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福挑着担来回两趟就把缸子里的水蓄满了,这男人腿脚长步子大,膀子有劲儿,这挑着四桶水就跟平常走道似的,可着一点都不洒的。
本来秀娘使得木桶就是大个儿的,她每次就挑着一趟,担着两大半桶回来,但这样还是够家里人一天使得的,只是现在家里多了人了,她才让楚福蓄满一缸子水的。
秀娘这会儿熬好了稀饭,正在篱笆圈里掏鸡窝子取鸡蛋,想着一会回灶里下锅煎了,好么每人儿都吃着一个。
楚福把木桶抬起来,一手拖着桶底,把刚挑回来的溪水全倒到缸里。
可等着倒到最后一桶时,那水缸就满了,他这还剩着大半桶的。
他把木桶搁到地上,对秀娘说叨着,"弟妹,你不说家里还有个水缸么。"
秀娘抬眼看着他,"哦,咋了大哥?那个小缸子在我屋里呢。"
楚福说着,"没啥,我寻思着把这桶水倒上,再挑一担去。"
秀娘手里拿着几个鸡蛋出来,回身把篱笆扎好,听了楚福说叨了,笑笑的,"大哥,先吃了饭再去吧,这茬啥都好了,你把这半桶子水拎到灶里,一会儿我再蓄到锅里烧了,好着公公婆婆吃完饭了洗澡用。"
刚才楚福挑来一担的时候,沈氏就嚷嚷着要洗澡,楚老爹本想说叨些啥的,可瞧瞧自个儿了,也跟秀娘要了一锅热水。
秀娘想想也是,昨晚楚老爹两口子是宿在二叔公家里的,他们过去时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带,到哪洗澡去么。
虽说乡下过活没那么多讲究,隔个三四天洗一次身子是常有的事,可早先楚老爹两口子一直搁上阳村忙活着,收拾好家物什才搬到下阳村来,那茬流的汗铁定不少,昨个儿又闷了一宿,这换做谁都受不了。
楚福应了一声,看了院里一眼,提着木桶子放到灶间,随嘴问了一句,"哎弟妹,咋就你一人哩,爹娘和二弟去哪了?"
秀娘让到一边,好叫楚福先出来,说叨着往堂屋一指,"公公和婆婆在屋里寻衣裳,楚戈到隔壁六嫂家里喊楚安和小香儿去了。"
"嫂子...哥..."
她这才说着完了,楚戈就带着俩弟妹过来了,俩小鬼头见着秀娘,欢情的喊着声,可瞅着楚福了只是淡淡的叫了一句。
楚福看着自个儿的弟妹,笑笑的应了一声,"哎。"
这俩小鬼许是还对早前的事心怀芥蒂,秀娘瞧着人赶好来了,就说着,"楚戈,你先把桌子摆上吧,我这炒些个鸡蛋就好了。"
楚安听了有鸡蛋吃,咧嘴笑着,"嫂子,我要个圆溜整个儿的。"
小香儿也附和着说叨,"嫂子,我也要我也要。"
秀娘瞧着他们,笑着,"成,给你们摊着俩个儿。"
楚戈伸手揉了揉俩人的脑袋,跻身进了院里搬桌子。
秀娘寻着个大些的陶罐,把稀粥都盛着里头,拿着抹布擦了擦锅子,下着油了把手里边的几个鸡蛋都煎了,完了淋上酱油就端着出去了。
楚安和小香儿帮着拿碗筷,秀娘盛好了就喊楚戈去叫楚老爹和沈氏来吃饭。
楚福见着文氏没出来,就说叨着端起一碗稀粥,夹了俩鸡蛋进了屋去,过了一会才出来。
沈氏瞧着一肚子的不满意,边喝着粥了,边絮絮叨叨的。
楚老爹对桌子当间的鸡蛋没动一筷子,不知道是不喜欢吃,还是要留给自个儿的几个娃子吃,他只是拿筷子蘸了蘸盘子里的酱油,哧溜哧溜的喝了大半碗。
秀娘看着了,起身回到灶里,从昨个儿搬进来的酱缸里夹了些酱菜,端着放到楚老爹跟前,"公公,你要是觉得早间吃鸡蛋腥气,就凑合着吃些咸菜吧。"
楚老爹端着碗,拿着筷子往自个儿跟前抖了抖,"嘿,那敢情好,来来来,搁着搁着。"
沈氏瞧着楚老爹,手肘拐了他一下,小莫声说着,"你个老嘴子,有鸡蛋哩吃啥咸菜啊。"
楚老爹夹了一筷子酱菜,"啧"了一声,"哎,我说你个老婆子,这吃口随人嘴知道不,我寻思着吃啥就吃啥么,你管的还宽着。"
沈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嘴里叨叨了几句,只是说着,"老嘴子没心眼,你不吃老娘自个儿吃。"
其实沈氏是瞅着秀娘在场,才暂时认怂的,因为她对早上那件事还所余悸,心想着她要再说着啥了,不知道这小婆子又会做出啥不好的事来。
等过着小半时辰的,这一家子总算是吃完了,秀娘收拾了碗筷到灶里刷洗,早先吃饭前她就烧了一锅水,现在瞧着已经开了。
她把碗洗完了喊着楚戈,叫他把院里那个大木盆取出来,给了楚福让他放到堂屋里。
