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乡镇换届选举的时候了,正如民间组织部所发布的消息一样,黄栌调离了蓣山乡被任命为县委农工部副部长,出人意料也出乎我意料的是并没有宣布我当书记,而是由我主持乡里的全面工作,这就意味着两种情况:我可能是书记的继任者,也可能是组织上另选他人来当书记。这样一来,情况就有些复杂化了,也让我感到很被动,虽然组织上一再说我工作很不错,组织上完全相信我,可是其他人对我的看法却不得而知。我只得硬着头皮找了一回县里的头头脑脑,但是大家都没有对我说直话,只是安慰我让我安心好好地干。我消极了一个星期,等到静下心来便想到了办法,得去找一找魏生素,只有他才能解决问题。一想到这一点我晚上睡不着了,失眠了,这是我当乡长后的第二次失眠,第一次自己是被宣布当乡长的那一天,可那一天失眠的感觉特别好,至今记忆犹新那真是甜酸苦辣、苦辣酸甜还有兴奋、自信、镇定等等多味的感觉,可是今夜,心里只有委屈无助的感觉,论工作,黄书记到省城学习一年,这一年来自己拼死拼活地干,从来没有星期天和节假日,前两年就不说了,仅是黄书记走的这一年中做了十件大事,其中西山公路铺柏油、荻水河堤整险加固、搬迁乡小学,这些在全县都是有影响的大事,充分体现了我的领导才能和政绩,当然这些都是大家的功劳,但是我必竟是负责人,还主持工作呢。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让小柰开车把我送到县城,上午,魏生素在开会,我就在蓣山宾馆开一个房间蒙头大睡,小柰乐得个放独边,自由活动了。
晚上八点钟左右,魏生素如约来到了蓣山宾馆,一脸的兴奋,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魏生素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让我反而非常镇定,我避开魏生素热辣辣的目光,正而八经地坐在茶几边说,魏主任,我想向组织上汇报一下我个人的思想情况。
魏主任象是被蜂噬了一口似的,立即阴沉着脸说,这事不归我管,你找别人汇报去吧。
我是说,我想请你帮忙,我改变了口气说,魏主任,你是知道的,我在县里谁也不认识,我之所以约你到这里谈,我觉得一个女同志三更半夜的朝你家里跑多少有些不方便。
魏主任脸色又阴转晴了,他笑容可掬,但是不说话。
我瞟了一眼那一脸深不可测的笑容,我想,不改变策略的话,这老狡猾绝对不会吐真言的,我像来了灵感似的改变了找他的初衷,继续说,我想调离蓣山乡,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本乡本土的人,在一个地方工作时间一长总有些三亲六故的,我担心将来不好开展工作。
魏主任仍然是笑容可掬,但闭上眼睛,头靠在沙发上极力地向后仰过去。
我说,我是真心话,我的丈夫是一个植物人,我的一切只有寄托在儿子身上,我想进城,好好的培养一下孩子,好好地尽一个妻子的责任,照料一下丈夫,可是乡下的工作是没有规律的,东一天西一天,东跑西赶的,根本没有时间花在孩子和丈夫身上,我对家庭,对他们爷儿俩是有愧疚的。
魏主任说,你的那一点花花肠子,我还是知道的,不就是调走了黄栌么,你心里不踏实,是不是?县里还没有作出决定,谁当书记的事心里还没有谱,是不是?年轻人要沉得住气,要学会忍一忍,等一等,如果这一点耐心也没有,就浮躁,满世界的象蜜蜂噬了屁股似的乱跑,那就不是一个成熟的干部,那样就有负组织上的厚望和培养。
知我者魏主任也,但是我只想进城,至于在什么岗位,我都是无所谓。我说,好了再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今晚我是特地请你跳舞的。
就我一人?
