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没有达成目的,还连作为证据的那只绣鞋都落到了舅太太手里,兰花心里一阵发急,急匆匆的赶回了绮水苑,却见靳芳云不慌不忙的坐在房里,根本没有离开过。
“夫人,舅太太执意要留下那只鞋子,奴婢无法,也只能交了出去,您……您怎么就没赶来呢?”兰花不解,若是主子赶来的话,至少可以用话挤住舅太太,说不定当场就能逼的二姑娘露出马脚,她可是看得清楚,二姑娘手段还嫩得很,倒是大姑娘沉稳的很。
靳芳云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指着桌上的一件物事让兰花看。
那是一只沾了泥土的绣鞋,虽然脏,但看得出绣工精美,面料华贵,正是被舅太太收走的那只鞋的另一只,更重要的是,这只鞋的内侧有一个极细小的“宝”字。
“这……夫人?”兰花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只鞋是从哪儿来的?
“这只鞋是我让人给闵儿换衣服的时候,从他的衣裳里拿出来的。不仅是我瞧见了,给他换衣裳的丫鬟也都看见了。”
兰花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若是明天那鞋子有了变化,她们可就要和舅太太好好的言语一番了。
靳芳云哼了一声,宜宝那小丫头片子也想跟她斗,做梦!把靳宜安推给闵儿?等你落到了我的手里,看我怎么调理你。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一丝意外,听靳宜宝的话,那丫头应该是趁机暗算了靳宜安,难道这双鞋是靳宜安安排下的不成?且还故意一只留在外面,一只绣了靳宜宝名字的塞进闵儿怀里,若是如此,这丫头心机未免也太深了。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闵儿要快些醒过来,否则,明儿的事情还有些不好办啊。
偌大的靳府看似终于归于了沉寂,偌大的锦华院里也只有东厢房里有一点亮光了,只是房里除了杨氏和靳宜宝外,一个伺候的都没有,连清秀站在门外守着。
对着微微闪动的烛火呆呆看了半天,靳宜宝偷偷瞟了一眼杨氏,却被杨氏狠狠瞪得老实低下了头。
房里仍旧是死一般的沉寂,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靳宜宝有种似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脏跳动声的错觉。慢慢的,她紧紧攥起了拳头,若不是母亲死活不肯退掉靳宜安的婚事,死活不肯让她嫁给袁二公子,她又何须自行谋划?此时出了意外,她又能如何?想到靳宜安干干净净的置身事外,还将自己的鞋子留给了柳齐闵,靳宜宝心里一阵发狠,该死的贱人!
过了许久,杨氏终于开口:“宜宝,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她不是不知道靳宜宝的打算,可她却没想到靳宜宝竟然会这么大意,这样的靳宜宝,让她如何放心看着她出嫁?看来,是该教她些东西了。
“女儿无话可说……”靳宜宝咬紧了唇,反正母亲是不会同意她嫁给袁二公子的,她只有靠自己了,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错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要想明白弄清楚,你是如何失败的,继而保证下次不犯这种错误。”杨氏揉了揉额头,看着还带着些娇憨迷茫的看向自己的的女儿,她心里隐隐作痛,她多想让女儿就这样一生一世不需要勾心斗角,平安喜乐到老?可是,她们这样的人家,如何能够?
她的宜宝是定要许一门显赫亲事的,否则,岂不是亏待了她的宜宝?越是显赫的人家,主母越是难做啊。你不去害人,人就会来害你,相较之下,她宁愿女儿是害人的那个。
想了一阵子,杨氏淡淡的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不允你和袁二公子的婚事?”
“因为……袁二公子的名声不好……”靳宜宝低着头讷讷的说道,可是,她心里是明白的呀,袁二公子并不是那样子的人,只是,为了袁二公子,她是不会将他的秘密说出去的。用力咬咬唇,靳宜宝打定了主意,待她嫁给袁二公子后,待袁二公子可以摆脱那些事情后,她一定会让大家知道袁二公子是个多么优秀的男子,而她,才是足以配得上袁二公子的人。
“不仅仅是如此,”杨氏摇了摇头,终究是心疼女儿,她拉过靳宜宝,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他们虽说是有爵位的,可那爵位轮不到袁二公子继承,将来袁大公子袭爵分家后,袁二公子就只能搬出去另过,身为嫡次子,他就算能分到些家产,又能真的分到多少?一辈子都要看他大哥的脸色行事。呵,你看你二叔在你父亲面前,你二婶娘在母亲面前是何等的小心翼翼,难道你将来也要这样吗?他们家是伯爵府,规矩可比咱们家更大。”
靳宜宝一皱眉,冷冷的说道:“不一定非是长子袭爵的!”
