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剑锋再次贴紧了,颈部传来微微刺痛,应该擦破皮了吧。
“你不怕我杀了你?”身后是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得仿佛野兽粗重的喘息。夹杂着重重的沙哑,似是异常吃力又强撑着意识。
“哼!”她回以冷笑,同时,架在脖子上的剑怔了片刻。
“除非你想拉我做垫背的。如果不是,这条命随便你拿去!”
云淡风轻两句话恰似四两拔千金,转过点视线,黑宝石般的瞳眸被剑锋喷射的雪亮寒光照成一片刺目的雪白。
轻轻拔开它,似乎相信后面的人不会杀自已,麟儿扬起微笑以对,同时抬手指向旁边的座位,含笑道:“请坐!”
温柔的笑容像极了好客又善良的女子,很容易让多数人放下心中的警铃而看不见背后可怕的深谋与算计。
这才看清楚,身后是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只露出一眸凶残的双眼睛在外。只是……看清楚之后,麟儿阴幽的眸子闪了闪,没有多言。依然笑靥如花。
男子盯着她俏皮的笑容片刻,心中有了自已的订论。他犀利的判断告诉自已,这个温柔可人的女子绝没有外表那么简单,她所有的沉府隐藏在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笑容背后,简直是一只披了仙子外衣的狞魔。
不过!无防,虽说如此,但她流露的渴望同样明显,也许,他们暂时可以各得其所。
男子收起剑入鞘,瞬间室内光线黯了下去。他移动脚步坐下,微微一点头,算是谢过,却依然不以真面目示人。然而肩头却湿漉漉一片。
深邃的眼光暗暗扫了男子迈下的脚步,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盈无力。当下肯定,方才并不是‘小意外’,而是来了‘客人!’
深沉的眸子压下精光,看来他受了重伤,而且非常希望活着离开。不错,有了个暂时可以相互信任的盟友。
对方盯了她片刻,开口发问:“为什么你不大声叫人,而要救我?”
“很简单!”麟儿再次端起杯茶,嗅着余香,表情有点沉醉,缓缓道来:“首先,侍卫离主屋很远,而且,只要我一发出声音下一刻便被你割断了喉咙,这一步是赔本的买卖,百害而无一利,我不会做;其次,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茶杯放到嘴边又意外的移开放下了。麟儿凝起的笑容中拧了一抹道不明的狡滑。阴阴看着对方,不亚于豺狼的凶狠。
对方略一闭眼似乎在思绪着话中的真识性,倏的睁开,冷声如霜:“说来听听!”
只见麟儿收敛起笑意,抱起了臂膀,倪倪而谈:“兄弟你看上去是受了伤,虽说不算太严重,但是你需要一个地方静养,并且安全离开这里。所以,我们做笔交易,我给你提供地方以及一日三餐,等你伤好后带我出去。怎么样?”
她有自已的算盘。这个人能单枪匹马潜进云霄宫绝非一般的高手,没兴趣知道他的目的,但是,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离开的机会。联想起来,刚才的婢女是在找他吧?
近来赵闵越发温柔,宠爱得可怕。麟儿实在担心这样拒以千里之外下去,会不会有惹火他的一天,到时候翻了脸,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死寂弥漫开来,空气中飘动着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男人低沉着脸,闭上了阴幽的双眼,很久之后,缓缓睁开。转而相视麟儿,四目相对,无言点点头。双双绽开笑容。
“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从一开始就知道!”看着他,麟儿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悠扬的神色似乎飘到很远,很久以前某一刻。
男人愣了一会儿,恍然懂了她话中深邃的含义以及那双洞息一切的眼眸。不由剑眉飞扬。
他伸出未受伤的一只手扯开面上的黑纱,露出的是一张棱角分明恍如刀子雕刻出的俊美五官,俊逸中带有狂佞的野性,全身散发着狼的森冷与狡黠。
看着麟儿含笑的脸,他竟然也笑了出来,眸光自眼底泻出,高深莫测:“可惜,我第一眼就小看你了!”
向他回以颜色,麟儿踱向床边的柜子,取出几件衣服,用力撕碎了,为他包扎好伤口,再将门窗大开让这屋里的血腥味散了去,这庄里十有八九全是习武之人,对此异常敏感,帮助他渡过难关,也是为了自已将来铺路。何乐而不为呢?
晚膳时刻,破天荒的,赵闵吩咐下去每日炖给麟儿补身子的参汤被她喝了个底朝天。平日里都是一口不动叫人给端回去,要不就是放在桌上摆到第二天大早,整夜搁了个透心凉。
当晚,赵闵再次来探望时,吃了闭门羹。他凄凉的身影站在门前很久,任刺骨的冷风吹到大半夜,连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易未离去。
‘麟儿!记得吗?今天,是孩子的忌日!’
无法道出的话徘徊在心底嘶心呐喊。他本想看看她这几天过得好不好,却也在意料中未见到人。
心中,发自远古呼唤的思念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好痛苦。
冷风伴着洒下的清冷月辉肆虐。赵闵缓缓转过身,挫败的迈出第一步,脚步踉跄。高贵的丝绸锦衫衣绦飘扬,全身的温馨被吹散了去,徒留下冰冷的心如置地狱。
不远的僻静处,有一缕徘徊在阴影处的幽灵亲眼尽收这一幕于眼底,她漆黑的心正一点一点遁入地狱最深处。
辽国。
仅仅几日光景,景宗已病入膏肓,整日咳嗽不止,脸色憔悴蜡黄得吓人。
“陛下,陛下……”连一惯风光无限的萧皇后也愁眉不展,忧心重重,整日素面朝天守在御塌旁,一声声呼唤,催人泪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