当然。我玩世不恭地说,收取你那点花花肠子吧,这样的事还能让别人分享。
不久,我很顺利地当上了蓣山乡的书记。
卢荟作为乡长候选人之一参与竞选,说是参与竞选其实是作陪衬的,卢荟参加这样的竞选已经有三届了,每次都是差那么几票而拱手相让,这次自然又是内定的,卢荟得知这一消息时正睡在乡小学栾华的床上,其时已经是深夜零点过一刻,卢荟打电话问情况,我在电话中说,实在对不起,我已经在上面尽了最大的努力,争取你当乡长,可是人家竞争力还强些,那就只好委曲你了,你要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后来,我听栾华说接到我的电话后的一幕:
日他娘,卢荟骂了一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点燃一支香烟,悠悠地抽着。
栾华关切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卢荟没有搭理她,他想着想着就眼泪哗啦啦流趟出来,栾华使劲地摇晃他掐他,他都无动于衷,栾华只得默默地望着他,替他着急,许久,他才说,我又要当一回陪衬了。
不。栾华大吼一声,当话吼出口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咽了口唾液说,这回你得试一试,你已经四十五岁了,俗话说的好,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人生还有几个三年了,三年换一届,你这奔五的人还会有希望吗?
卢荟闷闷不乐地一言不发,最后他还是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这是组织原则,我们党员只能服从。
第二天晚上,栾华特地做了一桌子美食专门请我一个人,我跟平时一样如约到了,一进门我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便好奇的问,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这样丰富多彩?
庆祝庆祝,栾华说,你当了书记,这可是我们的大好事啊,难道不值得庆祝?
洒席上,栾华就将卢荟的想法说了,也将自己的给卢荟出的主意讲了,我只是默默无声地吃着菜,末了,我说,你越是这样就越是想早点撵他走,看来,他不会久留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你会理解的,我说,还有谁知道这些情况?
没有别人知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卢荟的想法和打算很快就让新来的代理乡长葛根知道了,葛根不愧为是县委出来的人,他迅速地作出了反应,先是召开了一个民主生活会,让大家在会上畅所欲言,吐一吐心中的苦水,接着又召开了一个老干部和部分乡人大代表参加的参政议政会,让大家对乡里的工作提出意见,对今后的工作提出建议;最后又从县财政局借了九十万元,给干部和教师兑现了拖欠的工资,很快,葛根的威信迅速上升。但是他仍觉得同卢荟一起参加竟选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人家在这乡里干了十多年,那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啊,就凭这一点,人家选他卢荟也在情理之中。怎么办呢?葛根觉得只能到上面去活动,让领导帮自己。
葛根带了带了两条香烟找到他的顶头上司,葛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味地强调他要求调到别的乡镇,蓣山乡乡长让副书记卢荟当,人家十多年来一直战斗在基层,并且在副书记的岗位上也干了十多年。
领导没有一个是苕种,很快就理解了葛根的想法和体谅到他的难处,就说,卢荟不是要求调动吗?他已经找过好几次了,干脆将他调到老米酒镇,回老家去。
就这样,卢荟在换届前的头一个星期调离了蓣山乡,葛根很顺利地当选为蓣山乡第九届人民政府乡长。
人们说,一个在意料之外,一个在意料之中。
因为这件事,栾华足足有一个月没有理会我,对我的误解反而与日俱增,只要我到她的家里去,她就走出家门,只要我提到这事,她就起身告辞,一直不给机会让我解释,在栾华的心目中,这事就我是叛徒,卢荟绝对是不会出卖她的,再说事关他自己的切身利益,他是应该小心翼翼的,他不会弃她而去,栾华清楚此时卢荟临走前的一天晚上对她说过,他说,咱们就到此为止吧,你好自为之。这让她很伤心,但是她又不愿意他说一定要娶她为妻的话,因为那是不着边际的,也很不现实的话,她希望没有争吵,没有防范,和平共处。
