白这种笑容意味着什么——在政界,没有天使,想要别人帮什么忙,自然就要准备好让别人得到什么。
“您放心吧,阁下。”他将苹果核随手扔到了旁边的一个小烟灰缸里面,然后兴冲冲地对着夏尔保证,“这个企业里面,少不了您的一份儿股份的,说实话您如果不要的话,我们倒还更为难呢!”
“很好。”夏尔微微点头,十分赞赏对方这种乖觉的态度,然后他随手指了一下旁边的玛丽,“现在,她在这里了,这些事情都让她来负责吧,有什么事情你告诉她就好,如果她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话自然会来叫我的。”
“嗯,我明白,您放心吧,阁下!”阿尔冯斯自然马上连连答应,然后再朝着玛丽点头问好。
在名利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他自然很明白这种套路——对一个大臣来说,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得越来越好,最好从来都没有闻过铜臭味,脏事都有身边某个不起眼的人来干。这样既显得没什么痕迹,在出了什么万一之后又能让自己一清二白。
玛丽十分明智地没有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插话,她只是同样笑着朝阿尔冯斯点了点头。
不过,阿尔冯斯感觉这种笑容在礼貌当中好像透着一点别的什么,好像是在暗示“您没事的话先出去一下吧,我和大臣阁下还要独处一会儿”一样。
看来真是颇为得宠啊,所以这么有底气,以后可真得认真对待她。看着她这么自然的暗示,阿尔冯斯暗想。
一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兴趣再打搅大臣阁下的乐趣了。
他直接站了起来,然后舒服地伸了伸懒腰,“好吧,阁下,您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我也去舒展下筋骨……”
接着,他轻轻行礼,然后转身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所谓舒展筋骨,当然不会只是他一个人做什么锻炼而已,而是有人陪伴他舒展筋骨——在这里服务的侍女虽然人数不多,不过个个都经过了精挑细选,而且性格都十分可靠。
她们的收入十分可观,比起外面的同类职务来说可以说超出了一大截,而她们唯一的任务就是陪伴这些宾客,让他们可以在百忙之中消遣一下,舒缓身心淤积的压力——当然,如此高的薪水也可以让她们对自己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守密——这座隐秘的俱乐部里面,也充斥了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夏尔一开始就打算把这里变成他招待部下和合作者们的地方,所以该有的自然都会有。
而阿尔冯斯今天心情这么畅快,早已经让他身上的血流加速,他想要发泄一下倒也无可厚非。
等到他离开之后,玛丽直接就到了门口,挥手斥退了想要过来收拾东西的侍女,然后关上了门,重新走到了沙发边靠了下来。
不过这下她比刚才还要没规矩了,直接贴在了夏尔的身上,然后随手从旁边拿起了一粒葡萄,剥开皮放到了夏尔的口中。
“唔,谢谢!”夏尔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
“先生,您就不担心我吗?”然而,在这么温柔的举动之后,她却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嗯?担心你?”夏尔有些奇怪了。
“您……您把我带上了这样的位置,又让我接触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现在还让我来帮您处理这些……难道您就一点也不担心我吗?”玛丽双手轻轻地端着他的头,然后微笑着问他。
“哦,我不担心。”夏尔马上回答,“你一直忠心耿耿,我怎么会担心呢?”
“难道忠心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在我看来可未必……”玛丽颇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抚摸到了他的额头上,“我对您毫无疑问是忠诚的,可是时势对您未必忠诚,您现在平步青云心想事成,难道以后就会继续如此吗?恐怕也未必一直一帆风顺吧……而我,我不幸知道了这么多东西,又成为了您现在和他唯一的中间人,如果到时候我闭嘴了的话……想必能让您的焦头烂额当中,减少不少麻烦吧?”
