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灼热的空气笼罩了整个X城,仿佛一切都会被这股热浪给融化了。城市也因过热而渐变模糊摇晃着,亦真亦幻。
“这个城市还是那么热。”
坐在红色敞蓬跑车里的穆亚,手指轻快有节奏的敲打着方向盘,面无表情看着堵的水泄不通的马路。
要是从上俯视下来,大马路上挤满的车肯定和豆腐干似的,又密又小。几分钟也只能如蜗牛爬行那样行使一小步,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穆亚的车子也是这一堆豆腐干里的其中一块,唯一不同的或许是她手指间的那份轻闲和前后车主杂乱无章的重音催鸣喇叭行成的差异。虽然她也不是不着急离开这一嘈杂的环境。
5点钟是下班高峰,她也很无奈要和上班族们在这个时间段驾车出门,但雇主一通电话过来,开口还就是“紧急事件!”。她总不能为了“车道太堵”这类事讨价还价吧。
不过倒霉的是,在前面路段传来发生点交通事故的消息,导致这一片的车子拥堵厉害。
前后传来的喇叭声越发的频繁,几个车主不约而同的探出脑袋一张嘴就是一通乱骂。
穆亚调整了坐姿,对于嘈杂的喇叭声中又掺杂了点无里头的漫骂声,她不禁嗤之以鼻。
堵车持续了半小时,马路总算顺畅了点。穆亚前面的车主刚骂的来劲,还下车探头张望,不时从嘴里蹦出两脏字。看着前面车子的空隙越来越大,穆亚踩下油门,以一个漂亮的弧度超过了前面的那辆车。而那车的主人刚大概是骂糊涂了,等反应过来才明白有人超他车了,又是狂轰乱炸的漫骂!
而穆亚早已驱车扬长而去,薄唇浅浅的勾着弧度,会骂有什么用?不就是OOXX嘛,不是哑巴都能讲。难怪有人说只会OOXX的人最没用,真有本事超回去!
红色跑车停在了一栋小型别墅,穆亚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盒下了车。她这样子不像是来谈公事的,到像是走亲蹿门的。
按下门铃没多久,一位大约40出头面容优雅,素净盘头很有家庭气氛的穿着围裙的女士应了门。女士看到穆亚后惊喜的下意识用手捂着嘴巴:“小亚,你从美国回来啦?”她热情的把穆亚迎进家门。
穆亚也回敬给温柔的女士一个适度的微笑,她把手上大包小包全部给了女士后,淡道:“是的,安夫人。我刚回来,找安督察有点事。”
安夫人笑着收了起来,却一脸的责怪的说道:“唉,你这孩子,都说叫我阿姨就行了。你坐会儿,我帮你去叫他。”说着,安夫人转身走向楼梯,边提高声音往二楼喊:“老安。”
穆亚并没有着急坐下,她环顾了房间的四周。和她两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依旧那么整洁,温馨。温暖的柔色灯光充斥着整个客厅,和鹅黄色的皮质沙发遥相呼应。上头放满了柔软的的抱枕,这样能带来幸福感的的软装饰在这所房子内随处可见。
这时,从大厅右侧那充满童趣的蘑菇型椭圆式门内蹦跳出一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女孩看起来7,8岁,张的很清秀,眉宇之间很像安夫人。
穆亚还没看见她,她就看见了家里多出来的这位漂亮的‘陌生’姐姐
“呀!”小女孩的叫声总算吸引了穆亚的眼光,女孩用手揉了揉灵动的眼睛,再睁的老大。似乎很不相信自己眼前的人儿。“亚姐姐!”待她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小女孩已经如无尾熊一样抱住了穆亚的大腿。
穆亚蹲下身,如同对安夫人那样,客气保持尺度的给了小女孩一个笑容:“蕊蕊,你高了很多。”
看着现在的蕊蕊,穆亚想到两年前第一次见到蕊蕊的场景。当时的小女孩几乎已经没了生命的意识,眼神空灵,灰头土脸却有着两道让人揪心的泪痕。如果当年她晚到一步,小女孩的命运将会终止在她5岁的生日当天。安夫人对她那么客气,一半就是因为感激她救了自己中年得子的爱女,安蕊蕊。
蕊蕊现在的脸饱满红润,看上去就生活的不错。她腮帮子一鼓,嘟着嘴说道:“哼!亚姐姐还说呢,这么久不来我家玩,当然不知道蕊蕊现在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呢!”
