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爱医院的正门口人来人往,白月漪的嗓门又不小,一群人听了她的话都停住了脚步,伸着脖子一脸好奇的往这边看。叶世宁淡然地站在原地,雅痞的笑脸就这样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似乎于周围人的视线毫不在乎。众人见他一身名贵的西装,衣冠楚楚,五官俊秀,打眼就知道肯定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哥,绝不是什么'流氓';,一个个一脸失望的散开了。
叶世宁看了白月漪两眼,发现小丫头也因为失言,有些后悔地垂下了下头。
白洛康蹙着眉头,生气地对着她说,"你这是什么话?可以随便乱说的吗?你一个姑娘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还不清楚?年纪越大,说话做事反而不过脑子。"
白月漪给他说得脸色通红,"我...我不是..."
叶世宁连忙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好啦,不过是句玩笑,洛康你不用放在心上。即便是错,也错在于我,和她没什么关系。"安慰似的看了白月漪两眼,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医院?有人生病了吗?"
白洛康摇了摇头,言语间对他似乎很是敬重,"那倒不是,老家那边的哥哥身体一直不好,之前用了几次西药觉得效果不错,这次姐姐她们来城里,特意安排再捎回去一些。我们两个正好闲着没事,就自告奋勇过来买了。对了,世宁哥为什么来这里?"
叶世宁笑着说道,"我来探望一个朋友。"
白洛康哦了一声,"之前听世欣说,世宁哥好像陪着朋友去乡下小学教书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世宁哈哈一笑,"没错,的确陪着朋友去吃了些苦。说来也巧,我和令妹是坐得一辆火车回来的。"
"是吗?竟有这么巧的事儿。"白洛康笑了几声,又看了白月漪两眼,对她说道,"这位是叶世宁大哥,他的妹妹叶世欣与我和七哥是同学,关系也都很好,世宁哥平日也很照顾我的,你也叫一声大哥吧。"
白月漪抬头看了叶世宁两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声大哥。
叶世宁看着她一脸委屈的小模样,嘿嘿一笑,"行了,大家别站在这里说话,你们有事就先去忙吧,回头要是有空,让世欣约你们出来,我做东,大家一起吃个饭。"
白洛康点了点头,"行,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又向叶世宁行了礼,这才拉着白月漪的手转身离开。
叶世宁一直望着他俩的背影,只见白月漪走出老远,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大概没想到他还站在远处望着,四目相对,她顿时一愣,脸色也瞬间红透了。他冲她微微一笑,她皱了皱鼻子,做了个可爱的鬼脸,这才跟着白洛康走远了。
叶世宁想着她可爱的俏脸,心下一阵温暖,笑着走下楼梯,走到街角一辆黑色的轿车跟前。车上的司机早从倒车镜里看到了他的身影,急忙帮他打开了车门,"大少爷,您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吗?"
叶世宁坐进了车厢,笑着嗯了一声,"那有什么不顺利的?"
司机嘿嘿一笑,跟着上了车,"那个...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叶世宁挑着眉头想了想,"世欣干嘛去了?"
司机笑道,"二小姐说是和朋友一起逛商行去了,之前还说晚饭都不一定能回来,让老爷和夫人不用等她。"
叶世宁撇了撇嘴,"真是越大越不成样子,反不如小时候乖巧懂事了。"
司机缓缓起着了车,"女孩子年纪大了,自然喜欢美好的东西,咱们二小姐性子好,爱说爱笑的,只不过愿意买东西罢了,这不算什么毛病。"
叶世宁疲惫地闭上了眼,"她这个脾气都是你们惯出来的。"
司机跟着一笑,"二小姐对我们下人亲厚,我们自然中意些,何止是我们,难道大少爷就不疼她?"看了看叶世宁累极了的表情,"大少爷回来到现在还没好好休息过,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府上?"
叶世宁点了点头,"碧城今天有事要做,叫我不要烦他呢,除了自己家,好像也没什么地方能去。"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脑海中又浮现出白月漪娇俏的表情,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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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马古道。
林润成站起了身子,望着窗外那个人影,低声道,"我出去看看,你们稍等我片刻。"也不等人说话,迈着步子往茶馆门口的方向走。
戴克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口气有些生冷地说道,"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在给管家做事似的,现在又不是工作的时间,犯得上这么巴巴的赶过去请安吗?又不是什么奴才。"
萧靖风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们知道你是个遇到了不平事最容易激动生气的主儿,若因为刚才的事,你对管家有成见也便罢了,可千万别扯到润成身上去,他不过就是个给人手下做事的,有心无力,何苦和他较真?"
