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湛骑着马径直出城,手中的马鞭不停的抽打着胯下的战马,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等胯下的马停下时,他依旧没有追的上她。
月亮露着弯弯的尖角从山的一侧爬了出来,有些薄凉的寒意在衣袖间摇摆,经过眼眶的风带着浓重的湿意。
“南沐云,南沐云……”
一声比一声更高,一声比一声更悲,山林间有飞鸟惊起,拍打着翅膀经过。底下的人大概是哭了。
第二日清晨,天色还微微凉,顾兰心就坐了起来,慢慢的把嫁衣穿在身上,一件接着一件,里衫,外袍。
镜子中的女人有着瓷白的脸,明亮的眼,还有那嘴角处满满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在衣扣上飞舞,那系住的纽扣里藏着是期待和甜蜜。
侍女锦书推门进来时,就看见自家小姐已经规整的坐在镜子前,穿着大红色的嫁衣,披着墨黑的发丝垂到了腰际。
“小姐,你怎么起这么早”锦书噗嗤一笑,打趣道“莫不是昨夜就没有入睡?”
“锦书,你再胡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顾兰心的心事被戳破,脸颊立刻红了起来,冲着镜子里的影子示威似得挥了挥拳头。
锦书听话的闭上了嘴,拿起一边的梳子细心的给顾兰心梳头,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藏不住。
“兰儿啊”顾夫人伴着一声轻呼迈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盛装打扮的越王妃。
顾府的前院,后院都是一片热闹,唯独中院的一处静悄悄的没有声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在房门外轻轻的叫
“二少爷,二少爷,老爷喊你去前厅接待客人,二少爷”
大概是已经叫了许久,这小厮有一些不耐烦,声音禁不住高了一些,恰巧被经过的顾澜晟听到。
“怎么,二弟还没有起来?”
顾澜明穿着一身银白的长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嘴里虽然还在问着,但是脚下却不含糊,一脚踹开大门,就闯了进去。
“二弟,二弟”
卧室的床上高高的隆起了一团,顾澜晟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今日可是小妹的大日子,快点起来随我去前厅接待客人”
没有反应
顾澜晟又叫了几声,心下狐疑了起来,掀开被子一开,原来是一颗枕头,枕头上还放着一封信,写着大哥亲启。
“这家伙”顾澜晟急忙撕开了信。
尚阳城外的官道上,一蓝色衣袍的男子策马向北而去,马蹄下的灰尘欢快的飞舞。
沈北湛穿着大红的礼袍,在鞭炮的青烟中接过了新娘,看着轿子的帘落下来,翻身上马。喜乐声响了起来。
尚阳街上的人仅仅在几个月之后又见到了沈将军娶亲,福满楼前挤满了人,福满楼的二楼被几个外地的客商包了桌。
几月前的红衣女子和青衣男子咋就被遗忘,没有人还记得那颗砸下来的绣球,李三郎和胡赛花已经没有了踪影,街角的猪肉摊早已经关了门,门上的锁都已经生了锈。
南沐云骑着马在路上疾驰,不远处有巨大的山寨露了出来,显然是破败了很久,离得远了只能看见那些已经坏掉的残迹。
山依旧是这座山,山间的寨子也还在,但是寨子的人已经不见了。
山寨的大门有一扇已经完全掉了下来,躺在地上碎成了几瓣,另一扇孤零零的风中摇摆着,风大一些时,会啪的一声,抖落着已经厚重的灰尘。
马停下的时候,这扇门突然间拍了很多下,通通通……沉默的撞击,大概是想对这旧时的主人说些什么吧。
牵着马走进这寨子中,有一些模糊的声音开始在脑海里回响,到底是什么,沐云听不清,但她知道那是压在心底的记忆吧。
沿着前门的走廊向后走去,几座别致的小院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完全是跟着自己的感觉推开了右边的门,再推开房门。
蜘蛛已经很积极的织了网,灰尘落在地上,椅子上,桌面上,还有那张雕花床上,床上的被子还是皱皱巴巴的蜷成了一团。
很委屈的在等着她的主人回来,一方铜镜在日光里发着光,映在对面的墙壁上一个影影绰绰的光斑。
再次坐下来,铜镜中的人依旧美丽无双,穿着灰色长袍,束着发,有些迷茫的眼神看着同样迷茫的眼神。
拿起这镜子前的木梳子,把那墨色的长发散开,梳一梳。
沈北湛,要是你没有骗我的话,我嫁你的那天就是坐在这镜子前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