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方大人了,可以开始了。”
冲老者抱了抱手,楚霸天向楚兰方向看了一眼,便来到书桌旁。
老者会意,从一旁取出刚刚他准备好的一壶水和一个碗至于书桌上,这也是为了防止中间出现什么纰漏,或者出现什么弄虚作假的事情。
毕竟,这个结果,皇上也在等着,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拎起茶壶,老者慢慢的往碗里注着水,水流入碗中,发出些许声响,听着这声音,楚兰的身子几不可见的一颤,不过紧靠着她的楚氏和凤清浅却是都感觉到了,两人同时看了楚兰一眼,却见楚兰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书桌上已然注了一半水的碗。
紧紧握住楚兰有些颤抖的手,楚氏似是要给她一些力量。
而凤清浅则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楚兰,之后,便又把视线转向凤漆墨,不过这一眼,却让凤清浅微微皱了皱眉。
今日的漆墨,与平时不太一样。
虽然脸上仍是挂着那温文尔雅的笑容,不过,那身边的气场却是更冷了。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过,与他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光凭两人的血缘也足以能让她察觉出漆墨的不同来。
刚刚在说到今天这件事时漆墨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她没有错过。
这几天,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楚将军,可以开始了。”
半碗水的时间,并不需要多久,放下手中的茶壶,老者微微伸出一只手,向楚霸天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便稍稍向后退了一点。
几步跨到书桌旁,楚霸天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还未有动作,屋内的众人连忙都来到书桌前。
见证,见证,就是要亲眼看到结果。
被楚氏和凤清浅一左一右虚扶着,楚兰也跟着来到了楚霸天的身边。
微微抬起头,看着这个年约五旬身体却依旧很是健朗的男人,楚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有这个男人,就不会有她楚兰的存在。不过同样的要是没有这个男人,她楚兰也不会在那种担惊受怕的地方呆了十八年,最后还要面临差点被人糟蹋的情状。
对于这个男人,自己的爹,是恨多一点吧。
不待楚兰想的更多,楚霸天便已拔出了刀鞘,这把刀跟着他在战场上这么多年,早已锋利无比。刀出鞘,没了掩盖,更是显得无比锋芒,合着屋内的光线,略一晃动,刀便折射出一道光线。很亮,很刺眼,不过如此光芒,却似是在嘲讽着什么。
略微往左手食指上划了一道细痕,楚霸天把手移到碗的上方,食指微微向下低垂,殷红的血珠立马顺着手指往下。红色的血珠,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之后,终于滴落在了碗中。楚霸天收回手,楚氏忙把手帕包在楚霸天的指头。
再细看那滴血,滴入水中后,却没有化开,只见那血珠在碗内打转了一圈之后,便又静静的躺在碗底,不过却始终都保持着它滴落时的状态,滴血认亲,在准备上,还是有考量的。
半碗清水,仅一滴血珠,似是显得有些孤独,静静的,再等待着自己的同伴到来。
众人的视线移向那个始终站在一旁身着淡粉的姑娘,一个已经完事了,还有一个,便可得知结果了。
接收到周围传来的视线,楚兰握紧了双手,缓缓的向前两步,来到放着那碗的前方,老者递给他一根银针,女儿家本就不如男子,更何况是如此娇弱的她。
接过银针,楚兰慢慢的伸出自己的左手,随着手的抬高,袖口稍稍落下,露出一段洁白的皓腕。看着自己的食指,楚兰似是有些愣怔,复又抬头,看向了一旁始终都未怎么吭声的凤漆墨。
眼中微微带着期盼,这一次,你能不能,也陪着我?
乍接收到楚兰期盼的目光,凤漆墨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知道楚兰在想些什么。
于情,他不想再给楚兰一丝希望,因为他们终无结果。
不过于理,他应该接受,因为,现在还有旁人在,丞相应该是宠爱她夫人的不是吗?平日已然宠爱,何况是在这个时候。其实就算是楚兰没有看向他,现在,他也应该拿出一些行动来。
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不过仅是一瞬,凤漆墨便向前两步,来到楚兰的身后,他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戏,他对楚兰,没有一丝愧疚与同情。
做戏做的久了,连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他都分辨不清了。
心中突然有些乱,所以,连凤清浅向他投来的那一瞥,他也未能注意到。
伸出那双好看的手,轻轻的覆上楚兰的双臂,凤漆墨太过挺拔,楚兰太过娇小,乍那么一看,楚兰完全是在凤漆墨怀里的。
看着这一幕,凤清浅的眉头皱的更深,犹豫,刚刚漆墨是犹豫了吗?
本该是自己预料内的事情,漆墨又为何会犹豫?微微低垂着眼眸,凤清浅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感受到身后的温暖,楚兰脸上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管是真情还是做戏,再一次,漆墨,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陪在我的身边。
因为有你在,所以我不会害怕。
不再犹豫,右手手中的银针轻轻往左手食指上一扎,上面立刻冒出一颗血珠,十指连心,钻心的疼,奈何却终抵不过心中的那一抹凄凉。
自己只要稍一移手,她便是楚将军的嫡女,名门之后。
把手移到碗的上方,血珠再一次滴落进碗里,一如前一次,血珠在碗内盘旋了几回,便慢慢的往下沉。不过眼看就要沉入底部,血珠却再一次舞动起来,似是找到了同伴,上一滴血珠也跟着动了起来,不大的碗内,两滴血珠交缠着翩翩起舞,一瞬之后,便又归为沉寂。
不过,此刻的碗中,却只剩下一滴稍大的血珠,两者相融,合二为一。
血…相融了。
楚兰,便是楚将军的嫡女,这一点,再也无人质疑。
“各位,老夫认为,已经有结果了。”
这些东西是他亲手准备,过程是他自监督,结果也是他亲眼看见的,既然如此,他便也该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