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鸣进入厨房,取了冰箱的肉,看着这么多菜,还真不知道周五晚上陈晓菱是怎么折腾出来。让他做她那样的菜,他可不会,但是,他最拿手的还是西餐。陈晓菱正在养病,西餐不易消化,他得做中餐。
从上午十点开始,卓玉鸣一直折腾到了中午十二点,才勉强做好了三菜一汤。一喊吃饭,两个孩子跑到茶几前,看着那绿里带焦的绿菜叶子,再看看那炖排骨,还有一盘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素炒土豆丝。
可馨和宝宝互望一眼,眼神里有些失望,因为上次也是同样的时间,陈晓菱就做了一桌的菜,可卓玉鸣同样的时间,却只弄了个三菜一汤。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你妈咪。”
她盛了一碗排骨汤,推开陈晓菱的卧室,这会儿她已经睡着了。卓玉鸣看了一眼,不忍叫醒,又出了卧室,陪孩子们一起吃饭。
陈晓菱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卓玉鸣好像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她刚坐起,他就说:“不用下床了,需要什么我帮你。”
“我要上洗手间方便!”她带着几戏谑,“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帮我的。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做。”
再回到卧室,卓玉鸣盛来了排骨汤,用嘴吹着:“你躺下,我喂你!”
“我没那么娇气。我自己来!”
卓玉鸣将碗移到一边,神色里掠过一丝伤痛:“当初爱婷双目失明时,我就曾对她说,只要她能活着,哪怕一辈子看不见,一辈子躺在床上,我也会始终如一的照顾她。只要她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
他爱爱婷竟到这样的地步。
“她刚去的那会儿,我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我想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喜欢别的女人了。因为我那样地爱过。”
她的姐姐,原来是这样的幸福。虽然生命短暂,能得到了这世上最纯洁、最完美的爱情。就算她丑了、老了、瞎了、瘫了,面前这个男人还是会依旧爱她。
陈晓菱是羡慕的,同时又感到欣慰。
“我也会像爱婷姐那样去追逐爱情。可以不要事业的成功,可以不用大富大贵,只要一段真正的爱情,可以回味一辈子,那就足够了!”
卓玉鸣递过一匙汤,她吞下。
“你和爱婷有些像。”
因为她们是姐妹啊!
虽然没在一处长大,天各一方,但血脉相连,就连性情也有一些相似。但更多是不同,爱婷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可是陈晓菱却是在用这种方法想逼退卓玉鸣。可是明明想逼走他、让他远离,他却这样近的照顾她。
她没病,虽然心脏是有些小毛病,可不需人这样照顾。
卓玉鸣,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吗?或者说,以前的你才是真实的?
陈晓菱讷讷地看着他。
卓玉鸣用手摸了一把脸:“我怎么了?”
“朱锐今天没给我打电话。其实,我没想一生一世,也没想天长地久,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不同。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想要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没有尝试和努力过就放手认输,不是我的风格。”
努力过,真爱过,还是失败了,她也不会埋怨、后悔。没有人的心是一尘不变,也没有什么是一定能成功。
“你以前没有属于自己的爱情?”
她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怎么可能没有谈过恋爱,可这却是陈晓菱的实情。她没有回答卓玉鸣这个问题,“看过一些别人的爱情,喜怒哀乐,可那样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一段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
就像卓玉鸣和爱婷,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情感,才让卓玉鸣断了不会再爱别人的决定。
她曾怨过,怨卓玉鸣兄弟对她的利用。她曾恨过,恨这世上有权有势的人就可以掌控别人的人生。
可当她知晓了自己与爱婷的关系,了解到卓玉鸣与爱婷之间那不易的爱情。更多的是她对他们的原谅和理解。原来,她所替代的是自己的姐姐。原来,爱婷借用的身份是自己的妹妹。明明是姐妹,曾这样出现在一个男人的身边,却没有相认的机会。当她查出真相,爱婷已经病逝,留下的只有她对这个世间太多的不舍与期盼。
陈晓菱的心有些许的刺痛,是为爱婷,也是为面前的卓玉鸣。“卓大哥,当初爱婷姐临终前有什么遗言和交代吗?”看到他眼神里无法隐去的伤痛,陈晓菱又说:“对不起,我不该问,可是我就是想知道,爱婷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当他对陈晓菱有了感觉,却不得不掩饰。
以前是他的漠视,却错过了他们彼此可以真正相处的机会。
“为什么要问这个?”他想知道真实的原因。是因为陈晓菱容不下他的心里记挂着爱婷,还是陈晓菱对他们的过往有太多的好奇。
“我就想知道,一个女子到底用怎样的方式让一个男人这样的记挂,让一个男人独认定她才是生命的挚爱和唯一。我想做那样的人,爱婷姐是你唯一的爱婷,我想做朱锐唯一的爱婷。”
她太渴望爱情,甚至有些羡慕爱婷曾拥有过那样的爱情。在这物欲横流的年代,当现在年轻的男女们面对生活,诱惑太多,许多人宁愿放弃真爱,也要寻找物质上的优越。包括她陈晓菱,也曾一度迷恋过。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太自私了!”
