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fy19690107投出的宝贵粉红票TT
————————
登着一双雪缎棕底的短统靴,男子站到了亭内,向亭中的众人问好,举手投足都显得大方,隔得远了,声音听不清楚,隐隐传过来,只觉得比温泉池还要润泽温暖。
一件略显宽松的牙白镶雪融锦长袍衬得他多了几分出尘脱俗的气息,腰间的玉带色泽莹润清雅,一头青丝被上好的玉冠束起,略淡的眉毛如墨画的尾笔一般,周身都透着一股清雅俊逸的气质。
他的一对眸子是最漂亮的,清澈、干净,闪着琉璃般的光彩。
偌大的花园中一时安静下来,小小的雪花开始洋洋洒洒地从空中缓缓飘下,很快融入地上浅浅的积雪中。
似是察觉到南边亭中的动静,那对琉璃一样的眸子看过来,好似是早有感觉一般,望过来后一瞬就对上了齐眉的眸子。
眸子里都是一模一样的清澈和干净,唯一不同的是,齐眉眼里带着无法遏制的惊诧,而他唇角微微牵起来,面如玉冠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莫名的让人心安。
原先在席间取笑齐眉的几个小姐儿们抽了一口气,下巴都要掉了。
这就是她们前不久还笑过的傻子?那个阮家嫡长子?
不是不知晓他容貌俊秀,但没想到脑子好了,整个人都会有这样打的变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让人心动的魅力。
脸红心跳之余,也一下记起来,这样温润的男子不久就要成亲了。
这可好,生生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想起阮成渊原先脑子不灵光时的作为,日后只怕是要青云直上的。坏了,她们可都是小家,怎么惹得起这样的大人物。
急急忙忙围住齐眉,装作在席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给她端茶倒水。
齐眉始终怔楞着。
对面的谈话声飘了过来。
“阮兄,可记得在下?”是居玄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明朗,好像之前抓着齐眉胳膊着急询问的男子并不是他。
阮成渊微微锁起眉头,凝视了他一会儿,唇角漾开了笑意,“不记得,但父亲昨日都与我一一提起,我知道你是居兄,原先时时来阮府看我。”
居玄奕的眼神锐利,看着他半会儿,略微松口气,“不记得了也无妨。”
脑部受创,即使是恢复了神智,却也丢失了痴傻时的绝大部分记忆,对于傻子,许多人都会卸下防备,即使议重要事情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刻意避开一个傻子。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站在众人面前的人依旧是阮成渊,但却好似从头到尾都蜕变了一样的崭新,纯粹依旧,多的尽是沉稳和安宁。
齐眉收回目光,丝毫没有理会身边那群讨好她的小姐儿,手中的绢帕搓得紧了些,刚刚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阮成渊站在对面,隔着温泉池,匍匐的热气缓缓地冒上来,与落下的雪花相撞的瞬间,融化消散成美丽的气息。
而他的目光实则是在十分短暂的寻找后才对上她的眼,淡雅平和的人,只是与她相望,相视而后一笑。却好像穿透了时空那样的长久。
既然他不记得了,怎么会在那一瞬间去捕捉她的身影,而且速度那样的快,好像即使千古变幻,她也早已深深烙入他的脑中。
…………
有了阮成渊的事,晚宴尤为的热闹,平宁侯的面色一直不大好看,审视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阮成渊的身上,他一直坐在位上,夹菜的时候姿态优雅,与人交谈时亦从容不迫。
引来不少小姐儿的目光追随,也带着羡慕的心态,与陶五小姐套近乎。
刚刚恢复神智的人,能这样快的熟悉这世间的一切?
