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为何只是过了一个白天,自己的心情就会差异如此之大?
昨夜因为娴雅那个电话,他回家竟然忘记了打开空调,一个人呆呆坐在空荡荡的家里胡思乱想。
娴雅生气了吗?她会不会恨我?
他又给娴雅重新拨了几个电话,可是每一次都是无人接听转到了语音信箱。对着语音信箱,他却无话可说。
也许没有直接和她交谈是件好事,因为他不知道电话接通后该说什么。跟她解释整件事吗?她会相信吗?现在就连姐姐都认定他爱许诗媛,娴雅还会相信他的话吗?
心情如此烦乱,加上家里温度太低,他着凉了。等到天亮时才发现自己有些发烧,可是想着早上还有会议,便赶紧去了银行。
经过了这一天,看着她那么认真地照顾自己,虽然被她揍了,被她当着朋友的面损了,可是到了晚上这会儿,他的心底开始觉得暖暖的。
看着她端着空碗走出书房,他无法再这样平静地坐在电脑前工作,关了电脑,取下眼镜,关灯走了出去。
她去了楼下的厨房,他看见了,便打开了走廊里的灯,走进卧室。
浴室里,他伸手试了试浴缸里的水温,真的感觉很舒服。
她真的很细心!
他的嘴角向上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被一个人这样关心着,真是幸福的事!
诗媛上了楼,一楼的灯便全都自动关闭了。
这一整天也把她累的够呛,虽然和过去工作的强度无法相比,可是她觉得累。这疲劳源自于她的内心,源自于慕飞。
她感觉自己的脚步很沉重,叹息着慢慢上了楼。
可是,等她进到漆黑的卧室时,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你怎么——”她想问他怎么不在工作,可是,他似乎不愿意给她时间来提问,将她那圆润的耳垂含在了自己的口中。
她本能地想要从他的怀中离开,可是他的双臂牢牢地卡着她,让她丝毫不能动弹。
“汪子轩,你不要这样!”她没有一丝心情和他玩这男欢女爱的游戏,至少此刻还没有。
他向来就是如此,自己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下去,不管是工作还是个人生活。此刻,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没有理会她的拒绝。
“别再玩了!你赶紧去泡个澡睡觉啦!”她又一次提醒他。
“我要你陪我洗!”
这句话突然令她有些惊诧,这家伙,在想什么啊?
夜如此安静,急促的呼吸声听来是那样的清晰。
哗啦水声响起,水花四溅。
只有大约三秒的时间,她从水中探出头,可是因为被水呛到了,她不止不停地咳嗽,鼻子里也因为进了水,感到火辣辣地疼。
“去死啦你,汪子轩——”她双手撑着浴缸的底面坐起身,擦着眼睛吼道。
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她很奇怪,睁眼一看——
“你干嘛脱衣服?汪子轩!你,你——”
他要干什么,她很清楚,而她又不想那么做,便赶紧准备离开此地,却听他威胁道:“你是不是嫌水喝的少了?”
说着,他已然近乎一丝不挂地朝她走来。
“你疯了你,干嘛不穿衣服?”她的手试图抓着浴缸的一侧站起来,惊恐地望着他。
“穿着衣服怎么泡澡呢?可爱的夫人!”他的速度比她要快,此时已经钻到了水里面,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不怀好意地说道。
她显然对这个“夫人”的称呼很是不适应,羞红了脸蛋。
就在她失神之时,双唇突然被他攫取,他的吻是那样的激烈和霸道,不容她有丝毫的回避,而她也只有无力承受着。
他没有给她时间思考是接受还是拒绝,哪怕是她的呼吸也在他的掌握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
没有一句话,只有水花不停地溅起来,这是因为两人还在角力之中。
他想要什么,她很清楚,可是——
“我不想要!”她也说的很直白。
“不行!”他低吼道。
“汪子轩——”贴着他的胸膛,她叫了声他的名字。
“什么?”
她挺起身,露出淡淡的笑容望着他,说了句“你病了”。
浴室里的灯光是非常柔和的暖色,温暖的光辉包围着她,而这笑容,在他的眼中竟是那般的妖冶。
“所以才需要你来治疗!”他只是这么回了一句。
这样的醉心缠绵,直叫两人忘却了一切的忧愁。
这一夜,两人睡得都是很沉。虽说两人都是习惯早起之人,可是今天即使到了天亮也没有按时醒来。直到电话催醒了梦中人——
诗媛习惯性地闭着眼伸手在枕头边上乱摸,寻找着手机所在之处。右边找不到,她转了个身,往左边寻去,谁知摸到的是某人的脑袋!
