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做了吗?”角落里,一个沙哑难辨的低冷声音,悄悄地蔓延着......
“暧是!咱家都已经将人给引了过去,前头是咱家奴婢亲自出面的,想必可信度相当的高,那两人倒也不疑有他,早已像着方才说定的方式,一步步的过去了。”另一个鬼祟地身影,顺着前人话尾落下,压低了身子,躲在丹漆的窗棂旁,尖细地回道。
“那另一头呢?”听着一切都还算顺利,那沙哑的声音,略为地提高了一点温度、较为急促地说道。
“咱家可是让自个儿最得力的乾儿子过去给办了,内容是实打实地、也没有什麽哄骗的破绽。再说了,那可是位多疑的主儿、咱家这乾儿子善於演戏,不用两三会儿,肯定是上钩的!”
“......你就这麽有信心?”听到这不过是因为相信自己手下,而非早已同上个消息般肯定的说法;前头那沙哑的声音又再度降下几度,有些不悦地问道。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回答,并没有让那人满意;那压抑得有些变样的声音,颤颤地解释道,
“咱家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阿!安国长公主就坐在身边,方才还有着两个低贱的命妇,在那儿推推桑桑地吵着......咱家的乾儿子,也只好用最迂回的手法引人上钩了......”
“......这麽说,是我错怪你了?”
似乎可以想像到,那窗棂另一边的人,此刻的脸色有多麽地阴沉可怖;那原本尖细的声音倏地变得急促了起来,彷佛带着哭腔,哀哀地说道,
“咱家可不敢阿......今日这事儿可是拼上老命给办的......这事为了上表忠心,更是努力地好好把差事给办好,更不敢给您留上半点尾巴阿......”
窗棂另一头,一个蒙面的身影沉默地站着。双手背在身後,狭长而显得毒辣的双眼闪着寒光,黛眉紧蹙地深锁着──面对方才外头那不可靠的太监的报告,他觉得,自己还是挑错了替死鬼......要挑,再怎麽样也得挑个脑袋灵光的!
像刘公公这等等着告老还乡的没用人,除了手上的人脉还有点用处外,关於揣测人新、酝酿着如何为自己下手......比起新进的血液,还要来得没用多了......
“我让你有风光地、告老还乡的机会......你这老家伙没有好好的利用,还做了这麽多的破绽、好让人给觑了去......你说,这是要我怎麽奖赏你呢?”
刘公公那苍白的手紧扣着手中的纸条,双颊病态地染着绯红,有些哀求地说道,
“那一家子的,各个都是狡诈如狐......这会儿要是面面都说得挑不出错处,反而才会让他们心生疑窦罢了!咱家,这也是考虑了许久,才决定这般办的阿。大人,您大肚能容......要是嫌咱家这次办事不力;咱家、咱家愿意再次将功赎罪阿!”
“就是让你杀了那老女人,你也愿意?”沙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杀意,就是接着刘公公的话音说道。
刘公公浑身一僵,面对那人突如其来的问题,给硬生生地问傻了!
服侍了皇家多年,他从来没有做过真正背叛皇家的事;这次,若不是为了云冽瀚,就是拼上了老命,他也绝对不会这般涉险!但是,眼看着朝堂上,真心像着云冽瀚的人,是越来月少了......大家为了寻求政治上的庇护,纷纷往李墨两家相靠──偌大的朝廷里,认真而脚踏实地办事的人,又能剩下多少?
“您明明知道,咱家做什麽,都是绝不能背叛陛下与太后娘娘的!”刘公公紧紧地攒着手中的纸条,绝望地说道。
明明都是他看大的人阿......百里采绪亲手将云冽瀚托付给了他;而仅隔着一堵墙的对方,也正是云冽瀚交付给自己的、最珍重的依托之一......现在,却是要他亲手去扼杀对自己最为重要的恩人?
“我这话可要求错了?”那低哑的声音冷得彷佛结成了双,“大周需要新帝,我不过世要提早为皇兄扫除沿路的障碍罢了!反正,他即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实;你这老家伙,又有什麽好犹豫的?......不管怎麽说,难到......本王养不起起你连同那老乡一家子了吗?”
这明明......明明是不能这样比的!
“这件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您可要担起起那後果阿!”刘公公无力地刻着粉白的墙,看着眼角醒目的红,有气无力地说道,“天子一怒,血流成海......您还年幼,这等瞻前不顾後的事儿,又是何苦呢?”