爱婷和他之间的爱,是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从幼时的相濡以沫,到长大后的两心相知、相爱。如果爱婷知道,自己生命路不长,是绝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卓玉鸣觉得自己的语调有些重:“你别激动,这只是我的看法。你的心脏不好,因为这样,你不敢要婚姻,只想要爱情。可你想过朱锐没有,想过朱锐的女朋友没有,你带走了他的快乐和心,却要他去和另外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对朱锐不公平,对朱锐未来的妻子更是残忍!”
原来,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既然是这样,那你当初居然要求我代替爱婷姐……”
卓玉鸣一时语塞,过了良久,才缓缓地说:“那是我错误的以为,你和当下很多年轻女孩一样,为了权势、名誉也许可以放下爱情。如果一早知道,你是爱情至上,我不会这么做。”他停了一会儿,“如果你给不了朱锐真正的幸福,就不要给他爱情,不要自私地去伤害别人。”
她曾千百次地以为,卓玉鸣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原来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他一直没有说出来。
“当初,爱婷姐临终前,有什么样的遗言?”
他曾说过,心之所系唯爱婷一人。
爱婷死了,他却要和别的女人搭伙过日子。
失去挚爱的痛,虽然陈晓菱无法体会,可她愿意试着了解,这样的痛也许是她无法想像的。
卓玉鸣没有回答。
陈晓菱试着推测、猜想着,说:“爱婷姐临终前,最放下不下的有三个人。第一个是你。因为她深知,你爱她太深,害怕你从此消沉,那她一定会要求你不要难过,甚至希望你尽快忘了她。”
有一种爱,是大爱。放手时,依旧希望对方可以幸福、快乐。只要对方过得好,哪怕对方将自己忘掉,也会觉得安心。
还有一种爱,是小爱。放手时,要对方记住自己更久。可往往这样的爱,更容易被人淡忘。
从陈晓菱在卓玉鸣的支言片语中,卓玉鸣不止一次地说,爱婷为他牺牲了很多。一个连自己身份、名字都可以牺牲掉的女人,心里便是他人最高,自己最小,这种忘我的苦恋,也最让男人感动。
“第二个是宝宝。她一定希望自己死后,宝宝还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可以代她继续爱宝宝的妈妈。”
陈晓菱理解这种痛与不舍,孩子还那么小,而爱婷是一个孤儿的身份,她本人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拥有一个正常孩子所有的一切。偏偏上苍不允,她要离开人世。一定会交托卓玉鸣给宝宝找个能善待孩子的宝宝。
“因为爱婷姐的临终嘱托,你为了孩子,愿意和一个能善待孩子的女人搭伙过日子。不要爱情,只要她能对宝宝好,你就心满意足了。”
卓玉鸣没想到她能猜到,而且猜得这样的贴切。“那第三个人呢。”当爱婷在生命的尽头,依昔出现在梦境里的温馨画面,是一家人去照全家福,还有给自己尚不会走路的妹妹扎小辫。
陈晓菱想了一会儿,她是知道,第三个人应该就是自己。“第三个人是爱婷姐的妹妹。”可那样清晰的画面,究竟是些许的记忆,还是爱婷根本就已经恢复了记忆。陈晓菱能记得自己三四岁时的一些事,如果她的记忆在那个时候就有,那么爱婷姐也应该是那个时候。
卓玉鸣苦笑了一下:“我今天才发现,其实你并不笨。”
“那么,我猜对了?”
