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海楼上,墨夜和曲老将军对饮着。
桌下,伴随着他们喝酒的速度,早已是堆满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慕蓉淑瑟看着这爷俩的能耐,不禁暗暗咋舌。再说他们今天可是来办正事的,这爷俩喝一喝,该不会等会儿醉到根本走不了路啊?
这会儿虽然还算早,但是再过一个时辰,也差不多是要到了涨潮的时间......万一坏了事儿,他该找谁来赔?不,是墨丹会要找谁来赔?
只是,那两个喝得正兴高采烈的人,是根本就无法体会到慕蓉淑瑟纠结的心情的。
“夜老弟,再来一杯!”曲老将军心情是真的好,心情大好地对墨夜说道。
前些日子,他听到了那个男人失心疯的消息──压抑在心里十多年的郁闷,终於是是消退了一点......眼下再来到昌海,解决一下自己在海军上所栽得跟头的苦,他的人生就几乎要圆满了......
“呵呵,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墨夜一面饮着甘醇的美酒,一面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您老的愿望终於要实现了,墨夜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泼冷水的举动.......只是,咱们这酒,还是要留到真正该庆功痛饮的时候好好喝,您老觉得怎麽样?”
曲老将军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墨夜那堪比子夜还要更加深浓的眼眸,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
“老夫从没想过要瞒你......又或许你还趁机帮了老夫一把也说不定......只是,休要跟老夫谈条件──和你们干上这麽一把,老夫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墨夜同样放下了酒杯,仔细地端详着曲老将军脸上的表情,唇角扯了扯,
“帮忙是举手之劳,就是有事......也是累到您头上,说回来还是小子得利;只是,您的本事,在这昌海,只要拿下後,还多的是发展的空间──冉钰律说了,在海上这麽多年,他依旧没有那个能耐与大海好好相处,所以,他还是举见了当年的师傅,希望由您继续留下来领导昌海的军队,以及他手下那帮人。”
“哼!我看你,这根本就是不把老夫拖下水不甘心!”曲老将军狠狠地瞪了墨夜一眼,“你都有心让你爹颐养天年,位何还要拖着老夫不放?”
“嗳,您这话可真是让我折腾啊!”墨夜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定远王的性格您可是了解得很的,这时候放他老人家出来,先不说这昌海有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光是他那一口一个忠义,就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淹得晕了。”
这并不是他们对於自己的国家不忠,而是他们终於〝国家〞,而不是云冽瀚这个〝帝皇〞。但是,墨斯却是先重帝皇後才是国家,光是从这麽一个立足点看来,他们就是不在一路上的人。
而今天,他们就是药拿下昌海,雨最出云冽瀚治国的宗旨,本就又是一个相悖的情况──要是让墨斯来,事绝寄不可能就这麽简单地揭过的──没有花上个把个月消磨一番,让他们慢慢地臣服,是不可能直接纳入麾下的。可是,若有更好的君主人选,他们又何必迁就一个早就疯了的男人?
再说,他们根本是恨不得他早点死呢?
“你要避开你爹,那谈何困难?”曲老将军不吃墨夜那套,冷冷地噎了回去,“就凭你那脑子,你爹是绝计不可能玩过你的。除非,事有什麽原因,让你连等都不愿意等了......说吧!要是老夫能为你解决,那麽咱们俩也就是算扯平了。”
墨夜闻言,不禁苦笑,
“就是陛下他疯了,选秀是依旧的......”
曲老将军了然。
云冽瀚虽然有些疯癫,那那也是时疯时醒。而选秀在即,云冽瀚又是早早对墨夜坐了暗示──打从那天百里采绪生辰,他就从没忘过墨丹那青出於蓝的容貌与气度!这回,要是他赶紧着给下了圣旨,那麽墨丹就是有婚是自许,那有什麽用?
