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几乎都翻遍了。"
"那就算了。"四个字,推翻了她所有的努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紧接着就是手机挂断的声音。
沈凌薇显然是被震到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这样挂了?生气了?可是,她真的都已经找遍了啊,真的是没有。
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这样挂了电话?
真是莫名其妙得可以,有些火大的,心中愤愤然,这个男人真是的,搞什么嘛?
重重的吁了一口气,沈凌薇有些泄恨的,把手中的电话一把扔到了桌面上,含着怒火的双眼死死盯着,像是要把那电话焚烧殆尽般。
心里是气,是急,也有怨,安静下来,那手背之上的痛楚,才隐隐传来,看着那一大片的淤青,突然之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一阵又一阵的委屈涌上心头,令她很不是滋味。
静默了好一阵,发觉这样下去,自己真的是会疯掉,心中郁结难平,去洗个澡吧,把一身都得干干净净地,把胸中的怒火冲散,把脑海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全部都冲走。
拖着浑身酸软的身体,沈凌薇慢慢地从椅子上起身,刚刚站直,叮咚一声,房间里的门铃响了起来,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可想而知,又是一阵惊吓。
时间已经很晚了,接近午夜的时分,会是谁?
不安思考间,门铃再一次被按响,有规律的,一声接着一声,有耐性的,一下接着一下按动,可想想像,门外的人是极有耐心地。
那声音吵得她太阳穴正突突直跳,心跳波动起伏,沈凌薇感觉自己有些超负荷了,这是心脏病要犯的前兆。
转念一想,一肚子的愤怒火焰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对像,正好此时有人往枪口上撞,那她就不客气了。
双眼圆瞪,脸颊气鼓鼓的,怒火已然全都布满整个身体,重重的迈出脚步,接着,一鼓作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轰地一下,就打开了门,潇洒利落,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停顿半秒。
正要大发雷霆之时,蓦地,瞳孔之中,倒映出一张熟悉的,英俊刚毅的男人面孔,随即,她只感觉,愤怒在她的脸上正一点一点的土崩瓦解,直至消失殆尽,连一丝丝踪迹都找寻不到,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呆怔,石化。
她像是被人刻意地泼了一盆彻骨的冰水般,原本热的身体,此刻,全然裹着的尽是冰冷的寒意,被冰封住了,一动不能动的,就连双眼都只是干瞪着,不会再眨一下,所有的意识空白了,只剩下那仅有的,一点可怜的呼吸,微弱存在着。
是唐文昊,竟然是他!可是,他刚刚明明还跟自己通着电话的,怎么这会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完全是出乎了意料之外。
是意外,是惊讶,还有令她捉摸不透的,却又是无法忽视的甜美和喜悦,这么多的情绪齐齐涌上了心头,那冲击是空前巨大的。
就在前不久,她一个人呆在这个房间里,那空荡荡的一切令她的心,都感觉被掏空了,这么的突然,思念里的那个人,倏然蹿出,跳进了现实之中,毫无预兆地,来到了她的面前,怎能令她不激动。
相比她的震惊,门外站着的唐文昊则是淡定自若,高大挺拔的身形,被身后的灯光拉得很长,笼罩在光影之中的他,带来的是摄人的压迫,已然是将眼前娇小的女人,收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令人没有半分逃脱的可能。
"这个时间段,有人敲门,你是看都不看,就把门打开,沈凌薇,胆量令人佩服啊!"薄唇掀动,墨黑的眸子锁着她,出口的话,听不出任何赞扬之意,却是真真的有着凛然这意。
那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般的音质,拨动着她的心弦,一切的一切,是熟悉的,却又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像是从遥远的一方,被倏然拉了回来,她的嗓音还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够开得了口的,她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发音的能力了。
唐文昊剑眉微微蹙起,这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又回来了?什么叫又,意思是她不欢迎自己?真是该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开着会的时候,满心都是她的身影,都记不清走神了多少次了,这还真的是破天荒了,只为一个女人,为了能够尽快见到她,不单是会议提前结束,还硬是逼着自己把堆成山的文件快速处理完,匆匆地就往这边赶了过来。
可是,该死的,她的欢迎词真的让他很不爽。
他朝她步步紧逼,沈凌薇则是连连后退,因为看到他眼中的阴鸷越来越浓烈,全身散发出来的都是危险的气息,她不明所以,却是止不住的惶恐,这个男人,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是门被关闭的声响,是门锁落下的声响。
声音是极轻的,可落在她的心头这上,带来的却是深而重的力量,心头咯噔一声。
强势而凛冽的男性气息,将她全然包裹,即使套房的空间宽敞,沈凌薇却只是感觉到他的存在,周遭的一切,都似乎远离了自己。
她的眼中,只有他,鼻息之间,只有那淡淡的烟草味,忍不住的心头悸动,脸上是热热地,血液是沸腾的,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在述说着一种叫做愉悦的情绪。
她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害怕的,为何还会腾起高兴,难道自己还有爱好受虐的倾向?
