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书院的一切,夭夭自然都是熟门熟路。流璟大咧咧扯着她挨个教室进了,挑最好的座位坐着聊天,甚至连前方夫子的椅子也坐。
多年的咫尺天涯,曾经只敢悄悄扒着窗子遥遥望着,今天竟能全都亲自体验,夭夭自是笑得像个孩子。
一圈逛下来,夭夭终还是立在课室窗外,看着檐下那一块被磨得油亮的石头,咬紧了唇。
却不过片刻,夭夭还是在山间清澈耀眼的阳光里灿烂笑开,“小王爷你看,这石头发光发亮,可都是我的功劳呢!”
流璟挑眉,“你就是每日坐在这石头上偷听人家念书的?”
哪里只是坐在这里偷听?她还每日踏上石去霸着窗棂偷偷看常云鹤读书的侧影……
夭夭忍住难过,努力地笑,“是呀!书非借不能读,艺非偷不入心,所以事实上,”夭夭压低嗓音,“我一文钱都没花,却比他们当中不少人学得还要好!”
流璟压着心底的疼,一挑大拇指,“厉害!”
树影里,左知贤望面色纸白的常云鹤,“这位小王爷论才情、胸襟、气度,都在人上。云鹤,这一遭朝廷委你重任,你切不可掉以轻心。稍有差池,你会在他手里死无葬身之地。”
天色渐暮,左知贤设宴,流璟却不给面子。一众学子面前流璟傲慢挑眉,“左山长的好意我领了,不过左山长曾经对她的冷遇,我也没法子就当没发生过。左山长就当小王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吧,纵然美景美酒,小王却没心情坐在这里与各位把酒言欢!”
夭夭慌得一扯流璟衣袖。
左知贤与一众学子都是满面讪讪。
流璟一笑,“不过左山长与各位兄台自然也不会与小王一般见识。虽然今日不能把酒言欢,但是今日一过,我们之间的梁子就也解了。来日小王定亲自设宴,遍邀众位齐至京畿,咱们再一同把盏论江山!”
世间有关流璟将登上皇位的传言早已人尽皆知,所以一听流璟说“把酒论江山”,一众白衣学子面上齐齐涌起红云来,忙施礼相送。
流璟握紧夭夭的手走下山路去,回首,望月光下白衣寂寥的常云鹤,“常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后会有期。”
常云鹤散淡一笑,“说不定草民极快便将再度拜见小王爷。”
夭夭心里一跳。流璟却只是挑眉洒脱一笑,“好!那小王便洒扫恭候了。”
滨州城中灯火璀璨,流璟握着夭夭的手穿行于人流之间。夭夭兴奋地打量着路两边的货摊,反倒是像头一遭来滨州的外人似的。
她生来不祥,每当她走在街上都像是过街老鼠,她便也渐渐养成了耷拉着头穿行街市的习惯。那种姿势,当然没机会细看街道两边的货摊。
夭夭指着货摊上穿绸戴缎的逼真人偶问,“小王爷,那是什么?”
流璟宠溺而笑,“那是摩侯罗孩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