选秀不是婚姻,但要是真选上了,墨丹一样不可能逃避被临幸的悲惨命运!他当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发妻自结了性命,是为了国家社稷──但这一回,若是要满足云冽瀚的龌龊私慾而牺牲自己的宝贝闺女,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们也真的是相当的不容易......”曲老将军叹了口气。墨夜虽然未能尽言,但只要想想这几年的消息,就不能猜出个八九分。
当年的慕蓉莲他见过,虽然是一身朴实打扮,跟在墨夜身边,两夫妻的明媚和英气勃勃却是依然动人。
更何况墨丹的出众,是连他这窝在深山里的老人家的久闻的──真身的样子,那就更不言而喻了。
“时间到了!”慕蓉淑瑟看着两人的话到了一个段落,不禁出声提醒道。
两人的话他是听了个全场,却没有半分意思要去打岔。
知道墨夜有愧,这是驱使他们主动到墨家寻找的主因。但是之後的继续深交,则是看在墨丹等人的份上,再接着墨夜的态度,才有了後续......而直到现在,明白了他的付出後,就是慕蓉淑瑟,都又是动容、又是羞愧。
他想过无数的方法要为姊姊报仇,却是从来都没有机会付梓......而墨夜忍辱负重,一蹲朝廷就是十几年──整天跟着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做事,还要忍受与子女分离的痛苦......
“是吗?涨潮多少了?”墨夜打断了慕蓉淑瑟的沉思,沉声问道。
今夜无月,除了街上每隔一段就燃烧的火把,是几乎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也更就适合他们动手了!
“都部属好了。”慕蓉淑瑟说道,“梵语他们已经守在了港口附近,而且,杉阑子也从参领处和县堂外调了人来回话,说是就等着点了。”
评估了一下远方那潮水的样子,墨夜约莫一盏茶後,便是说道,
“你让他们,一刻钟後动手!”
一刻钟後,应该是所有人都已经处在各自任务上最颠峰的时间。港口肯定是乱成一团的,而所有士兵为了自己的油水,肯定也是尽心尽力地帮忙维持着。那时候发难,不但能杀得他们措手不及,更可以让他们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个消息被悄悄地传递了下去,所有布署好的人,都是紧紧地蹲着点,大气都部敢喘一个。
经过几天的观察,他们也知道这批骁勇的军队不好惹。不过,他们本身的实力也不差,又占着偷袭的便宜──只要不掉以轻心,那麽事情基本上是能成定局的。
“动手!”蓦地,慕蓉梵语的声音传遍整个忙乱的港口。
商人们听到这麽一道命令,顿时蒙了!
他们辛辛苦苦地把东西运上了船、又到昌海停泊,早已是交了偌大一笔的保证金,好不容易才在这涨潮与风雨交加的季节,挣到了昌海一个地界休息──今天居然是倒楣碰上了这等事儿,他们哪里肯忍下这口气?
登时,是一个个地扯着身边早已忙得汗流浃背、又是武器全都扔到身後的军官们,要他们出头保护自己了去。有的商人大手笔一点的,是拉着一个就塞了块银子的,一时间,场面整个如炸锅似地乱做一团!
那些军官也是来事的,手里揣着金子,根本也没做他想──还想着是哪个不长眼的,肯定是地地一次到他们昌海,还敢挑着自己这群爷们最忙的时候作乱......想也没想过会有朝一日踢到铁板,这回连武器都没有急着拿,就是急匆匆地下船,三五个联合在一起,就往方才慕蓉梵语出声的地方围去......
“动手!”又是一句动手,让这些痞惯的军官们哄堂大笑。
在他们看来,这肯定是那些偷儿虚张声势的大喊。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哪里会有有人命令,还给上两次的?
殊不知,慕蓉梵语他们就是这样订的规矩,待到人全都集中起来到自己的眼前,才是蓦地跳了起来,首先发难!
一旁的七星楼的杀手们,也是急忙跟进──犹如饿虎扑羊,一个个都给绕尽了人群里,下手是一个比一个还狠。
而待在船与地面附近的商人们,看着眼前单方倾轧的局面,一个个人精似地连忙转阵──有人吼着〝真正的君爷们终於来了!〞,有的还讨好地喊着〝有人冒充军爷想污了咱们货啊!〞
也正是因为慕蓉梵语他们饮着人远离了商船,这才是下狠手。商人们又不是呆子,自然知道封该往哪头吹对自己最有利。毕竟就是原本昌海的人打赢了,肯定也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认为他们有掺上一脚──说不定,还会狮子大开口,让他们多缴上税收也不一定!
乾脆是一不做、二不休,纷纷回头让帮忙自己押船的镖师们,跟着下船去帮忙──务必要把人,给全都留在港口边上!
否则大家都讨不到半分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