戴克揉着额头嗯了一声,"我自己又何尝不知?明知道这事和润成无关,可就是生气,哎..."
我望着林润成的背影穿过人流,慢步走到管碧城的身边,两个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管碧城深邃的眼眸就往我们的方向扫了过来,大概只是随意一看,正准备抽回,却不期然的看到了我,人明显愣了一下。
我冲他浅浅笑了一下,距离实在有些远,也不知道他能否看见。
不一会儿林润成和他告辞原路走了回来。
江芳容笑道,"我从前就听说管府的这位二公子俊朗风雅,当得上美男子之称,咱们江城多少名门淑女都非君不嫁,巴巴的等着他垂青呢!当时听了,还只以为是传言夸大,不尽其实。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
何书铭笑了笑,"怎么?你这个眼睛里瞧不上一个男人的家伙,如今也动了春心吗?"
江芳容瞪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又扯到动心不动心上去了?难道只许你们男人盯着美人看,就不许我们瞧两眼长得俊朗的男人了?这是谁做的规定,你把他叫出来和我聊聊。"
何书铭连忙告饶,"口才上我一直不如你,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敢和你争论这个。"
宋星郁道,"芳容说的话不错,今年春游的时候,咱们去赏桃花的路上不就遇见了三五个小姐么?当时你们几个眼睛都快跟着人家走了,对人家乱献殷勤,把我和芳容留在荒郊野外,还给一场春雨狠狠拍了,我回到家生了一场大病呢。一想到这事儿就生气,还敢和我们辩这个?"
何书铭一听,和戴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把头低下了。我在一旁轻声笑了起来,不难想象,献殷勤的时候肯定以他们做主力,旁人最多就是跟着起哄罢了。
萧靖风微笑着说道,"瞧瞧,这些陈年往事总是翻出来说,上次不就说再不提这个话题了吗?再说了,我记得当时我可没有乱走,一直陪在你们俩身边呢。"
"呸。"江芳容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又来装什么贴心?当时你是第一个跟人家跑的,还说要教小妹妹放风筝呢。在座的除了洛彬是真对我和星郁寸步不离之外,其他人都没了影子。当时下了雨,洛彬还把衣服给了我和星郁,不然我俩肯定要冻死的。"
萧靖风大为尴尬,"这个...是这样吗?我怎么不记得这事了?"
宋星郁也白了他两眼,"你们这群男人,平日里就会说大话,说什么照顾谈什么呵护的,到了真用你们的时候,人就全体不见了,一切都是空头支票瞎保证,只有洛彬,当得起仗义疏财白六郎的名声。"
白洛彬给她们表扬的有些尴尬,连忙笑着说,"快别夸我了,不然一会儿他们非把我拉到角落里教训一顿不可。若我没记错,当时也不是不想跟着去,只不过那几个小姐里面没有我喜欢的类型,既然没有,何必献殷勤?倒没想别的,只是不愿意麻烦罢了。"
"你眼光倒高,依我看那几位小姐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芳容大大咧咧男人婆一个那就不说了,就是星郁与蓉萱的样貌,那也起码能打个平手吧?只不过咱们围前围后的热闹了半天,一场雨拍下来,几个小姐都跑了,电话和地址都没有留下。"一说到这里,何书铭就显得尤为惋惜。
戴克更是在一旁连声叹气捶胸顿足。
正巧林润成回到位置上坐下,好奇地问道,"我才离开一小会儿,这是怎么了?"
宋星郁抿唇一笑,"说起了早春郊游赏桃花的事情,这两位正懊恼怎么没要到电话号码呢!"
林润成眨了眨眼,"电话吗?倒是有一个姓孙的小姐给我塞了一张字条。"
"什么?有人给你留了电话?"何书铭惊讶地叫道。
林润成点了点头,"不过当时下了雨,号码给雨水一浇,模糊得看不清了..."
未等他说完,何书铭和戴克已经抱在一起叫了起来,"合着不是没要到,是人家压根没想给,天理何在啊?老萧,你说实话,有没有人给你留了电话?"
