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年夏,离世纪之交相距半年。
白色T恤银色牛仔短裤,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轻快地走在大街上。
七月的阳光太猛烈,只不过才步行几分钟,额头就隐隐冒汗。女孩悄悄呼出一口气,两道形状完美的黛眉微皱,深色太阳镜下隐藏的眸子忍不住半眯了起来。这是一张年轻的美丽脸孔,浑身冷然的气息在炎热的天气中格外引人注目。
冰月——中国公安部直属警局中,最年轻有为的女特警,性格冷静淡漠。
在半年前的一次全国特大案件调查中,冰月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昏迷几日差点就此去拜见了上帝,在医生都宣布请大家节哀顺变的时候,她却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也许,上帝看她命太硬,暂时没肯收留她吧!奇怪的是,伤好之后,她的体质似乎变得更好,除了偶尔感觉体会有股莫名的气流乱窜之外,连身手甚至比以前更敏捷。
这些异常情况,冰月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向警局申请了三个月大假,理由是她最近发生的事太多,需要继续好生休养,调节一下。
冰月抿抿性感的嘴角,低头看看手中的照片,黛眉收得更紧。
自北京来此湘西小城已经两日,这里与爸爸遗言中描述的二十五年前的样子完全不同,可以说完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何找到当年沈家的旧居或熟人还真非易事。
冰月在街边宽大的玻璃橱窗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此行一定要将当年的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轻抬下巴,冰月跨进透明的玻璃大门内,扑面而来,她扬起了一个坚定的微笑。
半个月前,早上。
“冰月,今天下班早点回来,爸爸有事要跟你说。”沈钦对女儿道。
“爸,有什么事现在说吧,今天局里有事,可能会回来晚点。”冰月一边将银色小手枪熟练地别在腰间,一边拿起外套。
“现在……喔,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出门小心点。”沈钦欲言又止,仍没忘记每天都必说一遍的叮嘱。
“知道啦,爸爸。别忘记你女儿可是警察。”冰月笑笑,打开大门。
“警察才危险啊!注意点!”
冰月自小与爸爸两人相依为命,据说妈妈生她时难产不在了。她真不明白,爸爸既然如此担心警察这职业危险,当初为何又极力支持自己报考特警?呵。
晚上七点,一串急促的铃声自办公桌桌上响起。
“喂,你好,警察局。”冰月以惯来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
“冰月吗?我是刘局长……”
“局长,发生了什么事?有任务吗?”冰月对领导异与往常的语调感到惊异。
“是这样的,刚刚中环西路段发生了一起车子爆炸案,车主抢救无效……根据调查,那辆车的主人似乎是你爸爸……!”刘局长艰难地说完这句话。
“什么……局长……你再说一遍……”冰月突然站起身来,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她从来不曾如此激动过,也许是自己听错了。
“很抱歉,冰月,死者身份已经被证实了……你现在可以赶去医院看看……”
“不……”冰月无力地在心中狂喊,她立即驾上一辆轻便的越野摩托车,飞速朝医院驶去。
办理完了爸爸的后事,冰月整个人更加沉静了。
自小疼爱自己的爸爸,他就这样离去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后悔得要命,当天早上爸爸说有重要事跟自己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晚上就发生了车祸?
她也检查了发生爆炸的车子,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异常,似乎是车子燃油箱出现了问题导致事故,但是她知道,爸爸绝对是个细致的人,不可能油箱出现漏油现象都未事先发觉。
凭她五年来敏锐的办案嗅觉度来说,她敢肯定,爸爸的意外肯定是一起人为案件。但是爸爸只是一名普通的报社编辑,他能与什么人结怨,甚至招来杀人之祸呢?那天早上爸爸想说的重要事情到底是什么?