“全猜对了!”
他、宝宝和她,是爱婷这一生无法放手的三个亲人。
陈晓菱心中一酸,泪光盈动,心底泛起微微涟漪。
“想到自己了?如果你和爱婷一样到了那一天,也有对这世界放不下的东西。”
“我不会让自己和爱婷姐的命运一样。”
所以陈晓菱决定:不再和卓玉鸣有太多的交集。就在她和朱锐讲出自己与爱婷的关系时,她也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把自己交给朱锐,让自己对卓玉鸣再无其他的想法。即便此刻,为他喂来的营养汤感动过,可她不会忘记,他和自己之间最真的关系——她的姐夫!
“真是这样,你更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留在医院里观察,却要私自回家。”
她没有病。自然就不能留在医院,只是想骗骗卓玉鸣,用这种方法将他逼离自己的身边。没有原由地,她害怕和卓玉鸣之间的相对、相处。
“我……”差一点就说出了实情,可是想到那短暂的真心相对,她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包围着,这里面有担忧、有害怕、有逃避。“我当然不能和爱婷姐比,因为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我就是想要爱情,想要得发疯,而且就想和朱锐谈恋爱,因为朱锐看起来是个坚强的男人。”
“再坚强的男人,如果看到心爱的女人身患绝症,也会生不如死。你这样做,是在害朱锐重复我的路。晓菱,我不希望看到朱锐和我一样痛苦。我要你放手。我要你在朱锐还爱你不是很深时,放手这段感情。”
“我为什么要放手?这是我想要的爱情。我不会放的!”
卓玉鸣满是痛色,紧紧地捧着手里的碗,低垂着头,待他抬头时,他很认真地说:“如果你真要这样一段爱情,我……陪你!”
这样的话,的确够出乎晓菱的意外。
他在说什么,他说要陪她谈一场轰轰烈烈地恋爱?
“人的一生,怎么可能有两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我不要你的,我就要朱锐。你的心已经不够纯粹的,即便有,也只是把我看成第二个爱婷。或者说,你根本还是拿我当她的影子。没人愿意做影子,我不愿意!如果爱人可以换,对方就不会是唯一、挚爱。不要剥夺我爱的权力,我只想你离我远点,可以让我爱己所爱!”
他想拒绝。为什么她要这么自私,她有心脏病,不可能给朱锐幸福,只会让朱锐更为难。
然而,陈晓菱只想卓玉鸣离自己远点。
“求你不要阻止我!就成全我最大的心愿,好吗?”陈晓菱说得认真,她知道自己很残忍,为了逼卓玉鸣远离自己,居然编下谎言,说自己的病很重,“不要让你的出现来打扰我的爱情。”
卓玉鸣冷笑一声,放下手里的碗:“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
“是。我可以替你照顾孩子,也可以给孩子一份缺失的母爱,可这是我和孩子之间的事。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被你再左右。卓大哥,成全我!放过我吧!”
就算是死,就算是他答应给她一段梦想的爱情。她还是选择和朱锐,不给他一个机会。
“你就这么讨厌我?”
怎么会是讨厌?而是她内心的煎熬。她受的教育让她明白,她和卓玉鸣是怎样的关系,那是姐夫和小姨子,她不能爱卓玉鸣,甚至不能和他有过多的交集。她只想在他以外的男人里挑一个适合自己的。
“等你身体康复,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往后就电话联系吧。就像我们说的,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小妹!”
她给他们之间的定位就是兄妹,不能跨越的,不管以前怎样,将来也只能是兄妹。
陈晓菱取了一边的碗,自己吃着汤。此刻的卓玉鸣是纠结而痛苦的,他不明白陈晓菱为什么非要和朱锐好。就算他许诺给她爱情,她还是不愿意。
她说得对,爱人怎么可以换。如果能轻易换掉恋爱的对象,那么就不是真正的爱情了。只是朱锐知道她的身体不好吗?