“呵呵。”穆亚赔着干笑了两声,应付小孩她并不擅长。
蕊蕊一直把她当做心目中的英雄一样崇拜着,仰望着。穆亚也当然不会让小女孩知道她是干什么的,所以也就没告诉她两年前要去美国任务的事。
这家人里,只有安督察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蕊蕊不辞疲惫的摇着穆亚的手,刚还想说什么,楼上就传来一声不重不轻的咳声
抬头一看,楼上已不惑年龄的男人也在看着她们,在家里也穿着西装马甲和白衬衫,头发梳理的工整没有一丝落发的正是安建柯督察。
他在外,警察厅内的优秀督察,专破奇案难案。他那片的管辖范围无人不知晓他的名号。再说内,顾家男人,爱妻宠女的好丈夫好老爸,穆亚没认识安建柯时,觉得传言都是夸大其词,安建柯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想拍他马屁的大有人在。
认识之后,虽然没有承认过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刚正不阿。但至少在她看来是个难得的好警察!
“蕊蕊先去玩会儿,我和你亚姐姐有话说。”安建柯看女儿温柔的眼神中总带有份亏欠,虽然事隔两年了,带因为自己的工作给家人带来的那场灾难和伤害一直徘徊在安建柯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然也因为这样,安蕊蕊持宠而娇,特别的没大没小。安建柯的话对她一点用都没,粘着穆亚的胳膊就说:“不嘛,人家要和亚姐姐在一起!”
安建柯只得赔着小心哄着安蕊蕊,安夫人也帮着哄着。
两夫妻都这样,不唱红脸只管白脸部分。安蕊蕊现在还小,那要再大点还不骑到他俩头上了。但安家夫妇肯定不那么想。只管现在宠女儿!
最后还是穆亚发话,嘿,这安蕊蕊不听爹的不听妈的,穆亚一句话她利马乖乖的回自个房间了。安建柯觉得自己很失败啊,自己说十句还抵不过穆亚说一句。
安蕊蕊回房后,气氛有了微妙的转换,安建柯对着楼下的穆亚说:“小亚,来下我的书房。”
安夫人温柔的对丈夫道:“你们先忙,我再去做两菜。”
来到二楼,穆亚跟着安建柯走进了那扇熟悉的暗红色木门。里面的家具,格调,气氛都和整栋房子的布置格格不入。只有黑白两色。安家的书房像是被整个布局给抛弃的角落那样阴暗。安建柯曾经对穆亚说:“这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他要承担的东西,他不想让妻子和女儿认知的世界!”
和两年前的合作一样,安建柯坐在了老板椅上,手环抱在胸口。穆亚则坐在他前方转椅上,拇指抵着下巴。双腿借力让转椅左右摇动着,看似和普通的年轻女孩没什么不同。只是这冰冷的没有一丝色调的容颜还是阻隔了普通一词。
安建柯吁出一气后,严厉又加杂着点无奈的问道:“你这两年在美国出什么任务呢?”这口气和问叛逆晚归的女儿一样。
穆亚无表情的瞥了眼安建柯,没有回话。这问题其实安建柯应该知道,干她这行的怎么可能把行踪任务让第三个人知道呢?能知道的只有雇主和她!
见穆亚保持沉默,安建柯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抽屉中抽出张文件夹摆到穆亚前面:“这是你这次的任务。”
穆亚应声拿起文件,打开后翻阅了起来。
其中,安建柯一直耐心的说教:“小亚,你何必一定要顶着那个头衔呢?让自己活的轻松点不好吗?你在这行越久,背负的东西就越多!”
“活在这世界,不管顶的是什么头衔,谁能轻松?谁没有背负的东西?如果你只是个混吃等死拿工资的警察也能轻松很多不是吗,但你还不是选了当个对得起纳税人的官?也不是因为这样才会让我这个杀手来帮你吗。”穆亚随意翻着文件,说的格外轻松。冰凉的声线倒和这个房间相得益彰!