我再想努力都是多余的,栾华说,天赐交给我,你放心,但是以后不许你再到乡小学来。
因为我是新来的,无牵无挂,大事小事都积极参与,每件事情都做得尽如人意,各项工作都想在前面、干在前面,所以,这样一来,我要轻松许多,我开始有一些精力考虑家庭的事了。我从一家报纸上得知香港有家医院治疗瘫痪有新方法,就想倾家荡产地作一回尝试,初步测算大约耗资五十万元左右,但我手中也只有七八万元的积蓄,其中还有一部分借给别人了,当我将这个想法告诉公婆时,婆婆没有发言,公公则坚决反对,公公大人含泪说,囡啊,你对我儿水牛,算是尽了天地良心,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大家都是有口碑的,只怪他命不好,也怪我家祖坟没有葬好,为了他治病你出了多少钱啊,我的那点积蓄花光了就不说,光是你该用了多少钱啊,武汉、北京、广州,只要是能跑到的地方,哪儿没有跑到?算是尽了心了,他也应该满足了。如今呗,你要聚点钱让天赐将来好好的念书,我们已经老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入土,要是大家都撒手而去,天赐就得靠你了。还动什么治病的念头,这是你当了乡长,手中有点权,多少不一地要活络一些,要是象咱们那个早就死了,快别这样影响你的工作,哪能有那么多钱?是要犯错误的,你一出事,水牛完了,天赐完了,这个家就毁灭了,我求求你,别再有这样那样的念头了。
婆婆接过了话说,囡,我和你爹商量好了,水牛,你就别只望他了,只要是有合适的人,我们同意你嫁了,你就不要错过啊。
每次的对话都在这样的话中不欢而散,作为老人,我是理解他们的,事实也正如他们所说,只要你能冷静想想,你就会觉得这事只能如此而已。
我到君迁子那儿住了几天,我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后,他非常赞成地说,没有那么多钱吧?我借给你,借十万给你,少不少?少了?再给十万。不过我只有这么多了,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我有很多同学都是大富豪,他们有的是钱,先拿来用用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让他有钱呢?
君迁子一开口,我就觉得好笑,笑他说话没有逻辑性,比方说刚才那句话,人家有钱是人家的,干嘛非得借给你用呢?还说得多漂亮,拿来用一用,那口气好象拿自己的钱似的。
君迁子说,他在香港有几个朋友都是画画的,有两个还小有名气,他们总在邀请我去香港玩一玩,就是因为没有时间,要不我陪你一道去,这样可以节省生活费、住宿费呢,说不定他们在医院有熟人就可以帮忙了。
你这不是气死我丈夫,哪有情人陪同男人治病的?我说,你呀,你简直就是一个白痴,你以为人家香港象我们这儿呀,熟人又怎么样?
这,你又不懂了,香港虽然是香港,但哪儿也是人住的地方啊,有人就有人情,有人就有感情,就会有人帮忙的,君迁子说,要不,我先打个电话问一问情况,看看医院需要多少钱,你也好作个准备。
我环顾了一下画室,拣了一个光线比较强的地方坐下来说,这次我是铁了心的,一定要去试一试,尽了心,如果能治好,就是福气,如果不能治好,我也可以死了这个心,将来也没有什么愧疚的,做人就得这样,不能让良心一辈子受折磨。
君迁子放下画笔走了过来,面对着我说,你真是一个好女人,我怎么从前没有认识到你这一点呢?说完他拥抱我。我推开了他的手说,看看,不是太脏了吧,一只受污染的手怎么可以随时随地亵渎神灵呢?这句话激起了君迁子的野性,他一把抱住我将我按倒在地上,我反抗了一会儿,就说,你给我画一张画吧!
对,对,对!这是一个好主意。君迁子很温柔地为我解开了衣服,然后象扶新娘子似的将我扶到一张猩红的毛毯上,身子半仰着——蓝天白云,明静的村庄,雪白的平原,鲜嫩的绿草,清新的空气,充满欲望的歌声,骑在马上的灵感——君迁子挥毫泼墨、奋笔疾书。
【作者***】:君迁子很温柔地为我解开了衣服,然后象扶新娘子似的将我扶到一张猩红的毛毯上,身子半仰着——蓝天白云,明静的村庄,雪白的平原,鲜嫩的绿草,清新的空气,充满欲望的歌声,骑在马上的灵感——君迁子挥毫泼墨、奋笔疾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