"有没有想我?嗯?"已经无路可退了,身体被他禁锢在那结实的胸腔之中,像是一张蜘蛛网,将她全然网住,有些呼吸发紧。
是软与硬的相贴,彼此的心跳在教缠,温度在相融之中,带来的是更加的滚烫与热,熨帖到彼此的灵魂深处。
如此直白的发问,答案在心中已经有了,可是,她要如何说的出口?
唐文昊迫切要得到一个回应,是霸道的,是命令的,是不容抗拒的,他不容许她有分心,她有任何的异议,他要的是全然的掌控。
"我。"
开口的话,嘎然而止,有手机的铃声,响动起来,那跳跃的音符,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势,连续的跃动,好不欢乐。
如此的执着,那铃声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架势。
沈凌薇的眼皮在跳动,这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可,现在该怎么办?身前的男人丝毫就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唐文昊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风暴大有加大之势,凝着她慌张的脸,这个时间,还有电话进来?
身体之上的力道,在渐渐放松,眸底却依然藏着骇人之色,他看着她好半响,沉声开口,"想接吗?"
"这么晚了,可能是有急事的。"言下之意是想接的,可沈凌薇也有些害怕,女儿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她有些摸不准,心里没底及了,希望是打错的电话,这样,一切的可能性都能够被排除在外了。
唐文昊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的言语表态,可长腿已经朝里走了进去,停在了酒柜面前。
轻轻的砰声,是酒塞被开启的声响,琥珀色的酒液,正柔顺的倾驻入玻璃酒杯之中,男人的大手,摇曳着杯中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酒液跟着起舞。
透过透明的酒杯,唐文昊一双冷鸷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凶猛野兽,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眼前的猎物。
后背是僵值的,指尖忍不住的泛着冷意,沈凌薇感觉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心中的抖,迈开有些虚软的步伐,走了过去。
仁慈与残忍,只有那一线之差,有时候真的很难分辨。
不是女儿的电话,可是,沈凌薇的心还是不能放下来,因为此时,电话上显示的名字,这个人的威力也不容小觑,一颗心感觉都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肯定是刚才自己拨了电话过去,没接到,这会是打了过来的。
沈凌薇有些犯难,唐文昊警告的话还在耳边,她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况且,他现在还在自己的身后,那两道根本忽视不了的强烈视线,极具穿透的力量,似乎都要把她的背给盯出一个窟窿了。
握着手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有冷汗出,瞳孔之中,那一个名字,如此的安定落座,完全没有要退位的意思。
音乐的铃声,已然失去了平日的悦耳,接连不断的,在耳边回放,在整个房间回放,扰得她每一根神经都在痛。
空气之中已经隐隐嗅到了嗜血的味道,这是一种凌迟,是视线与魔音的双重凌迟。
"谁的电话?"倏地,背后有一道降至冰点的嗓音响起,令人忍不住哆嗦起来。
"啊!"沈凌薇一个没忍住,条件反射的惊呼出声,一张脸上已经失去了任何的血色,只剩下无尽的苍白。
她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下意识的就把手机藏在了身后,明亮的眸子,含着惊慌与失措,轻颤的羽睫,彰显着她的恐惧。
这是心虚,绝对的心虚,沈凌薇连死的心都有了,她干嘛一幅做了亏心事的模样,事实上只是一个电话而已,自己的反应却是有些过度了。
鹰隼般的黑眸,腾起一抹锋茫,他盯着她,像是利箭般的眼神,是要刺穿她所有的伪装。
"这么紧张?嗯?让我看看。"高大的身躯再度逼近几分,遮住了她头顶上的光茫,黑暗骤然笼罩,呼吸忍不住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锋利,正慢慢吞噬着她的意志,双腿的力气在慢慢消失,已经有些发软的迹象,她努力控制着狂乱的心跳,这个时候,她不能慌,绝对不能。
"只是一个朋友。"掌心之中已是滑腻一片,几乎要握不住那电话了。
"朋友?"薄唇勾起,他慢慢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的意思,眉目之间,像是在思考。
她微微点头,轻应了声,"嗯。"
之后,便是等待,毫无希望的等待,等待着他的放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