“瞻前不顾後?您这又是何苦这麽说?”那低哑的声音欢愉地说道,“您早也为了皇兄的霸业,做了那麽多不忠於父皇陛下的事情了......又是何苦再那理死咬牙撑着义胆与衷心呢?早点看开,不是很好吗?为迎接新皇做准备,难道不是逢迎心帝的心的最好方式!”
刘公公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身簇蓝的衣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来人缓缓地低下,笑吟吟地看着早已虚弱不堪的自己,凉凉地说道,
“比起公公您一手陷害了,那一家忠於父皇大人的心胸;我这不过是尽点力气帮助长兄的心意......还是略显得微不足道了些,不是吗?”
“您......您!当初......当初可不是这麽说的!”
“我一向都实话实说,只是......对你这只知食古不化的老家伙,我都专说看起来有用的罢了!”
那人带着尔雅的笑意,狭长而显得毒辣的眼略过了地上那早已站不起来的身影,冷冷地说道,
“想必,皇兄最新的淑人也将出炉了!而前头,也早有了捉拿判贼的声音......您听听,这都是您精心谱写出来的......最美妙的天籁了......”
“疯子!云冽坤你这个疯子!”刘公公摀着缓缓流淌下鲜血的唇角,发狂地喊道,“你就是有胆子这麽做,难道墨家还会轻易地原谅你吗?你就真信了,李家会这般听话地,拱手把翼王殿下的机会让给忠王吗?”
云冽坤,当今大周的二皇子,受封为顺王──是云冽瀚最为看重的几位皇子之一,比起几位兄弟,他更显得斯文而恭顺,兄友弟恭、谦谦自允,做事也无不充满了包容内敛的风格......
但,又有谁能想到──他却偏偏是天平那最为两极的彼端?
“我说老家伙阿......那个美貌的小娘子,成我皇兄的入幕之宾,又有什麽不好的?我这般辛辛苦苦地安排着他们的〝巧遇〞,为的,就是让实力被大肆削减的墨家,以及那时力引必的慕蓉一族,得已归顺於皇兄罢了!哪里又有疯了?刘公公,您可是说说看,我煞费苦心地这麽做......难道不是为了我大周的昌胜吗?”
“然後呢?这样你就满足了......咱家可不相信,什麽都没有得到的你,肯甘心的就这麽一直当云冽乾的影子!”
“公公您说呢?”云冽坤微微一笑,耐心十足地蹲了下来,为整个人早已蜷曲成一团的刘公公,仔细地顺了顺发皱的衣领,“我是做足了好弟弟的样子,不是吗?当年......父皇陛下,部也是靠着这一招半式地,走遍了天下,也欺骗了全天下的人?
这回,不过就是截长补短地、又是单取其精华地将父皇陛下层做过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呈现了一遍......难道我又有错了吗?”
“不......您不能这麽做......大周......大周可是陛下辛辛苦苦地打下来的......”
“父皇陛下的心,您可曾是真正了解过了?”云冽坤冷冷地一笑,阴毒的眼光,滑过了刘公公心虚地别开的双眼,“哀呀牙,您都跟着父皇陛下这般久了,没有了解到他的心思,也真够是怪了......
所以,父皇陛下的心思,您又怎麽可能,不会懂呢?他心中的不甘,您难道不是最为清楚的吗?当年父皇陛下之所以会这麽对待墨家,难道、不正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刘公公闻言,顾不得早已涣散的意识,撑起了最後的力气,张手紧紧抓住了云冽坤的衣领,“这......这件事情,您是怎麽知道的......啊!”
“放开你的脏手,臭老头!”云冽坤用力地拉开刘公公的手,将他摔向地面。看着他在地上缓缓爬行的样子,高兴地说道,“若不是某次父皇陛下醉酒说溜了嘴,再比照着娘母亲大人郁郁寡欢的时间点......除了那个只知勾引他人丈夫的贱女人,又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了?
父皇陛下也真是够了,求欢不成......不但弑兄,更是连其他肮脏的事情也一并地做了!”
云冽坤高高地府试着刘公公那屈辱而懊悔的脸庞,欢快地笑着,
“我偏偏......要让那贱女人的女儿,品尝着,背所有人都背叛的滋味......也让父皇陛下,好好体会一下,众叛亲离的感觉......您说,这等费尽心思的努力,还是疯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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