萧靖风吓了一跳,看着宋星郁保证道,"我真是没收到,若是收到了肯定会实言告诉你的,你要相信我,我可从没对你说过半句假话。"
宋星郁微微一笑,"谁问你了?这时候保证,准是做贼心虚,若真给你留了也没关系,明年春天再约出来放放风筝,也好给书铭他们拉拉红线。"
江芳容揽过她的肩膀说道,"咱们宋大才女吃醋啦,这酸溜溜的味道把茶香都盖下去了。从前以为你性子清冷孤傲,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俗世红尘里的男子哪个能入得了你的眼,没想到什么锅配什么盖,最后竟然是老萧把你拿下了。"
萧靖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宋星郁打下她的手掌,"瞧你说的这话,真是俗气死了。什么叫拿下?什么又是锅盖?就不能说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又或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江芳容笑得极是大声,"我可比不上宋大才女的一身文气,哈哈哈哈!"
正说着,何书铭忽然正了正神色,"对了,你们都没忘记今天下午要去拜访老师的事情吧?"
"怎么会忘?上次就是说好的。"戴克伸了个懒腰,"不过一想到要见老师,就觉得紧张。再一想到的大概会挨批评,腿就软了半截。"
林润成看了两眼萧靖风,"老萧,你的店铺怎么办?要关门吗?"
萧靖风随意地摆了摆手,"关什么门,就指着下午来点客人赚点本钱呢。茶馆再这么赔下去,我家老爷子就要执行家法了。我走我的,店里又不是没有伙计,让他们张罗着忙活就是了。"
我看了白洛彬两眼,发现他虽然一脸镇定,但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我顿时会意,他大概是真忘了茶会后面还有拜访老师这样的活动,因此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排好,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江芳容已经问他,"洛彬,蓉萱怎么办?要带着她一同去吗?"
白洛彬看了看我,摇头道,"她又不认识老师,贸然带过去怕有些尴尬。不如..."大概就要推辞着不去,我急忙扯了下他的袖角说,"大家不用顾虑我。难得萧老板这里的茶好人又大方,竟然泡了这么一大壶,若是不麻烦,我想坐在这里再喝两杯。我在老家住惯了,难得来省城一次,也想给家里的亲人带些东西回去,一会儿一个人逛几个铺子就自己回白府了。"
白洛彬似乎有点不放心,"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我摇摇头,"我要给母亲和舅母买点女人用的东西,你去...怕有点不合适。"
白洛彬翻了个白眼,"是,倒是我思虑的不周全,险些给姑娘丢人现眼。"他呼了口气,"那我把潮生留下,总要有个人跟着,不然我也不放心。你对这里不熟,看到了想买的东西就买,若没看到也不必急着找,等明天咱们再寻时间,我陪你来买。"
我嗯了一声,"多谢了,白六郎。"
白洛彬嘻嘻一笑,"和我客气什么,拼命三郎。"我们俩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一桌子人被我们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起身要走,萧靖风还特意叮嘱了伙计,要他多留神照顾我,几个人这才匆匆出了门,走出老远还能听到江芳容的声音在张罗着买什么礼物之类的。
也直到此刻,才真正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这茶馆是老房子了,应该是有些年头的建筑,萧靖风这人坦诚大方不拘小节,茶馆也依着他的性格,显得格外粗狂,没什么细节上的装饰,却有种浑然天成的霸者气息。
我看着眼前的茶盏正在出神,身后已经响起了一个熟悉的,低沉的,磁性的声音,"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我顿时一怔,缓缓转回头,就看到管碧城站在我的身后,一脸的诧异。
我急忙站起了身,小声回答道,"他们有事外出,我想留在这里喝几口茶再走。"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甚至不敢抬眸和他对视,紧张的握紧了双拳。
管碧城轻轻点了点头,"那介不介意请我喝一杯?"
我急忙请他入座,"原本我也是跟着别人过来蹭茶喝的,你既想尝尝,我借花献佛,自然愿意。"
管碧城笑着坐下,"刚才见着这里一群人,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对了,你怎么会认识润成?"