“我没你想的那么娇弱,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卓大哥,下个周末,我还是会去幼儿园接孩子,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卓玉鸣说得斩铁截铁,“既然你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记忆,为什么要对他好。你这样太残忍!往后不用去看他,我希望你能从他的记忆里消失。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你能离开绿都。”
她是孩子的小姨啊!
“如果我们不在同一个城市,也许一切都会过去。既然你选择了朱锐,我可以帮你调到花城。”
他是副市长,又曾在花城工作多年,大部分的关系网都在花城,将她从绿都调往花城,对他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卓玉鸣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这会儿和陈晓菱说完,立即就走到客厅,对还在看动画片的两个孩子说:“越越、可馨,我们该回家了!”
两个孩子有些不舍,正看得起劲呢。
“赶紧的,把电脑关了,我们回家!”
他不会是当真的吧,不许她照顾孩子,甚至不要她和孩子之间再有往来。
不,她不要这样。
她是真的喜欢宝宝,不仅是因为宝宝是她姐姐的儿子,更因为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感情。现在说不让她去看孩子,就跟剜了她心上一块肉一样。
“卓大哥!”陈晓菱出了卧室,见卓玉鸣面带肃色,宝宝正在关电脑,“你刚才的话……”
“我们都会离你很远,也希望你能离我们远些。”
说是远,就是说往后大家不要往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面含痛色:“你可以拿把刀子捅我的心,但不希望我儿子再受到这样的伤害。所以你必须离他远点。”
“你怎么能这样?你是你,孩子是孩子,你就不能替孩子想想。”
“正是因为替孩子着想,我才不希望他对你有太多的记忆。”
她不要失去照顾孩子的机会,也不会被他剥夺去看孩子的资格。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她是不希望和卓玉鸣有任何交集,可是她喜欢宝宝,想要照顾宝宝。
“要怎么样你才可以相信我,我不会伤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我对孩子的心是和爱婷姐一样的。”
“你连朱锐都愿意伤害,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伤害孩子。”
卓玉鸣想:她太爱朱锐了,爱得自私而不可自拔。对朱锐尚且如此自私,那她对孩子也会很自私。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是一个自私至极的女人。
“我……”陈晓菱急了,只是想装病吓退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可现在却成了这样,怎么办才好?
卓玉鸣抱着宝宝,牵着可馨,说着就要离开,就在他开门的那一刹那,陈晓菱大声地说:“我……我的心脏病其实没那么严重。我是骗你的!”
卓玉鸣回头:“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你再私下和孩子接触。”
“我真的没病!”
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
昨天是昏倒了,可那只是一个意外,并不是她的心脏原因。
卓玉鸣根本就不信她的话,开门离去,陈晓菱站在屋子里,并没有追出去。
刚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现在她算是弄明白了,他和宝宝根本就是连在一块的,要么她一起接受,要么就一块放手。没有想一个,又不理另一个的道理。
难道非要这样才可以吗?
她只是想要照顾一下孩子。
陈晓菱回到床上,心一片凌乱,怎么理也理不清一个头绪来。
想了一阵儿,干脆给朱锐打电话。手机没有打通,朱锐已经关机了。
她一个人在客厅独自踱步,想到卓玉鸣离开时说的那些话,就觉得难受。
既然无法平静下来,不如上网找找感觉。
在聊天群里留下一句话:姐姐不在了,想给孩子一份关爱,可又怕姐夫误会,该怎么办啊?
一时间,就有许多网友开始留言。
“小姨子跟姐夫,不是正好吗?”
“怕误会,就别管了!”
“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先成家,然后和爱人一起去关心那个孩子。”
第一个的建议:根本不可能。
第二条建议:也不可能。她良心难安,如果不知道真相就算了,既然知道宝宝自己之间的关系,她怎么可能不管。而且卓玉鸣根本照顾不好孩子,从今天中午他做的饭菜上,陈晓菱就已经瞧出来了。
第三条建议:她怎么没想到。
成家!结婚!可是朱锐的家人会接纳她吗?想到未来,她就觉得心好乱、好烦。
既然卓玉鸣不许她去找宝宝,她可以先放一放,一切都过些日子再说。
所谓的不找宝宝,不过是卓玉鸣不同意她陪孩子过周末了。中午的时候,陈晓菱还是可以去幼儿园看孩子。但同时也从幼儿园老师那里收到了卓玉鸣的口讯:以后,没有他的同意,不允许陈晓菱接走孩子!