夏尔这下没有答话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玛丽,一时间竟然有些震惊。
玛丽看来虽然很迷醉,但是也没有让扑面而来的荣华富贵给冲昏头脑,她明智地发现她已经从之前的幕后,转而成为了夏尔推到台前的人物,固然肩负的责任和权势重了不少,可是身边所伴随的危险也多了太多,尤其是她发现自己同时也成为了大臣阁下和一大群银行家和工业巨头之间的中间人。
有多大的权势带在身边,就有多大的危险潜伏在身边。
“真没想到你能想这么多东西,玛丽,你真聪明。”沉默了片刻之后,夏尔忍不住拍了拍玛丽的额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喜欢忠诚于我的人,而且我绝不是不敢承担责任的卑劣之徒,你既然忠于我,我自然会用尽一切代价来保护你,谁也没有办法让你深陷危险当中。”
“承诺固然是很有用的东西,但是……时势是会变化的呀。”玛丽微微摇了摇头,金色的头发也随时微微摆动,“您个人当然是个好人,可是您不是一个人啊,您必须为大局考虑,有时候难免会想到一些一劳永逸的办法吧……”
“噗哈哈哈哈!”夏尔大笑了起来,然后禁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额头边的头发,“傻孩子,哪用得着想那么多啊!别瞎担心啊,你放心吧,除非我们真的天怒人怨,帝国完蛋,而且我输得一无所有,否则……只要但凡我还有一点点残渣在,那么就没有人会来追究我在任上做过的一切的,因为大家都一样!如果追究了我,那么其他人呢?以后的人呢?他们怎么办?没有人会这么做,否则任何一个党派都会灰飞烟灭,政府和政党都不可能存在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能够保住你,除非上帝抛弃了我们。”
夏尔这倒是心里话,贿赂,一直都是法国政界的润滑剂,也是每个政治家赖以维持生存的粮食。在17世纪的波旁王朝是如此,在19世纪的如今是如此,在21世纪照样是如此,希拉克、若斯潘、萨科齐等大名鼎鼎的人物都曾深陷过类似的丑闻——当然也都轻易地从这些丑闻当中脱身,恐怕到了23世纪,情况也不会有多少不同。
因为人总是人,人们所组成的社会必定是按照利益集团和政治集团的分布来运行的。
一个政治家,不管他本身是好人是坏人,只要他想成为有权势的人、甚至成为国家的统治者之一,那么他就必须拥有一个政治团体,而想要维持一个政治团体,就必须有一个维系他们的东西。
这东西要么是崇高的理想和政治准则,要么就得是金钱,可是崇高的理想和准则太难得了,又太容易失去了,无论再怎么持久的热情,也无法坚持到一代人以上,到末了权力场上的玩家们发现,他们最后还是不得不以金钱来驱动自己手中的权力机器。
就算夏尔落败了,从权力场上暂时退场,也没有人会追究他之前怎么弄钱又怎么花钱的——正如波拿巴党人不追究之前的七月王朝权贵一样,没别的原因,只因为他们自己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玛丽一直认真地听着夏尔的解释,一直没有搭话,直到最后她才问。
“那么按您说来,我们就只能这么一直污秽下去了吗?啊……请原谅我用这个词……”
“没关系,我们这就是在做污秽的事情,可是正如光明存在是必然的一样,污秽的存在也是必然,人们总指望圣人来拯救自己和国家,可是圣人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们又免不了会咒骂他们,因为圣人们通常是以无法达到的标准要求其他人的,人们做不到也懒得去做,于是就得把圣人赶走。结果,到最后任何人都会发现台上都是假仁假义之徒,可是这样的情况岂不是正合国民的意?谁还能去做圣人呢?”夏尔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玛丽,现在这里只有我们,我就跟你说实话,皇帝陛下,还有我,难道真的就是贪得无厌之徒吗?不,我们的心并没有那么小……我们也没有那么穷奢极欲,现在我们的生活水平已经可以满足我们了,我还觉得我很简朴呢!可是难道我们真的能够孤身来行使权力吗?我们做不到啊!所以,为了驱使我的部署,为了行使我的权力,我就得这么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夏尔这其实也是心里话,就他自己而言,现在钱早就够了,什么生活支出都有公交报销,衣食住行都是十分奢侈,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也都有办法得到,手里还掌握着不计其数的预算……就个人而言,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他没办法满足,因为他有政治野心和目标,他想要得到更大的影响力和权势——至少也要在自己的领域内做到说一不二,而想要达到这个目标,他就必须要有一个忠于他的政治团体来服务于他,为他赴汤蹈火,执行他的一切命令。
而天下是没有任何无缘无故的忠诚的,至少绝大多数人没有,别人忠诚于他就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好处,要么是经济好处要么是飞黄腾达,而最后归结起来就是需要金钱作为纽带。理想和信仰不是常有的东西,而金钱却是永恒。
所以他必须要想尽办法为自己的政治团体去谋取足够的利益和金钱,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手下们就会失望,就会觉得忠诚于他没有意义,然后他的政治势力就会烟消云散,而这肯定是他无法接受的后果。
毫无疑问,这就是腐败,是被外面的评论家和报纸们永远咒骂的帝国腐败,他作为大臣肯定也是整个腐败体系的一个主要责任人。
然而,虽然就腐败而言,帝国确实十分严重,但是共和国难道又会差到哪里去?