对,她是杀手!10岁就加入犯罪组织,她至今已经能杀人于无形。因相貌身材都出众惹人,行内的代号为‘艳姬’。两年前她遇到安建柯,也是安蕊蕊被人绑架向他威胁!当时的安建柯正追查一富商之子吸毒案。黑道中人和局子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含义。
让穆亚觉得可笑的是,这位安督察竟然不管自己女儿的性命也要追查清楚那桩毒品案。那富商就差没有寄封:“我儿子有事,你女儿也不会好过!”的信给他了。
直到安建柯不知道用什么渠道找到了穆亚,他掷了重金让她保住自己女儿的性命!当时她会答应,是因为永远不会忘记安建柯那脆弱害怕的眼神。她从来就没有得到的某种东西。
救出安蕊蕊的那天正好是小女孩的生日。反正那天安夫人是在医院陪着女儿潺潺流泪。安建柯知道女儿没事后去执行抓捕行动,第二天才去了医院。看着他抱着女儿在医院放声大哭的模样,一直触动着穆亚内心那个封闭的匣子。
之后两人也多次合作,安建柯做出来的事一直很出人意料,他一直说:“打败邪的不一定要正,但一定要狠!”警察能做的事太局限,所以当有些肯定但缺少证据的案件,穆亚就是个很好的帮手。没有证据那就制造证据。
虽然自己做的事要是摆台面看何尝不是犯罪?但安建柯还是反对穆亚的杀手职业。怕这孩子会越来越堕落,越来越冷血无情。淡漠人生。
穆亚并不是喜欢这样的职业,不过有时候已经关系不了自身的愿意问题,组织上的任务她无法推辞,如同上次美国的那场任务。
空气中只有‘沙沙’的翻阅纸张的声音,安建柯没在说什么,穆亚的性格捉摸不透。话说到那份上,她听最好。不听他也拿她没办法。
直到读完整5页的资料,随着穆亚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啪嗒!’文件应声落到办公桌上:“你这文件拿错了吧。”
安建柯心虚的眼神迂到一旁,但还是很镇定的回道:“哪弄错了,你这次的任务就是这个!”
呵!看着那张安静躺在桌上的文件穆亚就觉得好笑。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保护那个什么富商(头衔太长没记住)的儿子楚什么什么的(没仔细看)”,这是她该的任务?她要接了那可是赤裸裸的越俎代庖,直接从杀手界跨越到人保镖界了!
“这种事你就不能找个专职保镖?你路子那么宽别告诉我找不到。”穆亚继续转动着椅子,懒懒开口。反正这任务她是坚决不接。
谁知安建柯一脸无辜,摇头晃脑道:“唉,你有所不知啊,最近市内有名富商赫伟森的长子赫云骐被枪击毙命,犯罪人根本没有金钱目的。赫家平时也不结怨,就无缘辜的被人枪袭夺子。现在搞的那群富商人心惶惶。这次的几个富家子女又要去南岛避暑。楚世胜捐钱捐物的资助我那局子,你说他开口要我保护他儿子我能不答应吗。不合情义啊!”
穆亚一边拿着指甲刀修饰指甲,一边说:“那人家是要你出动点警力帮忙保护着,气势也看起来凶上几分,你找我算什么事。”
“我手下的人当然也会象征性的派两个,但这事他们有你强吗?说实话赫家公子的事做的那么干净利落到现在没个头绪,我们心里都有数,那是被人盯上了,买凶杀人!你说这要是在盯上楚公子。我怎么向楚世胜交代!杀手界的事你清楚,我手下的人哪有你经验老道。你去保护楚公子我最放心不过。”说着,安建柯从抽屉里拿出张支票摆在了穆亚面前。
上面的数字绝对可以让个普通百姓高兴的跳起来。
“这支票上头的零你也看见了,不比你那些任务的价低吧。小亚,你做这行也是为钱。这次既不让你沾手染血,又有那么大笔酬劳,你又为什么和钱过意不去呢!”安建柯手指适宜的敲了敲支票。
这话倒不假,这笔钱数绝对可观。她也确实没必要执着在一身份上。保护一个人有多难?斟酌片刻,穆亚拿起那张内容十足丰满的支票。轻弹了下,发出脆响:“那好,这任务我接了!”
总算谈妥了,安建柯轻松的吁出口气。这时房门被敲响,传来安夫人温和的声音:“老安,小亚,下来吃饭了。”、
安建柯欠身站起,拍了拍穆亚的肩膀道:“出去吧,你阿姨肯定做了几道你爱吃的。凉了就没味道了。”
她“恩”了声,跟着出去,关门时,穆亚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又看了文件一眼,这才阖门下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