每周一、三、五,陈晓菱中午都会开车去幼儿园看看两个孩子,陪他们俩玩一会儿,再给他们买些吃的,每次都是一个多小时的样子。
日子就这样静静地过着,陈晓菱每天都忙得昏头转向,写不完的大小材料,因为忙倒也过得踏实。转眼间就到了三月末,朱锐还在西部出差,没有回来,偶尔会给陈晓菱打个电话、发过短讯。
陈晓菱理解他的工作,极少主动打电话去吵扰。
他们是在恋爱?可又不像!
没有一对恋爱中的男女,是通过手机飞信传递彼此的讯息。
陈晓菱有一种感觉,好像快要记不得朱锐长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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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正是蔷薇花盛开的季节。绿都的牡丹虽不及洛阳牡丹的华贵,却也灿烂地在枝头绽放。这个时节的玫瑰开得最是娇妍。
近来在整个南海省炒得沸沸扬扬的彩虹立交桥招投标工作,也正式拉开了序幕。为了吸引最有实力的建筑公司,《南海日报》、《绿都晚报》双双发布招标公示,就连绿都市电视台在新闻之后也一并公示。这样大的动静,不但体现了政府对这个工程的重视力度,也更大程度地吸引了全国各地有实力的建筑公司蜂涌而至,一时间招投标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数亿工程的立交桥项目,分成了大大小小九个标段,从造价最低的E标段,到造价只有八百万的H标段不等。
爱梅坐在客厅,仰头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掠过卓玉鸣的面容。虽然恨、虽然怨,却不愿做得太绝。可她已是骑虎难下。她给一个专门办出国手续的私人机构拨了电话:“黄小姐,请问我去新加坡的护照办下来了吗?”
“梅小姐,你再等等,我们正在办理中。”
“你们可不能这样啊,已经收了我8万块了,最初说的一个月内就办好,你们看看这多长时间了,快两月啦!”
“梅小姐,现在想出国的人那么多,我们也是一个一个的办不是。再说了,这护照是那么容易的吗。”
“我不管,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办好,否则后面的1万我可就不付了。护照可以晚些下来,但是我最近就要拿到出国手续!”
“这样吧,如果梅小姐真想要出国手续,我先按旅游出国的手续办,等你到了那边,我们再慢慢办。”
“就这样吧!”
她不能再等了,如果等彩虹立交桥公示中标结果,她干的那些事儿就极有可能会曝露出来。1000万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离她最初预计的还有一段距离,只要她计划开销,下半身应该会过得不错。到了那边再找个男人嫁了,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她站起身来,东看西瞧一番,貌似这屋子里的家具还不错,还有电器也还能变卖一些钱。
卓玉鸣,这可是你自找的。如果你同意娶我,我也不会这么干。可是想到这几个月被你当成保姆一样的使唤,给你儿子洗衣做饭,这屋子里的东西就算是给我的报酬了!
爱梅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决定了要跑路,为什么不将这里袭卷一空呢。
她咬了咬牙齿,心头都舒畅了许多。想到自己去幼儿园接孩子时,就连那些小朋友都知道窃窃私语:“听说那个阿姨,随地大小便,把家里弄得臭死了!”
自从幼儿园里有这样的流言在小朋友间流传时,宝宝看爱梅的眼神都带着敌意。每次爱梅想与他亲近,宝宝就远远地跑开。
爱梅不知道这话是宝宝说出去的,还是那个让她觉得又讨厌、又烦燥的可馨说出去的。总之每次她出现在幼儿园,小朋友们就会议论,就连她也听到好几回。
“妈咪啊,那个阿姨在家里随地大小便哦!”
