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已暗,忽明忽暗的霓虹闪烁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更增了一抹高深莫测的阴郁。
我看了看他的脸色,轻声回道,"二哥千万不要这样说,这边还有一大家子的人指着铺子里的生意养活,你肩上重担不轻,已是十分不易。至于我...我年纪虽轻,但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缓急的年纪了,孰重孰轻我是明白的。"
白洛云打量了我两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蓉萱年纪大了,能理解我的难处,远要比月珊伶俐多了,她想事情但凡有你一半成熟,我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我回了他一笑,没有接话。
白洛云是整个白家我最不想打交道的人,他心智太过深沉,根本没人能猜透他的想法,即便在笑,那漆黑深邃的眸子也透着丝丝寒意,让人不寒而栗。我虽在老家,但也时常听四舅说起他,对于他办事的套路做法,四舅是相当不屑的。认为他太过阴险,最擅长背后捅刀子,面上和亲兄弟一般推心置腹,转过身就挖好了陷阱等你跳。四舅说白耀祖能有今天,其中也少不了白洛云的'功劳';。而他年纪比我们大上一截,自小就不亲近,白月漪更是每次见到他都觉得害怕,小时候见了他,每次都要吓哭个几回。
如今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心绪更是越来越深沉,似是没有尽头的深渊,我想即便如老练的外公对他也绝不敢称得上了解。
他笑眯眯地拍了拍白洛彬的肩膀,显得格外亲近,"我瞧你的脸色也不大好,是不是路上太辛苦了?来,咱们上车说话,别都站在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将车门打开,请我们上车。白洛彬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先上去,等我坐稳了,他跟着进来,抬头一看,笑道,"郑春也来了。"
二哥跟前儿伺候跑腿的小厮郑春正握着方向盘,听了话急忙回头行礼道,"见过六爷。"
白洛云在外交代了一下,让小可,潮生几人坐后面的车子,接着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轻声道,"走吧。"
郑春小声问道,"二爷,咱们去哪儿?"
"回家。"白洛云说到这里,忽然转回头笑着说,"原本想请你们到酒楼里热闹一下,全当是接风了。不过出门之前老爷子特意交代了,让接到了人,直接回家,说是家里已经备好了饭菜,不许在外面耽误工夫。"
白洛彬道,"二哥的心意我领了,早些回家把蓉萱往老爷子身前一放,我这任务也算正式结束了。"
白洛云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回了头。车子很快从人流中开出条路来,郑春开车十分稳重,不急不缓地拐上了正路,这才加速行驶起来。
到了白府胡同前时,天色已深,大红的灯笼将胡同口照得红彤彤的。一隔数月,这次再来省城白府,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母亲已逝,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这高门大院里的人呢?
一齐下了车,白洛云与白洛彬两人在前,一路说说笑笑,显得十分亲厚。我想,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笑容底下,还隐藏着数不尽的心机算计,似乎生在这样的大家族之中,与生俱来就没什么手足情深,大家斗来斗去,为得都是那个至高无上得家主位置。有人赢,有人输,似乎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没有例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