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现在不行,惊郓,等我为闻人蔷薇治好病,我再给你做饭好不好?你现在先吃厨房的,反正,我觉得厨房做的更好吃。”
“好吧。”见步陌然严肃的样子,聂惊郓见好就收,想了一会,突然道,“然然,你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见他看我的时候冷冷淡淡的样子,和你的样子好像呢。”
步陌然愣了愣,顿觉得这家伙转移话题的速度还真够快的。
“没事,我师父就这样,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你现在和他不熟,等熟了后就好了。”她安慰道。
聂惊郓只是撇撇嘴,脑袋里一堆的念头在乱转。
步陌然看了看时间,就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为闻人蔷薇治病,你好好吃饭和吃药。”
聂惊郓乖巧地点点头,大眼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活像要生离死别似地。
步陌然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柔软,拍拍他的手,笑道:“那我先走了。”
见到白洛天后,步陌然就拿起药箱,和他一起往闻人蔷薇的院落走去。
一阵微风拂过,花香和药香随之袭来。
步陌然抽抽鼻子,突然问道:“师父,昨晚是你抱我上床的吗?我昨晚好像睡得特别沉呢,平时都很浅眠的,可是昨晚一夜无梦,今天早上都起晚了。”
白洛天看着她,不动声色,道:“我见你说着话就睡着了,估计是累极了,所以就把你抱上床,这样比较舒服。”
果然如此!
“师父,你身上的药香味道好像又变了。”步陌然了解地点点头,又问。
白洛天顿了顿,道:“大概是我刚才在弄三瓣银兰的缘故吧。我身上的药香有宁心静气的药效,这你是知道的,我昨晚就给你闻了的,所以你才睡得那么好。”
步陌然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她总觉得怪怪的。
今天早上,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胸前一些地方有些淡淡的红印,几乎看不见,但她的肌肤一向很容易被留下红印,不易消褪,所以她还是注意到了。仔细想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自己弄伤了,现在问师父也没问出个结果来。
罢了,还是先为人治蛊再说吧。
有了用冰玉盒子装着的新鲜降蛇草,闻人蔷薇中的蛊很快就可以被解了。
白洛天只是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整件事情由步陌然一人指挥。
房内只有凤敬德、凤盏、凤骁、白洛天和步陌然,当然,还有正在床上呻吟的闻人蔷薇。
此时的闻人蔷薇美貌已经荡然无存,完全就是一个枯瘦如柴的中年女子。
“待会我引出她肚子里的蛊时,你们一定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步陌然严肃地说道,抬起手来擦擦汗。
屋内很热,因为有一锅的开水在沸腾着,此时还不断地加火。
步陌然把精心煎好的药水灌给病人后,就一直在等待着。
凤盏挨着她,见她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地沁出,忍不住掏出一方绢帕,轻声道:“陌儿,来,擦擦汗。”说着就要往她额上移去。
步陌然把视线从病人身上收回,退后一步,抢过他的绢帕,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着用绢帕胡乱地擦完后就随手塞还给他。
凤敬德终于从妻子身上回过神来,他惊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嘴巴张了张,终是没有说出口。
一旁正在照看火盆的凤骁也惊异地看着凤盏,随即低着头不语,专注地看着火盆,偶尔添上一两勺松脂油,让火燃烧得更旺盛。
坐在窗边的白洛天深沉地盯了一会白洛天,把玩着手中装过降蛇草的冰玉盒子,最后只是低垂着眼睑,不语。
步陌然也没管其他人的表情,她手里探着病人的脉搏,见病人已经开始呕吐,忙看着其他人,道:“注意了。”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屋内的其他人顿时了解她的意思,顿时也没了什么声音,只有火苗在不断地乱窜。
闻人蔷薇吐出了一大堆了污七八糟的呕吐物,高高耸起的肚子似乎也清减了不少。
步陌然双手紧握在一起,仔细地看着。
很快,病人的肚子发出咕隆的一声,只见她难受地张大嘴巴,翻着白眼,脸上青黑,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床沿处。
凤盏疑惑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只是紧盯着,没有说什么。