在原本的世界线上,正是在共和国时代,爆发了举世震动的丑闻。在1879年,法国的企业家、工程师雷赛布从哥伦比亚政府中取得了巴拿马运河的开凿权(当时这个地方还属于哥伦比亚的领土),在1881年他组成了巴拿马运河开凿公司,并在法国以及整个欧洲发行了大量股票,总数达30多亿法郎。
而因为看到了运河的前景,一大群想要发财的法国广大中小资产阶级马上就把市场上的股票抢购一空。可是运河开工后,由于对运河开凿工程的规模估计不足,以及法国银行强加于雷赛布的苛刻条件,也由于开凿公司的贪污挥霍,使资金很快就消耗一空,严重不足的资金也让工程很快陷入绝境。
为了获得更多的资金,公司企图发行新的股票,但这需要议会的立法授权和政府的批准。为此,公司通过银行中间人用大量金钱贿买国家要人、高级官员、议会议员及报刊舆论界,从而得到议会和政府同意又发行了大量股票。但是,到了1889年2月,当公司骗到了大量股金之后,却突然宣布因负债12.8亿法郎而破产,工程只完成1/3而被迫停工。购买了股票的约90万户小股东也因此破产,许多企业倒闭。
企业突然宣布破产,资金全部消失的噩耗,很快就在法国本土之内引发了剧烈骚动,而这时候新闻界却又爆出来一个猛料,前三名内阁总理弗雷西讷、鲁维埃、弗洛凯,著名的激进党首领克里蒙梭,还有公共工程部长、陆军部长、议长等重要官员及上百名名议员,和一些报刊记者均受到了这家公司的贿赂——也正是由于有大批政府官员的支持,才酿成了19世纪最大的金融骗局。
根据报界的报道,前总理们以及克里蒙梭受贿100万法郎,有的议员收受50万法郎,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胜枚举。因为受骗上当的人们群情激愤,于是在1893年2月,法国政府被迫对巴拿马公司的董事长和三名董事以诈骗罪审判,司法机关判处公司董事长88岁的雷赛布和他的儿子公司董事5年徒刑和3000法郎罚款,另三名同案人被判处2年徒刑,但是几乎所有受贿的政府头面人物都逍遥法外,而之前民众所受的损失也再也没有办法追回,多少亿法郎的资财就此消失不见,进入到了某些人黑暗中所隐藏的钱囊。
而在之后,克里蒙梭很快就摆脱了这一点负面消息的影响,继续做他的政界领袖,几乎并没有受到多少打击,后面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出任了总统和总理,拯救了法国于水火当中——这倒是一个令人觉得有些反讽的事实。
不管是弗雷西讷、鲁维埃,还是克里蒙梭,还是路易-波拿巴或者夏尔-德-特雷维尔,还是后面的那些政治家们,只要他们想要在法国的这个政治环境当中成长,那么就必须遵循这个名利场和政治场上的必然逻辑,否则他们的权力将有名无实,甚至就连位置都不可能保得住。
正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夏尔根本就没有什么顾忌,反正真正能够制裁他的人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制裁他,而不能制裁他的人,就算咒骂他也没有用,他根本不在乎——比较起那些敛财还不做事的人来,他倒觉得自己反而是做了不少事了。
“我明白了……先生……”听完了夏尔的解释之后,虽然还是有些懵里懵懂,但是玛丽还是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玛丽,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夏尔叹了口气,然后爱怜地又抹了一下她的脸颊,“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话,那没关系,你现在拒绝掉这些就行了,你还可以继续做之前那些事情。”