“小孩子不许说谎,哪有大人随地方便的。”
“妈咪,是真的!是真的,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这么说。”
小朋友还很郑重其事的重复着,那认真的模样,快赶上立誓了。
大人看孩子这样认真,就转为教育的口吻:“那个阿姨不讲卫生,你可不能跟她学啊,你得做个讲清洁卫生的乖孩子。”
“妈咪,我早就不那样了,我会讲清洁卫生的。”
看小朋友妈妈看她的表情,爱梅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可这样的议论总会从小朋友和家长的对话中飘入耳朵来。
宝宝就站在小朋友的队列里,轮到他了,爱梅往幼儿园的大门前挤了挤,挥手向宝宝打招呼:我来了!宝宝撇着嘴角,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爱梅伸手,想将宝宝牵在手里,还没牵上,宝宝就把小手甩开了:“姨妈今天洗手了吗?”
宝宝在想,近来关于她姨妈大小便的事儿在小朋友里传得厉害。尤其是他们班上的小朋友,几乎全知道了。还有几个可爱的小女生满是同情地说:“越越,你吃你姨妈做的饭吗?”
他不吃,就得饿肚子。而且爹地还强迫他吃碗一碗饭,他若吃得慢,爹地就会喂他吃。
另一剪可爱妹妹头的小女生说:“越越,你千万别吃她做的饭。她会不会把便便做到饭饭里?”
听得宝宝,一在家里吃饭,就会想到这事,看着姨妈做的饭,他总会问:“姨妈洗过手了吗?”
卓玉鸣不明白孩子的心事,总说:“天天都问几遍,你不烦?”
宝宝还是担心啊,就怕那小女生的话应验呢,总会不由自己的问上几遍。几天下来,以至宝宝看到爱梅就生出反感来,见到她就会问这样的话。宝宝虽然小,可他也讲面子,加上身边的小朋友总说他姨妈的坏话,他就越来越不喜欢姨妈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旦对什么事认真了,就放在心里,反复的问。
爱梅伸出双手,手心手背地晾给宝宝看:“洗过了,还用舒肤佳好好洗的呢!你闻,是不是有香香的味道。”
“真的洗过了?”宝宝还想证实一下。
爱梅肯定地点头。
他才伸出小手,正要牵上爱梅,便听一个小女生喊他一声:“越越,这是你姨妈吧?”
吓得宝宝赶紧就把自己的小手收了回来。
小女生然后就对身边接她的男子说:“爹地,听说他姨妈在家随地便便哦!”
宝宝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告诉班里最好的两个小朋友了。可是这两个小朋友一听说后,就当成了好玩有趣的事儿,耳朵接耳朵地告诉了其他小朋友,一时间在班里就不是秘密。甚至在其他班的小朋友都知道了这事。
宝宝埋下头,说了声:“我们回家吧!”
就连一个小孩子都懂得廉耻,何况是爱梅呢。最初,她还能得到宝宝的喜欢。可现在,她不但没有上卓玉鸣上钩,还让宝宝对自己越来越厌恶。
不吃她做的饭,不和她好好说话,明明是个孩子,却拿她当下人一样的使唤。
“姨妈,把我的玩具放到纸箱里!”
喊的是姨妈,就跟直呼她名字没多大差别。虽然卓玉鸣就此说过几回孩子,可孩子依旧不听,还是这样喊她、指使她。
对这个家,她没有半分的留恋,只想在离开前狠狠地报复一把。
如若,待卓玉鸣回家,看到被搬空的家,不知会有怎样的感想。
“卓玉鸣,我曾说过,我会让你对我的态度后悔!”
只是,如果真这样做了,不是打草惊蛇吗?
可,她实在不想太便宜了卓玉鸣!
爱梅左右为难,最后转入卧室,给卓玉鸣打了一个电话:“姐夫,我爸病了,我得回家照顾他,恐怕后面的许多天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申爱梅居然主动要求搬出去,显得有些奇怪。就在他以为,申爱梅还要继续对他实施引诱手段的时候,申爱梅却没再使出这样的手段。突然说要搬走,卓玉鸣当然要想一会儿了。
“姐夫,虽然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可到底养了我二十多年,我不能不管他们。我今天中午就得回去,等他的病好转,我就再回来,只是因为事发突然,恐怕不能接下来十多天都不能照你和孩子了!”
