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酥送到他的嘴边,淡淡的桂花甜香味飘进他的鼻腔,唤醒他长久未进食的肠胃剧烈扭绞着闷痛。原来她也是不受宠的孩子,想必时常被揍得很惨,是以才不会害怕满身是血的他。
他还没死,他还想要吃东西,然而,他连张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吃呀!”女童已经吃完了自己的一小块,意犹未尽地催促着他。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干瞪着女童,因为有东西而吃不到,他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原本已有些结痂的伤口再度裂开来,血渗出来……
女童似乎明了他无法吃东西的原因:“你流了很多血,啊,你等等哦……”说着,小手再度在自己腰间的小布袋内摸索着,不一会儿掏出一个小瓷瓶,拔下塞子,一股刺鼻的不知名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这是奶娘给我的药,洒上它就不流血了!”
他任由女童在自己的身上洒药粉,伤口处传来烧灼般的疼痛,比之前愈发难受,他的喉咙内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忍忍哦,很快就会好了!”女童像个小大人般脱下自己小小的绿色外裙盖在他的身上,“大娘常骂我打我,还说我是贱命,怎么打也不会死,嘿嘿,你也是贱命吧,所以你也不会死!”
他从人贩子那里逃出来,被砍了一刀,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听到女童这么说时,他居然真的觉得自己不会死。
“你不吃吗?”女童又催促了一遍,但他依旧没有力气吃东西,如果可以,他想喝水……
“你不吃,我就吃了!”女童舔了舔嘴唇说道。
他突然觉得好生气,明明已经给他了,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女童咬了一口糕点,再看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抽出身上的一方皱巴巴的巾帕替他擦净脸上的污浊跟血迹,而后嚼了嚼糕点,跪趴在地上用嘴巴喂给他吃。
当女童那嫩嫩软软的唇瓣贴着他干裂苍白的嘴唇的一刹那,他震惊了,十三岁的他震惊了,口中已经被女童嚼烂稀释的糕点糊状物滑进喉咙,灼烫得令他几欲喘不过气来,但同时又香甜得令他喉咙紧缩,鼻腔酸涩,想要大哭。
“我生病时,吃不进东西,奶娘都是这样喂我的!”女童说着又嚼了一口糕点以嘴喂给他吃。他突然觉得眼睛里有东西要滚落出来,急忙闭上眼睛,但那东西还是顺着眼角流出来。
“乖,乖,别哭,别哭,吃了东西伤口就不痛了!”女童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道。
“小姐,甄草小姐,你在哪里啊?”
一声成年女人的呼唤传来,女童立时站起身朝向声音跑去,跑了几步后又折回来,将剩下的一小块糕点放在他手心里:“你要快些好起来哦,我叫甄草,我家就在甄府,你要来找我玩哦!”
“甄草小姐,你在这里吗?快出来啊!”
“奶娘,我在这里!”女童朝向一个中年妇人跑去。
“唉呀,小姐,你的外裙呢?唉呀,这可怎么办呐,待会儿大夫人肯定又要大发雷霆了……”
女童被中年妇人带走,他躺在地上,身体似是因着女童喂给他的那两口糕点而有了些许的力气。
眼角那滚烫的液体再度流出来,他对自己说:
我不能死!
我绝对不能死!
“爷,您睡了吗?”一道娇媚的女音飘进董煜的耳内,他猛地自床上坐起身,待瞥见自己方才枕着的枕头上隐现一点湿迹时,眉峰蹙起,不悦地将枕头推开去,继而撩开床帐,温淡出声:“秋儿,什么事?”
“爷,醉月楼的婉姨派人传话,说是找您有事!”
“嗯,我这就过去!”
董煜起身下床,拉开门走出去,与女子一同离开苍云阁。
醉月楼内,依旧是灯红酒绿,笙歌欢笑,一片醉生梦死的热闹。
当上了花魁的董尧尧身着神秘黑纱,笑意盈盈地将一个早已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男人送出门。自从那晚凭借一支舞而扬名醉月楼并赢得花魁头衔后,董尧尧便一直以黑纱作为自己的招牌衣饰,她与另一名花魁花清灵,并称醉月楼内的“黑白双娇”。
董尧尧懒懒地舒了一下柔软似蛇的腰肢,玉手遮住嘴巴无聊地打着呵欠。
“凤儿,我饿了,去向毛爷要点时鲜的水果来!”
“是……”
“啊,算了,我自个儿去要,不然,那秃头一准会捡别人剩下的给本姑娘!”
董尧尧摇曳着身姿走在前头,丫鬟凤儿则恭谨地跟在她的身后。路过一处稍显僻静的厢房,一阵男人淫邪的嘻哈笑声传出,董尧尧不禁一挑眉:“凤儿,这间厢房不是一直堆放着杂物吗?今日怎么变接客房了?”
“呃,凤儿听说是傍晚时分新进的一名姑娘被安置在这里,这会儿正在接客吧!”
“才进就要接客?”董尧尧疑惑,这婉姨在搞什么鬼?
一阵污秽的男人笑语声传进董尧尧的耳内,她跟着抽搐了一下嘴角,居然还不止一个男人?婉姨想让那姑娘死在接客的初夜?
曹草觉得甄草的这具身体似乎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她那因中了媚药而泛散迷离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冷漠。她不是什么贞烈女子,并非要坚守“宁死也不失身”的原则,若是失身可以换取性命,她认为没什么不可以,但问题是,她很怀疑自己在被那几个男人侵犯后是否还有命活。而且,以这三男的恶心模样,她怕自己即便是死了,那仨猪也会照样侵犯她的尸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