冰月细心地整理了爸爸所有的遗物,一个紧锁在床头底下的黑色超薄密码盒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试用了几个爸爸平时常用的几组密码,终于打开了——
里面是几张保留完好的照片和一份多页的遗书,遗书日期竟然是爆炸案的前一天晚上。
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起来,爸爸竟然事先写了遗书,他竟然早就知道自己会遇害。她有预感,遗书里一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迫不及待地坐在灯下,细细读了起来。
“冰月,我的好孩子。有些事情在我心中埋藏了二十五年,恐怕以后来不及跟你说明,所以我都写了下来。
冰月,其实我不是你的爸爸,而是你的亲叔叔。报社编辑也不是我的本行,我本一名清华生物系毕业的博士后,来北京前,我一直从事微生物研究工作。你爸爸是我唯一的哥哥,我们都住在湘西凤城。
凤城一座山清水秀,民风朴素的城市。你爸爸是那里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也是一名正直刚正的警察局局长。你出生当夜,城里出现了多年罕见的雷电暴雨,但是全家人都在为你即将来到这个世界而充满了欣喜和期待。
人世间往往乐极生悲。你出生半个小时后,全城突然停电,全城再度光明时,我亲爱的哥哥嫂子——你的爸爸妈妈竟然已离奇身亡。这种离奇的惨剧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操纵。当时你被抱到婴儿室,我因暴雨未能及时赶到医院迎接你的出生,幸而逃过一劫。
第二天新闻报道,那天夜里共有人离奇遇难,我隐约感到了事情的不简单,也预感到将来可能发生的危险,具体为何有这种感觉,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半个月后,我悄悄从医院抱走了襁褓中的你,并开始了隐藏真正身份的生活。
在你一岁时,我带你来到了北京……
二十多年的生活非常平静,我也时时充满担忧。冰月,现在你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担心做警察的生活,还要支持你做警察,因为我觉得这是你爸爸的希望。
近来,我越来越感到一种熟悉的不安,仿佛有人在背后监视我,仿佛那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就绕在身边,仿佛我多年伪装的身份已被人识破……所以我写了这封遗书。
……”
叔叔?爸爸?读完后,冰月整个人都被真相给震住了,久久不能回神。她拿起旁边的照片,仔细地盯着里面的人物,那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吗?叔叔怀中抱着的小婴儿就是自己吧?背后那秀美的风景就是凤称的风貌吗?
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让沈家差点遭受全家灭门的惨运?是谁在背后主导这一切?为什么事过二十五年,那些人还紧追不放,从湘西追到北京要至叔叔于死地?
似乎一个又一个迷团在眼前,无论是家人的被害还是身为警察的本能,冰月都不想错过任何一条线索,任何一个可能。
她紧紧盯着照片中美丽的风景,眨眨微微发酸的眼睛,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也许想揭开一切真相,必须回到离别已久的故乡——凤城。
两天后,冰月毅然申请了放大假,刻不容缓地来到这座她住过一年却没有任何印象的小城。
此时,她正在坐在开着冷气的糕点屋角落里,店里只有她一人。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甜美的蛋糕香味,糕点屋装修得非常精致,有翠绿的藤蔓缠绕着秋千,人们可以坐在秋千上品味着糕点。冰月要了个小水果蛋糕,低下头,默默地用刀子把它分割成几块。
今天是阴历七月十四,她的生日,却也是爸爸妈妈遇害的日子,她心情无法轻松起来。
眼角有点湿湿的感觉,她实在不习惯这种悲伤的情绪。
突然,糕点屋的门被打开,走进几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走在最前头的女孩子一身漂亮合身的洋装,衬得她肤色白皙,身材玲珑有致。她一边拉着身后同伴的手,一边笑语连珠地说着话。
“慕容小姐,快请进!”糕点店的一位服务员非常热情地招呼。
另一位服务员走到冰月面前,带着万分的歉意说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小店被慕容小姐包了,所以……”
所以,请她离开是吗?冰月冷冷地抬起眸子,非常明了服务员的意思。
服务员被那毫无半点情绪的美丽面孔吓得一塄,连忙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
冰月嚯地站起身,淡然地说道:“没关系,帮我把蛋糕打包!”
“好的。”
“哎……等等。”那位穿小洋装的慕容小姐快步走了过来,她眼尖地看到了这一幕,也注意到了桌面蛋糕上的字,于是笑盈盈地说道,“你好,我叫慕容美,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吗?”
冰月面对伸过来的手,没有回应,她以疑惑地眼光注视着面前的慕容小姐。
慕容美对上冰月冷淡的眸子,不禁暗暗惊叹,好冷傲的女孩子啊!她仍笑得甜美,道:“不好意思,今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虽然我事先包下了蛋糕屋,不过我很欢迎你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庆祝……”
她也今天生日?也是二十五岁?真是巧合!
不过,冰月并不打算在凤城交什么无谓的朋友,也没必要接受别人看似友好的热情。
“不必了!”冰月打断她,戴上太阳镜,拿起已打包好的蛋糕盒,俐落地朝玻璃门走去。
“哎呀,小美,我们又不认识她,不要再看了,快坐下吧!”旁边的女孩子催促道。
“……厄……”慕容美盯着已潇洒走到大街上的冰美,涌起一丝好奇。
好一个冷漠又奇特的女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