平宁侯微微眯起眼,待到宴席结束,把亲信的侍卫找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大太太坐在回府的马车内,面上溢着满满的喜气,拉住齐眉的手,传来适宜的暖度,“真是太好了。”
大太太自然指的是阮成渊恢复神智的事。
齐眉却显得心事重重,半会儿没有答话,只是锁起眉头,认真地在思索些什么。
“也真是巧了,他早不好晚不好,偏偏订下与五姐亲事没多久,就撞了脑子好了。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今日出现,今日在平宁侯府上至王孙贵胄,下至小官小户,这么多人在场,一睹他儒雅公子似的翩翩风采。五姐之后被那么多小姐儿围着讨好,羡慕,妹妹挤都挤不过去。”陶蕊冷不丁冒出一句。
子秋笑着接过话,“这就是五小姐身上带着福气,不然怎么订亲后,阮家大少爷就很快好了?这样好福气的小姐,若是没订亲,不知多少人要争抢。”
陶蕊正要发作,大太太笑了起来,并没责怪子秋插话,反倒是点着头,“齐眉因得这门亲事背了好几个月的非议,那么多人看着笑着,现下成渊这样出来,那些笑话她的人简直是自刮一巴掌。”
陶蕊登时面色铁青,唇都气得白了起来。
齐眉握住大太太的手,“往后的日子将如何过,谁也不知晓。别人现下如何说这些事,都是别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说的人越多,就越是把阮成渊推上风口浪尖,虽然他已经选择了这条陡峭的路。
西王妃寄来的信笺中,也没有说起他神智恢复的事,难道是回来后才恢复的?不过一日的功夫为何……
齐眉的前额两侧隐隐疼起来,如若阮成渊真的聪明,为何要做这样大风险的事。晚宴的时候平宁侯的目光总是在阮成渊身上盘旋,如鹰盯上了新的猎物一般,带着隐隐的血色。
齐眉想着就觉得无法心安,回到东间立马就磨墨,想了许久后落笔在铺好的宣纸上,今日阮成烟午宴后邀她四处走走,说她会在娘家小住两日,明日会来看看她。
果然翌日一清早阮成烟就来了陶府,东间里预先就准备好了,烧着炭火,窗户也打开一些,这样屋里就又暖和又不闷。
“大嫂。”
坐在东间练字的齐眉笔锋一歪,有些嗔怪的看着来人,“怎么就叫大嫂,别人要听见了的得取笑我了!还是先叫妹妹罢。”
阮成烟笑着挽住齐眉的胳膊,“是啊,原先我还叫你妹妹,一晃眼不过两年过去,就要叫你大嫂了。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昨日在府里母亲笑得合不拢嘴,直说你是阮家的福星,大哥娶了你就是娶了福气。不过可惜的是,原先大哥虽是脑子不灵光,但心中想着的却是你。现下神智恢复了,脑中却好似没有你的存在过了,谁都是新的人。”
“这样也好。”齐眉面上露出笑意。
“哪里好了,我昨日在他面前叫小仙子他都没有反应,记不记得原先他也叫你小仙子的。”
不过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总归是要变成她的大嫂了。
“姐姐帮我把这个带给他,一定要让他自己打开,不能给别人看。”齐眉把装好信笺的信封交给阮成烟。
阮成烟笑得调侃起来,“原来妹妹竟是这样大方活泼的性子,如此大胆的事情也做。”
再是订了亲的男女,在成亲之前也不可有多少交流,否则一旦亲事落空,男方倒是没多大事,女方的下半辈子就难说。
齐眉被说得脸微微红起来,阮成烟看她面皮薄,笑嘻嘻的住了嘴,“放心罢,一定只有大哥能看到。”
屋里只有阮成烟欢快的声音,门口忽而光线晃了一晃,齐眉抬眼看过去,大嫂的衣角一闪而过。
抿嘴笑起来,把阮成烟往外头拉,“去园子里走走罢,昨日下一晚雪,好不容易停了。”
正说着话往外走,阮成烟冷不丁撞上个人,连连道歉,“真是对不起,没想到窗外也会有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对方一下涨红了脸,仿佛做错事被发现了似的。
“大嫂。”齐眉拉起脸红得似大苹果一样女子的手和阮成烟的交叠放到一起,“一起去玩儿雪罢,我小时候在庄子里,总看身边的两个丫头玩。”
“啊?”性子稳重平和,又在深闺长大的左元夏有些错愕,阮成烟也犹豫起来。
齐眉才不管那么多,抓起两把雪就扔到她们身上。
阮成烟一下跳起来,狠狠地回击,两人一下玩得厉害。忽而一个雪团砸到左元夏身上,始作俑者冲她招手,“你也来玩儿,瞧齐眉已经玩得疯了。”
出嫁的女子哪里想过还能这样玩耍,左元夏看着对面笑得明媚的人,被夕阳的余晖笼罩得分外好看,面上尽是友好的笑意,抛开了顾虑,她抓起一把雪也冲她扔了过去,在快乐的笑声中,一些心结也慢慢地化开。
雪地间三人玩得身上都是雪,阮成烟坐上回去的马车,面上都是苦涩,这可完了,不过幸好不是在夫家,疯玩一通后,心中都是畅快。
可畅快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躲躲藏藏偷偷从正门溜进去,先跑到了阮成渊那里。书房周围被拆得七七八八,工人在不停的忙活,愣是在雪中出了一身汗,这是大哥的意思,一回来就要把书房拆了,把这里改造成新房,也不知是发什么颠。
而屹立在雪中的男子手背于身后,背影挺拔修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