“没错,的确是有次子袭爵的事情。但是!”杨氏加重了语气,“那是嫡长子无法袭爵的情况下,可如今忠信伯的嫡长子袁理身强体健不说,也已经娶妻生子,且有官职在身,这些年来名声更是比袁二公子好了十倍不止,你觉得袁二公子拿什么和他争?若是想要袁理不能袭爵,除非他犯了足以剥夺他世子身份的大事,可那样的大事,牵连的又岂是一个他?怕是忠信伯的爵位都保不住。”
“可……”靳宜宝不甘心的喃喃道,“他,他若是意外身亡……”
若是一场意外,让那个袁理身亡,袁二公子岂不就可以袭爵了么?只要一场意外就可以啊。
“大胆!”杨氏断喝一声,“你以为你做得到吗?你以为你做的事情都不露痕迹吗?如果你做得好,宜安怎么会活着回来?你的鞋怎么会落在你姑母的人手里!”
靳宜宝被杨氏训得深深低下了头。
看女儿这个样子,杨氏缓了缓语气说道:“你可知忠信伯如今的夫人只是他的续弦?如今他这位夫人名下也有一个儿子,已经有十来岁了,这可也是嫡子呢,你以为这位夫人会没有想法?你大可去显赫之家做大家主母,何须去和他们抢一个难得到手的爵位?你可知给袁二公子定下宜安是经过忠信伯夫人同意的,她怎么可能会给前夫人的嫡子找一门势大的亲事?若非如此,你以为这样的婚事怎么会落到宜安的头上……”
锦华院的烛火摇曳了很久,在夜色里显得益发明亮,却无法让人打心底里生出暖意来。
这个夜里,能睡的很香的人不多,不过,靳宜安算一个。
清晨的日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才醒了过来,却看到是木儿推开了窗子,窗外一丛新绿过滤着阳光,偏偏那阳光透过缝隙钻了进来。
“木儿,我睡过头了么?”靳宜安揉了揉眼睛,昨晚从锦华院回来,她倒头就睡,却是睡得安稳的很,只是不知道宜宝昨夜有没有睡好了。
“没呢,比往常还早了一点。”木儿浅浅的笑起来,“草儿已经去外边打听去了,奴婢先侍候姑娘穿衣洗漱。”
直到靳宜安穿好衣裳,用青盐漱了口,又在院子里等了半日,草儿才回来,看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她打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咕嘟咕嘟灌了几口茶水,草儿才嘻嘻笑着说道:“原来昨晚好热闹呢,偏咱们都没赶上。”
“都有什么热闹?你也好好和我说说。”靳宜安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看似不经意,却突然站直了身子的林成家的,提高了音量道,“昨儿听说表哥被人打伤了,难不成已经抓到了凶手?”
“哪儿就能那么快找到凶手,昨晚发生好多事情呢,”草儿也很配合的将声音提高了一点点,“奴婢听说啊,昨晚二姑娘带人去湖边假山那里找东西,结果东西没找到,却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表少爷,还正好和去寻表少爷的姑太太遇上了,姑太太心疼得不得了,连忙让人抬走了表少爷。不过姑太太还真是贴心,临走时还留下人帮二姑娘找东西,谁知东西还是没找到,又在表少爷昏迷的地方找到了一只绣鞋,听人说,二姑娘看到那只鞋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呢……”
“诶?这就怪了,总不成那鞋子是宜宝的吧?”靳宜安话一出口,自己就摇着头笑了,“怎么可能,宜宝的鞋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草儿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都说那鞋可能是打伤了表少爷的人丢下的,奴婢就不明白了,怎么会丢下一只鞋?”
林成家的再也听不下去,沿着墙快步的走出了院门,却没看到身后几人露出的笑容。
流言早就传开了。
昨晚靳宜宝为了让靳宜安在众人面前出丑,可是叫了不少人来,加上靳芳云的人,林林总总有二三十人之多,虽然有那嘴严的回去就闷头睡觉,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守口如瓶不是?靳芳云的人更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靳宜宝和那只鞋子有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就在流言开始蔓延开的时候,昏迷了一夜的柳齐闵终于醒了。
他这一醒来,让心悬了一整夜的靳芳云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换人来服侍他。
只是,柳齐闵却傻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