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满地,一支军队乘着夜色从打开的关门涌出。
当头一人正是顾澜晟。
营帐内,沈北湛已经穿好了铠甲,墨子卿站在一旁。
“将军,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上战场啊”
“顾澜晟走了有多久?”
沈北湛没有理会,有些吃力的把头盔戴在了头上。
“已经两个时辰了”
“墨子卿,看来我现在对你是不是太好了,两万军队出征,我这个将军竟然完全不知道。”
沈北湛平时很少发怒,但是现在,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两万人,两个时辰,没有任何计划,就这样直冲冲的杀了过去,那无疑就是送进狼嘴里的肉。
墨子卿跪倒在地,不敢言语,上次见将军这样,还是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
“墨子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只是在瞒着我”
夜里的铁甲,挨得近了总是有一股肃杀的寒气。墨子卿眉眼低垂,看着地面上慢慢靠过来的靴子。
一种无形的压力逼了过来。墨子卿有些支撑不住的在颤抖。
“守门的侍卫都是你手下的人,有谁出了关门,你会不知?墨子卿,你知道你这样在干什么吗?”
沈北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地上的人,随后一个跨步从他身边走过。
“备马”
沈北湛高声喊道。
“将军”
沈北湛停了下来。
“顾澜晟死了,对我们不是更好吗?”
墨子卿有些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愿意去死就让他去好了,为什么还要去救他,如果不是他,不是顾家,将军现在就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六儿”沈北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出去的可是两万大夏人”
说完这句,沈北湛掀帘而出,跨上一边的战马,呼啸而去。
账内,墨子卿久久不能起身,沈北湛的话不断的回荡在耳边。
“出去的可是两万大夏人”
墨子卿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江湖无赖,从小就没了爹娘,在这砚山关摸爬滚打,除了跟别人卖艺时学的易容的手法,再无长处。参军只是为了有一口饭吃,从来没有想过什么老百姓,什么大夏。
他自己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主,哪里还有机会再去惦记那些。
靠着装死的伎俩,墨子卿在这吃人的战场上活了下来。他每次上阵都会准备一碗鸡血,战争一开始就抹了脖子,躺在地上。
刚开始的时候,只敢脸朝下趴在地上,听着耳边的刀剑刺耳的碰撞声,尖刀插进皮肉里的噗嗤声,还有各种惨叫声。
有时,会有人踩在自己的身上,有时,也会有人死在自己身上。
从恐惧,害怕,到最后半眯着眼看身边的人打斗,他一次次的活了下来。
有时会自己挂点伤,有时则完好无损。
就这样自己从小兵一步步向上爬。
沈北湛来军营的第一天,有一股塔图人来犯,自己照旧躺在地上装死。
他本以为这样一个无名小子肯定会输的很惨,但是直到战争结束后,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地上,鲜血从后背蔓延。
沈北湛很紧张,甚至亲自过来察看自己的伤势,那种害怕的感觉,墨子卿在别人眼里从没有见过,那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
那一刻,墨子卿恨不得自己就是真的受了重伤,可惜,沈北湛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小伎俩。
他没有说破,只是翻身离开,是墨子战背起了自己。
因为这一个眼神,下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墨子卿没有在装死,甚至比一般士兵还有勇敢。
不久后,自己就被带到了沈北湛的身边。
他本是没有名字的。
“正好,子战没有兄弟,你就跟他的姓吧,叫子卿。他在军中排老五,你就老六吧”
子卿,多好听的名字。
在这之后,他心甘情愿的跟在沈北湛身边,做他的替身。
自己第一次领兵出征的时候,胜利了,虽然受了伤,但是很高兴。可沈北湛脸上却没有赞许的光。他追着问为什么?
“六儿,打仗最重要的有时并不是赢”
那一场仗,自己带出去了三千人,带回来五百。
朝堂上的人只知道这一场仗又胜了,谁在乎死了多少人,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士兵,有的还有个坟堆,但更多的就是一身皮肉烂在泥坑里,坑前也没有名字。
人们歌颂的都是高头大马上的将军,谁在乎那些士兵。
那一夜,自己躺在伤兵营里,有许多人蒙着被子在哭。
“打仗最重要的有时并不是赢,而是你带出的人还带的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