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云儿,”景桓忽然想起来什么,道:“明日国猎大典,你可会去?”
“国猎大典?”云瓷一懵。
景桓惊讶,“云儿不知道吗,消息好几天前就放出来了啊。”
“父亲没有告诉我,可能是怕耽误我养伤。”云瓷道。
她所有关于皇宫的消息,都是从父亲云楠那里得到的,既然这个消息云楠没有告诉她,那就定是担心她的伤势了。
国猎,就是皇室组织的狩猎日,一般在北越国,是每三年一次,许多高官子弟都会去,就连一些闺阁中大门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也会去凑凑热闹。
“也对,云儿身上还有伤,怎能到处跑…”景桓心疼的道。
云瓷忽然觉得不对,奇怪道:“国猎每三年一次,想来这次国猎应该还有小半年才到啊,为何今年提前这么多?”
景桓微窘道:“明日恰好是我的生辰,父皇便将国猎提前,也好为我庆祝。”
景桓的生辰?
云瓷一怔,面上也是一窘,觉得有些愧疚。
姑且不算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前世她嫁给他整整五年,竟然连一次生辰都没有为他过过,甚至到现在,她都不记得景桓的生辰。
她抿了抿唇,道:“既然是景桓哥哥的生辰,云儿当然得去。”
“可云儿身上的伤…”景桓皱眉担忧道。
“云儿明日在旁边看着就好,国猎大典也没有规定人人都要狩猎啊!”云瓷笑道。
景桓神色松了松,白玉般的面上一暖,温和道:“云儿肯去,我很高兴。”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黑尽的天色,这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而他还待在一个为出嫁的女子院子里,与她独处,实在于礼不合。
想到这里,景桓道:“天色晚了,云儿,明日本王在国猎大典等你。”
“好。”云瓷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浅笑着应了一声。
景桓什么都好,就是行事太过死板,恪守陈规,前世里她一心扑在景柠身上,倒是没有发现景桓是这样的性子。
她暗笑,或许上一次浴池的事情,真的是她想多了,景桓就是这样拘谨的性格而已。
一夜过去,云瓷一早跟着云楠坐了马车往国猎场赶。
得知她要去国猎场,原本云楠是不答应的,他之所以没有告诉云瓷,就是担心云瓷起了凑热闹的心思,耽误了她养伤。
自从上一次云瓷重伤回来之后,整个云府都把她当成了瓷瓶子,生怕碰碎了。
不过云瓷态度坚决,云楠也只好依着她,不过上马车前,两人已经说好,此次狩猎,云瓷只能旁观,不能参加。
对于这个要求,云瓷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了。
左右她不过是去补偿景桓一个生辰而已,其他的事情,她并没有兴趣。
国猎场的围场是不允许车马进去的,先皇规定必须步行,为了避免这些皇家贵族的公子小姐们不要太娇气。
围场之外,云瓷便和云楠下了马车,正欲步行上去,迎面四个轿夫抬来了一顶轿子,一旁尾随轿子而来的太监对她笑道:“长宁郡主,皇上体恤长宁郡主有伤未愈,特批郡主可以坐轿入围场,郡主,您请。”
云瓷一愣,转头看了看云楠。
这轿子分明是一人坐的,可她是和父亲两个人来的,要她丢下父亲一个人坐轿子,她如何愿意?!
此时云楠却是很欣慰,见云瓷为难的看着她,便催促道:“还不谢恩?”
“可是爹爹…”云瓷欲言又止。
云楠一眼便看出她在犹豫什么,心里一暖,道:“云儿且先去,皇上的好意不可拂,为父脚程快,一会儿便到。”
云瓷只好点头,谢恩之后,坐上了轿子。
她觉得奇怪,老皇帝为何会突然这般关心她?虽说因为舅父死了,老皇帝赐了她一个郡主的空名,可自那之后,也不曾见他过问过自己啊。
正犹疑见,走在轿子旁边的太监见她皱着眉的样子,问道:“郡主坐这轿子可有不舒服之处?”
“没有,这轿子很好。”她道。
“郡主坐着舒适便好,”太监笑道:“安和王殿下特意吩咐,要给郡主准备一辆舒适的轿子,以免郡主累着。”
“安和王殿下?”云瓷诧异。
这轿子不是老皇帝吩咐给她特批的么,怎么又说是景桓特意吩咐的?