“不,先生,请让我就这样陪伴在您的身边吧!”玛丽突然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她的手放到了夏尔的肩膀上,“人生,不过赌局而已,我既然已经下了注,就应该赌下去,陪您继续赌下去,直到最后一刻为止……如果真的我输掉了一切,那么就算被您抛弃掉,也是注定的因果,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是绝对不会临阵退缩的……”
一边说,她的手一边慢慢地向下滑动,然后突然停到了一个奇怪的位置上。
然后,她纤细的手指开始摆动,解开了上面的细带。
“玛丽……”夏尔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但是玛丽却充耳不闻。
“玛丽……别这样,今天我们可没啥时间,等下还要吃晚餐呢!”夏尔忍不住提醒她了。
“没关系的,先生,有点时间,”玛丽突然蹲到了沙发下面,然后抬起头来,狡黠地笑了,美丽的眼瞳对着夏尔,“我们可以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然后,她轻轻一扯,一大片肌肤也就露了出来。
在腹部和大腿白色的肌肤映衬下,略带黄褐色的东西显得有些突兀。
然而,玛丽却没有在乎这种突兀感,在夏尔惊奇的注视下,她的双手放到了上面。
“呃……”夏尔惊呼了一下,但是在这样的刺激下却反而挺立了起来。
“您看,多老实的人啊!”玛丽又狡黠地一笑,然后突然低下了头来,含住了前面。
“哦!”当温热的舌头擦拭到上面的时候,夏尔禁不住发出了惊呼。
和好友一样,玛丽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在夏洛特的羞辱之下,她决心也决心报复她既然现在下定了决心,当然也就能做到底。
外面有这么多女的,个个年轻貌美,现在她能压得过去,以后呢?再以后呢?时光终究会把她磨损殆尽的。
而她,却永远离不开这个人了,她必须做得比别人更多更好,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如果以后她能够得到孩子的话,那么她就一切安稳了。
她一边带着冷静的思绪,一边却又小心翼翼地套弄着,让温热的舒润感恰到好处地刺激她的这位恩主。
很自然地,口腔中的东西在越来越膨胀,最后噎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玛丽……玛丽……”饱受刺激的夏尔忍不住连连呼喊,不过他既没有尝试停下来,也没有尝试做得更激烈,只是看着玛丽这么做,然后手轻轻地下移,摸到了玛丽浓密而又纤细的金色头发上面,“哎,你不必这样的!”
“不……”玛丽以含着面包一样的含糊语气说,然后在间歇当中一点点地说,“这是……我对您的致谢……以及致敬,阁下……虽然是这么不成器,但是我……我还希望,您以后能像……能像之前那样,继续保护我,帮助我……”
一边说,她一边盯着眼前棕褐色的东西,努力想象巧克力的样子,虽然这东西看起来闻起来动起来都不像是巧克力,但是当她这么想了之后,却出奇地好受了一些,就来那种时不时袭来的窒息感好像也小了不少。
真可惜你看不到,你看不到人要是为了报复心,能做到多可怕的事情。
玛丽微微眯上了眼睛,然后渐渐地适应了这种窒息感,小心不让自己的牙齿碰到脆弱的皮肤,不过,生疏的经验仍旧让她很快就感到有一种生涩感,唾液也从嘴角边流出了一些。
而初次碰到这种刺激的夏尔,并没有再耽误太多时间,他忽然停下了动作,然后全身一僵,接着白色粘稠的浓液蹦了出来,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停歇为止。
这时候,玛丽才停下了东西,而夏尔则退了出来。
玛丽抬起头来,看着显然还沉浸在这种欢愉余韵当中的夏尔,她感觉口中有点发烫,又很快在唾液的伴随当中变成了常温,但这……依旧是复仇的热焰。
带着无尽的感激和复仇的怒火,她吞了下去。
“真是只小猫……”夏尔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抹了抹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