“好,你去吧!不用担心我这里。”
爱梅合上手机,满心都是欢喜,将自己的衣服收到行李箱里。
她是要回家,不过不是照顾养父,而是先暂住两晚,然后再寻机会离开绿都、南海省。她不能再呆了,三天后就要开始彩虹立交桥的开标工作。如果等到揭示结果再离开,恐怕她就惹出大麻烦了。
现在离开——正好!
就让卓玉鸣来背这个黑锅。既然他不娶她,她为什么要顾忌他的感受。
爱婷姐!
真可笑,居然会在生命的尽头留下那样的遗言,也白白给她一个发财的机会。
爱梅站在那副油画前,冷冷地笑着:“我是不如爱婷姐有本事,可我就图个实在。爱婷姐,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卓玉鸣根本就不愿照顾我!这都是他自找的!现在,我要去追求快乐的生活了……”
申爱梅摔门而去,蓦地回首,看着手里的钥匙,大摇大摆地出了幸福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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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菱正坐在电脑前写材料,这数个月的锻炼,让她也能轻松自如地应付材料了,以前想想这样的工作都觉得好难,可现在她也会了。看来,她也是有潜力的。
座机响了,她随手提起话筒:“你好!东城区政府办!”
千篇一律的接话模式,她没有表情,虽在接电话,可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屏幕,生怕哪里出现了别字病句。
“陈晓菱,是我!”
听到卓玉鸣的声音,陈晓菱淡淡在应了一声。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虽然有两三个月,可此刻听来,还是觉得很熟悉。
“最近几天,我有应酬不能接孩子,而爱梅……父亲生病了,她得照顾老人。所以……”说了不和她再有往来,可在绿都,当他想到没人照顾孩子时,他还是第一个想到了陈晓菱。可怎么也开不了口,一有困难就想到她,用不到的时候甚至不许她去看孩子。
是初他也怀疑过爱梅所说的真实性,还特意证实一下了,近来爱梅的养父确实身本不适,正在私人医院接受治疗。
“你放心,下班后我去接孩子。你就安心放在工作上吧。我正忙,挂了!”她干练直接地挂上电话,看似无心,实则心里又泛起涟漪,是高兴。
她可以和宝宝在一起了!
今晚,又要给宝宝做些好吃的。
都有好久没有做宝宝爱吃的薄饼裹三丝了,今晚做些好吃的,宝宝一定很喜欢。
陈晓菱一下班,就候在幼儿园必经的路口,宝宝见接自己的是妈咪,高兴得立马就扑到了怀里。陈晓菱带着宝宝去菜市场买菜,回到家里让宝宝看会动画片,她就在厨房里忙碌。
接下来的数日里,几乎天天如此。每天接送孩子,和宝宝朝夕相对。
卓玉鸣这家伙还真是说一不二,说不和她来往,就连照顾孩子这样的大事都是电话联络。宝宝的换洗衣服直接装包送到幼儿园,再由老师转交给陈晓菱。
南海省的四月,每日的气温在二十多度,这个时节宝宝里面穿小汗背心,外面穿上一件衬衣就可以了。
这个卓玉鸣,说是几天,这都多少天了,硬是没个人影。
今儿是周末,宝宝看了一会动画片,跑到厨房门口:“妈咪,我想爹地!”
这也是,都有两天没接到卓玉鸣的电话了!
“你爹地工作忙,往后就跟妈咪在一起。”
宝宝嘟着小嘴:“为什么看到爹地的时候,就看不到妈咪。现在和妈咪在一起,又看不到爹地?”
陈晓菱笑了笑,温和地亲吻着宝宝的额头:“有时候在妈咪这儿过,有时候去爹地那儿,这样不是挺好吗?”
“不好,不好!”宝宝连连摇头,“妈咪呀,我都好多天没看到爹地了,你给他打过电话好不好?”
当初,要他离自己远点的人可是自己。她怎么好意思给他打电话。
宝宝拽着陈晓菱的衣角,摇晃着、吵嚷着:“妈咪,给爹地打电话吧。”
“好!”陈晓菱掏出手机,找出他的号码,拨号之后就递给了宝宝。
宝宝捧着手机,皱了皱眉头:“妈咪,爹地关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