“郡主还不知道,昨日安和王殿下连夜进宫,请求皇上给郡主特批一顶轿子,就怕郡主累着。”太监感叹道笑道:“都说殿下和郡主青梅竹马,现下看来,果然如此。”
原来是这样…
云瓷心里一暖,面前也禁不住有了笑意。
前世今生,他都是这般体贴。
而此时,围场一角,一个穿着异国装扮的女子看着云瓷坐的那顶轿子,诧异的道:“不是说北越国的国猎不允许轿子入围吗,那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
恰好,这句话被路过的赵倪听见,她看了那远去的轿子一眼,浅笑道:“合洱公主,您不知道,那是我们北越国的公主还要尊贵几分的长宁郡主,她身份高贵,依然是可以坐轿子入围场的。”
异国女子一听,面色微恼了些,跟一旁同样异国穿着的男子道:“哥,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参加北越国的国猎,尚且要步行进去。而那郡主却能坐轿子进去,这莫不是在向我们示威?”
“合洱,或许他们有他们的规矩。”异国穿着的男子道。
“哼,什么规矩,他们北越国分明是瞧不起我们!”异国女子越发不高兴了。
一旁的赵倪见此,鹅蛋脸上缓缓荡开一抹诡异的笑意,缓缓退开。
给云瓷添麻烦,是她很乐意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举手之劳”。
“长宁郡主,下轿吧。”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云瓷应了一声,从轿子中踏出来。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也是第一次来围场,前世因为对围场兴趣不大,她便一直没有来过。
围场是在一座山谷之中,而她此处落脚之地,显然是皇家用来给权贵们休息的地方,方圆几百米出,都铺了青石板,因这次国猎的时间是两天一夜,现在这里已经搭好了大大小小的帐篷。
“郡主,请随奴才来,国猎大典就快开始了。”太监在前面给她领路道。
许是抬她的那几个轿夫顾及她身上有伤并没有加快脚程,她到的时候,国猎宴上大多数人都到了,连父亲云楠,也不知何时坐在了座位上。
因她后到,又是坐轿子来的,骤一出现,众人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高座上的老皇帝,还有宴席上的父亲、景桓、景柠,一众官员,以及…
云瓷心里暗暗一诧,目光落在斜对面那对异国男女身上,那个异国男子还好,看向她的目光中并无他意,只是他身旁的异国女子,也不知是云瓷的错觉还是怎么,她总感觉那个女子对她有一股子敌意。
也不知这股敌意从何而来,云瓷收回心思,平静的对老皇帝行了一礼,声音不轻不重的道:“长宁参见皇上,谢皇上厚爱,体恤长宁。”
老皇帝和蔼一笑,“长宁起来吧,听说你前些日子遇刺受了伤,也是苦了你了。”
“谢皇上关心,长宁已经无碍了。”云瓷回道。
她坐回云楠身边,却总感觉到那异国女子用一种很不善的目光看着她。
云瓷心里暗忖,莫不是她何处惹过这个女子?
想着,她侧头问云楠道:“父亲,对面那对异国穿着的男女是什么人?云儿怎么没见过?”
云楠向她说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那是南蛮国的公主合洱和皇子贺郯,这次是专程来北越参加国猎的。”
云瓷“哦”了一声,心里更加狐疑。
南蛮国的人,她应该更加没可能见过了,为何那女子却一副看到她就很生气的模样?
“诸位爱卿。”宴上静下来,老皇帝突然道:“此次国宴提前,主要是为朕的三皇子景桓庆祝生辰,今年的国宴,便由南蛮国的合洱公主和贺郯皇子来开第一弓罢。”
皇帝语罢,那合洱公主便走了出来,侧头略带挑衅的看了云瓷一眼,就在云瓷心里生起不好的预感时,道:“皇上,合洱无礼,斗胆想邀请贵国的一个人,与合洱一起开第一弓。”
“哦?”老皇帝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道:“合洱公主想邀请谁?”
合洱一笑,径直走到云瓷面前,“合洱想邀请长宁郡主与本公主开第一弓。”
她面色依旧挑衅,那双和北越国眉眼不太一样的异国眼睛里,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野性。
周围人都静了下来,连高座上的老皇帝,都是面色一顿。
谁不知道,长宁郡主刚九死一生回来,伤还未养好,如何拉得动弓箭?!
这时,一旁的云楠站起来,道:“合洱公主,实在抱歉,小女身体不便,恐不能陪公主尽兴了。”
合洱眉毛一挑,道:“有人说贵国的长宁郡主如何尊贵,却原来是个不敢应战的胆小鬼吗?”
全场寂静,高座上的老皇帝面色有些沉了。
合洱这句话,可不单单只是讽刺了云瓷,云瓷却北越的郡主,她这么说,连带着北越国,都被她牵扯进了这句话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