这茬楚老爹和沈氏要想洗澡的话就得去堂屋,因为现在这个家里就属那屋宽敞些。
秀娘让楚福接过手拿进屋去,一来是文氏待在里间呢,楚戈进去了不方便,二来是楚福拿进屋了,赶好把文氏叫出来。
她把水舀到木桶里,问着二老的意见把水兑的温热些,等楚福带着文氏出来了,楚戈就给提进屋去。
秀娘在门口放了一竹筐子,说是让楚老爹和沈氏洗完了把脏衣服搁着里头,完了她好收罗到一块洗去。
文氏出屋了寻着一处凉快的地儿坐下,楚福给她的椅子上垫了几件衣裳好着软和些,还把昨个儿买的酸豆角带出来,给她当零嘴。
文氏不咸不淡的吃着,嘴里说着风凉话,大体就是说秀娘占着自个儿的屋子不使,非得把她这个大肚婆从屋里赶出来,腾出地儿来让公婆洗澡用。
秀娘撇了她一眼,心里嘀咕着,你现在窝着的那间房还是她的呢,要不是你们自个儿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过着村来,她至于把自个儿的里屋都塞得满满的么。
反正这会儿秀娘也懒得跟文氏计较,她走到灶间提了俩竹篮子出来,和楚戈说叨了一声就出去了。
"楚戈,你看着灶里的水,我去地里摘些菜回来,前个儿我瞧着都快蔫吧黄了。"
楚戈听着应了一声,让小香儿和楚安出去捡些柴火回来,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儿,瞧着他俩那闷气的样儿,想来也是不愿和文氏呆着一块的。
秀娘提着俩篮子出屋,其实是想去田里摘二宝藤的,现在这个时节,二宝藤开完这一拨就歇劲儿了,她得赶紧多采着些。
她寻着往刘氏的屋子走去,从那边赶好通到村口的大土道子上,那块离着她家的菜地近些。
秀娘路过门口,赶巧的刘氏提着锄头也出来了,估摸着是要下地去,她瞅着先打了声招呼。
刘氏见到她笑叨着,"哟,妹子,干啥去啊?"
秀娘称了称手里的竹篮子,"这不闲下了,我去地里看看,顺过摘些菜回来。"
刘氏叹了口气,"哎,我也去地里咧,只是咱两不同道,要不赶好唠唠话。"
秀娘知道刘氏是想问叨昨天那茬事,就说着,"那我就陪六嫂走一段。"
刘氏说叨着指着左边,完了又指着右边,"妹子,你是要往这边走...我是要往那边走啊,你要是和我走着一道,那去地里不就远了么。"
秀娘笑笑的挽上刘氏的胳膊,"没事,走吧,我赶好也有事儿要和六嫂说叨哩。"
刘氏听了也笑着,"那敢情好啊,走着。"
俩人儿说着就往回走了,路过自家院子的时候秀娘朝里看了一眼,那楚老爹已经洗完澡出来了,正喊着楚福去把水给倒了。
刘氏一直问叨着,秀娘干脆把昨个儿和今早上的事都说了,反正她们俩家就搁着一堵墙,有个啥了不听的真真的。
她们唠着话下了土坡,刘氏听着秀娘干的那些事,乐着直哈哈,"哎呦,我说妹子啊也就是你...哈哈哈...难怪今早我听着那婶儿直嚎叫哩..."
秀娘看着刘氏乐的,可自个儿一点也不欢情,她说叨着叹了口气。
"唉,其实我也想着要好好伺候公婆的,可我那婆婆,怎么说呢,她就是看我不顺眼么,不过我那老公公好的很,今早还向着我说话哩。"
刘氏笑着够了,说叨着,"哎,这婆婆难缠,公公解难,小媳妇受气,家里汉子唉声叹气,哪家都一样的。"
秀娘听着也只是笑笑,说的也是啊,要是她老和沈氏这么闹腾,那楚戈夹在当间不左右为难么。
刘氏说着碰碰秀娘,"哎,妹子,你家那大姆咋样,昨个儿我瞧着她闷不出气的,可那肚子里尽花花肠子。"
秀娘心里想的和刘氏一样,可嘴上却说着,"哎,她是大户出身的么,读过些书,想着啥了都长远些,不想咱这样,心里窝不住事,想着啥就说啥的。"
刘氏笑着,"做人就是要这样才好哩,你说老是藏着掖着的累不累么。"
秀娘看着刘氏一笑,"六嫂,咱村里就你直性子,你刚说的是对,可总不能心里有着啥了,见着谁都唠叨么。"
刘氏忙着摆头,"哎,那可不啊,我这是能说的说,不能说的直接就烂在我肚子里了,这得看是啥事儿么,对吧?"
秀娘听了点点头,她要的就是刘氏的这句话,'不能说的直接烂在肚子里';,她看着刘氏笑笑的,"六嫂,这可是你说的,这茬我赶好有件事要请你帮忙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