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表情倏地变得失落,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温柔不小心捕捉到,心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她柔声问道:“星辰大哥,你醒了?”
占星辰朝她笑了笑,可惜那笑容因为身上传来的巨大痛楚而变得扭曲,温柔赶紧按铃叫来护士,护士小……姐过来看了看,往占星辰的吊瓶里推了一点镇痛剂。
之后,占星辰在医院里呆了整整一周,温柔每天都会早早地赶来医院,给她送温妈亲手熬煮的粥,多一个人照料自己的儿子,占母也没有表示任何反对,于是,温柔去医院的次数更勤快了。
占星辰心里挂念着温暖,因为发生了车祸,他没能去参加容氏的二十周年庆典,但身边凡是有些名望的朋友都去了,所以他间接从朋友口中得知那天晚上发生在温暖身上的事。
醒来的这一周里,始终不见温暖的身影,占星辰终究是忍不住,问温柔:“温柔,你姐姐呢?为什么她不来看我?”
温柔正走到尾摇动把手,打算扶占星辰起来吃点儿水果,却听见他这么一问,手里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我这几天忙着照顾你,总是在医院和家里两头奔波,没有去过帝豪名苑,也没有联络过我姐或是苏珊。”
温柔说的是事实,她每天起早贪黑只顾着照顾占星辰,有时候忙得连时间都忘记了。她和姐姐温暖之间的感情虽然很好,但都是成年人,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并不是每天都联络或见面的。
她抿抿唇,又道:“可能是她担心不方便见你,我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过去吧。”
那日,温暖挨占母打的事,温柔是一直瞒着占星辰的,如果占星辰知道了,恐怕又要病倒的。
温柔帮占星辰把背后的靠枕挪了挪,窗帘拉开,光线从朝南的窗口照进病房,摆放在墙角的加湿器调整到最小,淡淡的水汽从里面喷出来。
趁这空档,占星辰抬头看向温柔……
虽然温柔和温暖有七分相似,但也有不同的,她的眼睛没有温暖大,温暖是翦水秋瞳般的大眼睛,眼白和眼仁的对比很明显,眼神是一种勾魂摄魄的妩媚。
而温柔的眼睛虽然没有那么大,却是细细的狭长形状,显得极为柔美婉约,身材也显得更娇小,性情也比温暖要柔和。
看她神情困倦,人都瘦了一圈,就好像病倒的是她而不是自己一样,占星辰心念微动,柔声道:“温柔,谢谢你这几天一直照顾着我,辛苦你了。”
温暖故作生气的样子,没好气地说:“现在才想起来要感谢我啊?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姐,不知道我也是会生气的吗?”
他笑:“是我太愚钝,你别生气。”
温柔嘟了嘟嘴,“我已经生气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原谅我吧?温柔,我可是病号。”占星辰把手摊在边,看着温柔,温柔微微愣怔,然后把手递进他的手心里,看着他的五指慢慢收拢,把她的手包住。
他看着她的眼,真挚地说道,“等我身体恢复健康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温柔闻言再次愣怔,莫名地心悸,第一个反应是把手迅速抽回来,“有什么好补偿的,你早早恢复健康,就是帮了我的忙了。再说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谁叫我是你的……特助呢。”
温柔的脸微微泛红,飞快地把削好的水果递给他,占星辰却只当她是个妹妹一般的可爱,微微勾着唇,却不知温柔根本受不了他那张笑容的“蛊惑”,转身说道:“我出去给我姐打电话。”
温柔不知道温暖的电话在阿BEN手中,听见那头有人接了电话,她兴奋地喊了一声:“姐!”
那头的阿BEN面色凝重,听见这声音便认出是温柔,他蒙住话筒,回首看了一眼容爵,请示道:“容少,是温小……姐的妹妹。”
彼时,容爵和阿BEN刚才安乐山殡仪馆里出来,容爵面容憔悴,坐在车上一直紧紧抱住怀里的骨灰盒,脸如死灰般地安静,好像这尘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毫不相干似的,听说温柔打来电话,他才艰难地抬了一下眼皮。
他眉梢动了动,想起之前温柔还曾警告过自己,要他好好照顾温暖,可是,这不过才短短几个月而已,他不但没有遵守承诺,反而间接害死了温暖,思及此,容爵的面容不由得变得萧索,他微微点头,算是默许。
于是,阿BEN沉声说道:“温小……姐,有件事要通知你,你姐姐温暖发生了一场车祸,不幸……去世了。”
那头的温柔听完阿BEN的话,柔媚的眼睛乍现出惊骇之色:“你说什么?我姐她怎么了?你说她怎么了?”
很显然,阿BEN沉痛而谨慎的陈述,让毫无思想准备的温柔失控了,她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太荒唐了,才一周不见,怎么会?怎么会!
温柔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用大鼓闷闷地敲在了脑门上,一阵晕眩轰鸣后,除了姐姐温暖的死讯盘旋在脑海里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过了许久许久,温柔想起一件事,急切地问道:“等一等,你说我姐发生了车祸,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还有,她现在在哪儿?没有见着她的人,我是不会相信的!”
早就预料到她不会信,别说是她,就连自己的主子也不信,阿BEN叹息一声,将殡仪馆的位置告诉给温柔,温柔匆匆挂断电话后,就魂不附体地离开医院。
临走前,占星辰看见她脸色惨白,急匆匆要走的样子,禁不住问:“温柔,你要走?是不是你姐出了什么事儿?”
温暖眼眶微红,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但看见占星辰那虚弱的病体,她不忍心再在他心口上添一道伤疤,于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终于压制住自己不要说出口。
摇了摇头,她说:“不是的,我临时有点儿事,去一趟就马上回来。”
占星辰似乎看出一些端倪,却没来得及细问,温柔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步出医院,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不似前几日的瓢泼大雨,而是如丝如线的细雨纷飞,平添了几分忧郁和悲凉。
温柔坐了一辆出租车,匆匆赶到殡仪馆时,容爵正抱着一个盒子直挺挺地站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神色哀戚,她不由分说冲了过去。
“容爵,我姐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任何依据,你们凭什么说我姐……”在陡然见到容爵怀中的骨灰盒后,温柔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愣愣地瞪着容爵怀里紧抱着的那个盒子,死死地瞪着,不可置信地瞪着,仿佛那是一个多么碍眼的物体一般,良久,眸底的神色由不可置信变为悲愤交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