"今儿第一次见,他是我六哥的同学。"我急忙招手叫来了伙计,请他拿一个干净的茶杯过来。那伙计脚步挺快,大概也看出管碧城的穿戴不像普通人,不一会儿就送来了茶杯。我小心为他满上了茶,"这大红袍的味道极好,先喝进的那两口还不觉着,越品越觉得浓厚。"
管碧城接过茶杯,"那倒有点意思,很像是与人交际的微妙关系呢。"
我对他一笑,沉思了半晌,轻声说道,"昨天还一直在想,若是有机会再见到你,怎么着也要好好感谢一番。今日正好借着这杯热茶,聊表心意,多谢你善行义举,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你又何必挂在心上?"管碧城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今日我喝了你的茶,全当受了你的谢,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我嗯了一声,又说,"我刚才还想,江城说大不大,说小又绝对不小,能够这么快就见面,也真是有缘。对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管碧城脸色微变,叹了口气,"我家三弟之前闹出一些事情来,我给他气得够呛,躲出去一段日子,如今既然回来了,就想着要去对方的家拜访一下,当面致歉。"
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女学生的家吗?"
管碧城抬眼看了看我,一脸意外,"你怎么知道?"
"说来也巧,刚才一群人里有个知道事情始末的,我们一边喝茶,一边就在说这件事呢。"
管碧城苦笑了两声,"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看着他一脸内疚不安的神色,忍不住说,"你去看了没有?若是没去,我和你一同去好不好?"
管碧城的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欣喜,"那当然最好,只是不会麻烦你吗?"
我笑了笑,"没什么麻烦的,茶也喝过了,咱们这就出发吧。"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我走到门口,见潮生果然在一旁站着,见我出来,急忙迎了过来,"姑娘,是要走了吗?"
我笑着对他说,"是,要走了。不过我要和朋友去办点事,你不用跟着我,先回白府吧。"
潮生伸着脖子看了我身后的管碧城两眼,大概也认识他,有些犹豫不定地说道,"可是六少爷走的时候吩咐我,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姑娘。"
我回头看了管碧城一眼,问他,"我和你走,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管碧城笑了笑,"这是自然。"
我又对潮生说,"这位是管府的二少爷,他既然答应保护我的安全,自然会做到。若是出了岔子,你只管让白家去他们府上闹着要人就是了。"
潮生一愣,管碧城却笑出了声。
我贴近潮生的身子,小声道,"你只管先回去,回头六哥问起来,我保证你不受罚就是了。"
潮生仔细打量了我两眼,考虑了半天才点了点头,"那姑娘也别回来的太晚,若是有什么事,就安排人回府上通知,或是要车接或是怎样,我就在门房等着。"
我嗯了一声,他这才极不放心的走了。
我回头看了看管碧城,笑了起来,"现在可要把我看顾好了,难得你又姓管,看管人的事情上,肯定比旁人厉害些。要是我再不小心给人贩子抓走了,你就麻烦咯。"
管碧城温柔的看着我,坚定地说道,"放心吧,一定会看管好你,绝不会让你有什么危险。"
我本是随口说的一句玩笑,听他说得一本正经,脸不禁红了,急忙低着头小声问,"我们要不要去买点东西?空手拜访人,好像也不大好吧?"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极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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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雪竹正无聊的在街上闲逛,伺候的丫鬟云坠提着一手的东西吃力地跟在她的身后,宋雪竹一脸不满,"跟上了,我听说大兴洋行新来一批有趣的东西,要是因为你脚步慢没抢上,回了家我可不会饶了你。"
云坠吓得脸色惨白,"是,绝不敢耽误小姐的事儿。"
宋雪竹瞪了她一眼,一脸老大不耐烦,正往前走,忽然就停住了步子,"云坠,云坠你快过来帮我看一眼,那个...那个是碧城吧?"
云坠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连忙点了点头,"是,是管二爷。"
宋雪竹人已经愣在了原地,脸色忽明忽暗的,"碧城真回来了?不过...他身边的女人是谁?看背影好像很眼熟...是在哪儿见过吗?"想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扯着红唇笑了笑,"走,咱们去白府。"
"啊?不去大兴洋行了吗?"
宋雪竹轻轻摇了摇头,"不去了,洋行的破烂东西哪能赶得上白家五小姐的发火生气有趣儿啊?你赶紧跟着我走,可别耽误我看好戏...嘿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