不久,只见病人大张的嘴巴里逐渐钻出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滑腻的身子不断地扭动着,先是出来一个三角头,占据了整个口腔,众人只能看到它的一双眼睛,大得离谱,几乎占据了整个头的一半,骨碌碌地乱转,似乎通人性,不断地看着众人,让人全身似乎也湿漉漉的,毛骨悚然。
凤敬德白眼一翻,第一个晕了过去,凤骁赶紧扶住他,生怕他发出什么声音来。
步陌然用眼睛示意凤盏,刚才她就对他说话,如果他娘亲的肚子真的钻出什么活物的话,那一定要趁机把它抓住,然后丢进沸水里。
一向镇定自若的凤盏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看着步陌然,眼里流露出匪夷所思的情绪来,一动也不动。
步陌然示意他快点动手,否则就来不及了。
果然,那蛇左右晃了下脑袋,似乎觉得不对劲,扭扭身子,就想钻回病人的嘴里去。
说时迟那时快,步陌然猛然推了凤盏一把。
凤盏镇定心绪,手精准地抓住蛇头,一甩就甩进了锅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锅盖盖上。
火仍在燃烧,沸水里不断地响着挣扎的声音,甚至隐隐有婴儿的哭泣的声音,锅盖也被撞得霹雳巴拉地响。
步陌然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一些,道:“一定要摁紧了。”
凤盏脸色青黑,默默地点头,使劲地摁住锅盖。
“凤骁,别理你爹了,快去添火。”步陌然指挥道。
凤骁这才丢下凤敬德,跑过来添加松脂油。
在场的人,就只有白洛天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脸色也没变一下。
此时,他慢吞吞地走到步陌然身边,道:“然儿,你也在害怕?”说着就掏出自己的手帕为她轻拭着汗珠。
步陌然仰起脸,直言不讳道:“是啊,除了以前在沙漠的那一次,这还是我第一次治蛊呢,太吓人了。”
白洛天微微一笑,戴着面具的脸也扯扯脸皮,道:“我还以为你会很镇定呢。”
“装的。”步陌然勉强笑笑。如果连医者都惊慌失措了,那病人的家属和病人怎么办?
白洛天摸摸她的脸蛋,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步陌然点点头,低下头去查看锅里的情况,也趁机脱离他的手掌。
白洛天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也不以为意,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步陌然的脑袋,再看看正在观察自己和步陌然的凤盏,面无表情。
凤盏两手使劲地摁着锅盖,对着白洛天微笑。
两炷香后,锅内安静了不少,久久才响一次。
凤盏看着步陌然,眼里有着疑问。
步陌然道:“再等等。”说着就拿过白洛天手中把玩的冰玉盒子。
一炷香后,凤盏揭开锅盖,一股恶臭顿时盈满了整个屋子。
凤骁别过脸去,凤敬德已经被步陌然弄清醒了,此时正惊惧地看着锅里,不敢走近。
凤盏强自镇定地瞥了一眼锅内,一看,忍不住睁大眼睛,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锅里的碧绿色的药开水已经变成了一锅黑水,里面的大蛇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是一条一根小指大小的白虫子,白泡泡的身子不断地翻滚着。
凤骁听到情况不对,也看过来,一看,也愣住了,道:“那条蛇呢?”
“就是它,只是变小了而已,但是,只要它到人的肚子里,就会变成大蛇。”步陌然淡淡地解释,看了一眼脸色异常苍白的凤敬德,问道,“你们还要它吗?”
“不要!”凤骁猛地摇头。
凤盏也摇摇头。
“它现在很补的,只要吃了它,此生都不会中蛊。”步陌然解释道。
这下,凤骁还是摇头,凤盏却定住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凤敬德颤抖着声音,厉声道:“把它给我捏死!”
凤盏猛然转过头,狠声道:“父亲!现在你还想包庇她吗?你还不愿意供出她吗?这么狠毒的女人你也留着?”
凤敬德的脚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脸色茫然而痛苦。
步陌然面无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扯扯白洛天的衣袖,道:“师父,我要咯。”
“嗯。”白洛天低头看着她的小脑袋,眼里的爱怜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
步陌然没有察觉,只是小心地把虫子抓到冰玉盒子里。
其实,他们都误会了,这条虫子的吃法是磨成粉后再吃,而不是成条地吃。只是,她干嘛要解释得那么清楚?她第一次独立把蛊引出来,所以这个应该作为她的奖励才对。
待步陌然把虫子装好后,那边的逼问大会沉默着。
步陌然看着凤盏,道:“我先出去,待会把药方交给你们,等吃完这几幅药后,你娘亲的病就可以好了。”现在,病人的肚子已经消肿了,只是,估计要恢复到以前,要很长时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