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恨的双眼似要飞溅出鲜血来。
他缓缓走近,一步步逼近,像蜇伏在暗处带着杀气靠近猎物的野兽。从噬血的口中吐出骇人的冰冷。
“我的孩子?上官麟,本王实在想像不到你竟然无耻到这样的地步。若真是本王的骨肉那他从何而来,自大婚那日起本王就没碰过你,若是你对得起本王,到如今也该是处子身子,何来有孕?”
“你胡说,那天……明明就是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怕对不起她吗?胆怯到连自已的孩子也不敢相认?”
“住口,本王不想再听废话!”恼怒的打断她的争辨。赵闵一阵心烦意乱。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他从来没有碰过她,怎可能会有孩子。
他真的看错她了,想不到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报复自已?给他戴上绿帽子让全天下看笑话,即然她做得出,就不要怪自已狠心。
他弯下腰捡起那份休书,递到她面前,雪白的绢纸闪烁着白森森的寒光,白纸黑字刺痛了她的眼,击碎了骄傲的整颗心。
“签!”他说,冰冷得容不得人反抗。
“皇上已下旨撤去你王妃,昭义帝姬的封号,你腹中的孽种更留不得,本王耐心有限不想和你罗嗦!”
“他留不得,只怕你更不愿留下的是我才对吧!”
面对他的无情,她痛心难抑,回以还击。他的无情令她纠心和害怕,更恨自已竟然懦弱到连孩子也保不住。
“做出这种事,只怪你自已不争气,怨不得别人,上官府上下也因你而连诛!”
她的心痛了,不仅如此,腹中的那块血肉仿佛也感到了即将来临的危机,正在哭着用尽所有力气呐喊:“娘亲,要我。娘亲。要我……”
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心好乱,好痛。面对他的紧逼,她步步后退,泪珠儿飞泄,滴在脚下,咽进口中,是苦的包纳了腥与涩。圣旨已下,她清楚,一切都无可挽回了,除非奇迹出现。
面对赵闵,为了孩子,她愿意屈服,她不再逞口舌之愉,不再和他做对。只求……他别向孩子下手。
“我不……签……闵……不要伤害他……不要……”
“啪!”
响亮的巴掌打出赵闵被羞辱的恨,将上官麟瘦小的身体扇开一道弧线向身后的墙上撞去,撞出闷闷的哼声。
“啊!”
脸颊火辣辣的生疼,全身像散了架子重重撞到墙上,腹中一阵绞痛传达至全身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红,每一处肌肉都仿佛被狠狠纠起撕裂的痛楚。
她全身因不适而抽搐,抱做一团。有什么东西正从体内流逝。腿间湿热一片,腹部传来尖锐的疼痛撕割着身体。
“痛……”
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浸湿了额头与枕后那一片地。
冷眼盯着她痛苦不堪的身子,无情的神色背后晃动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只是那种悸动甚细微,微小得几乎觉察不到。
他走过去,用力抓起麟儿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休书放到地上,拔下麟儿发间的钗子,以其锐利一头用力插进手指中。
“啊!”
十指连心,痛入心扉,身体痛,心更痛。已分不清情势如何,意识正如那腹中未成形的胎儿随着一场阴谋,一场悲天人寰而流逝。
血自伤口涌出,鲜艳醒目。
眉间紧蹙的愁依然没有因为报复而化开。反倒敛得更深。
似乎痛的却是自已的心。
看了一眼正趋入昏迷的上官麟,赵闵赫然摇了摇头,将盘距在脑海中不快的情绪甩开。握着她的手指重重按在休书。
殷红的血液在白纸上绽开出一朵朵血花,妖柔如罂粟的火焰。
“不……孩……子,闵……”
意识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痛……已麻木了。
听到她的叫唤,赵闵冷眼以对,上官麟昏厥在地,断断续续吐着只字片语,口齿不清。
得到自已想要的,他头也不回走向牢门,突然顿住脚。
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嘲弄着:“滚吧,带着一身坠落的罪恶,离开大宋,离开本王的视线,最好,世上永远不要有你这个人!”
躺在地上的女子赫然睁开眼,眸中空洞得吓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苍白的双手轻轻按在肚子上,慢慢的,两行清澈的泪水随着睫眸的再次闭上而滚落下,被洒进的残阳反射出万丈光芒。闪烁着仇恨的戾气投入阳光中。
冰冷的地面寒将她体内残存的温度一点点吸取,留下一副僵硬的身子和一滩温热的血水。
两个月后。随着被奉奏的岁币,与美姬之中,仍处在懵然中的上官麟被迫踏上北上的路途。此一去便是为奴为婢,暗如地狱的生活。
在她空洞的心中,总是有一双软乎乎的小手陪伴自已,夜深人静说着体已话。
同日,上官氏一门四百余口发配北宋与西夏边境,男子充军,女子为娼,供军中享乐。
华贵的马车罩起厚厚的星辉驶在宽畅街道上。路上行走的人不约而同纷纷让开道路,煞是恭敬。
明月夜空高照,洒下冷冷清辉,星光亮如宝石,一望无边限的漫天星辰流肆着清亮的光芒洒入苍穹。它们是暗夜的精灵,趁着黑夜绽放灵魂跳跃在天界。
车内,宽敞华丽,明亮的油灯照亮了对坐着的两个人。
坐在主位上的是名男子,浓密黑乎的胡须遮住了半张脸,体壮力硕,虎背熊腰,正用那双惊艳的眼睛放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说老实话,他仍未从震惊中醒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