“啊——”她一下子惊醒了,睁大双眼盯着他。
“你神经病啊,抓我的脸干什么?”他也是一脸怒容盯着她。
她哪里是会被他吓住的?对于他的抗议,根本不予理会,坐起身到处找手机。床上没有,好像声音是从墙角的小几上传来的,她便下了床,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接听了电话,却不知某男正支起身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眼前这一幕!
是子嫣打过来的,问她几点去汪家确定婚纱的事。诗媛这才想起来昨天和子嫣的约定,便说她尽快赶过去。
挂了电话,她转身往床边走去,不经意间看见了他不怀好意的笑。
“切,笑什么笑?”她不屑地说道。
他咳嗽两声,振振有词地答道:“娇妻如玉,为夫的我多看两眼有什么过错?”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了赶去接电话竟然是裸着身体的,快步冲到床上,拉过被子包着自己的身躯,恨恨地盯着他。
他却死性不改,爬到她的身边,带着一贯那痞子似的笑,问道:“夫人,昨晚可满意?”
她一把推开他,抓起枕头就往他的身上砸去。
他一边抱着脑袋挨打一边笑道:“你这死丫头,享受过了就不理会人家了?忘恩负义!”
被他这么一说,她的火气更大,抑或是因为羞涩的缘故吧!
她不停地打着他,而他却从刚开始的心甘情愿接受惩罚,开始躲避了。
“死丫头,你到底要打多久啊?”他从床上跳下去,站在另一侧盯着她大声吼道。
她把枕头扔到他的身上,他极快地躲闪了攻击。
“去死,不理你!”她用被子紧紧包裹着自己,只露了双臂和肩膀以上的部位在外面。
“过河拆桥的就是你这种人!”他忿忿地爬上床,将被子往自己身上扯,可是她根本不让他,两个人便开始了抢被子大战。
若是有人有幸目睹了此景的话,谁会想得到这两个人就是昨晚恩爱缠绵、难舍难分的那对夫妻呢?
这场战斗,许诗媛因为力不及人而输了。
看着他美滋滋地拉过被子,轻轻地盖在身上躺下身,还冲她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让她气愤难平——
“死丫头,你敢踢我?”他一下子坐起身,盯着她吼道。
她却是不予理会,转过头。
“有胆子你再踢一脚试试看啊!”他说道。
“无聊!懒得理你!”她看了他一眼,回道,开始寻找自己的衣服,准备起床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见人家不接招了,他一个人玩也没意思,便躺在床上无聊地望着她。
突然间,昨晚的一切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那浴缸里,她的衣服——
“汪子轩——”她回头喊了他一声。
他被她这突然的一叫给吓了一跳,赶紧坐起身疑惑地问:“又怎么了?”
她抓住他的胳膊,一脸无助加恐慌地望着他:“怎么办?我的衣服全在水里面,我没有衣服穿了,子嫣还叫我赶紧去你家,怎么办怎么办?”
谁知他不但没有像她那样的慌张,反倒是狂笑不止。
“你笑什么啊?赶紧想办法啊!快点!”她摇着他的胳膊。
他止住笑,一脸严肃地盯着她,说道:“求我,求我的话,我给你想办法,要不然——”
她的手突然按紧了,他故意叫道:“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还想我帮你?想得美!”
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她不情愿地松开了。
“求我啊!”他瞥了她一眼,便回过头,却还是用余光观察着她。
——死丫头,看你还跟我犟!我就不信你不低头!哼!
心中虽这么想,可他还是怀疑她会开口求他,她的个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她低下头又抬起来看着他,然后又低下,这样反复好多次,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见此情形,他的心中有些愧疚,不过,那只是一点点的愧疚,觉得自己不该趁火打劫,强迫她什么。可是,转念一想起她平日里对自己的无视和暴力,他决定坚持下去,看她会不会低头。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好似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一样——
“求,求你!”她低着头说。
他低头瞧了一眼,她抬起头望着他,他又赶紧别过脸,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我说了,你该想办法了吧!”
“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听见!”他也不看她,只是这样说道。
她压住心中怒火,盯着他。心想,叫你得瑟,等你事情解决了,看我怎么报仇!
“求你!”她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可是他依旧装作没听见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知道什么缘故,他似乎越来越沉迷于和她这样吵吵闹闹、互不相让的情景。而人呢,一旦迷恋什么,就会很容易陷进去。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依旧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么多年下来,和她这样的相处,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一种想要摆脱却又无法抗拒的习惯!
他喜欢看她被自己气的七窍生烟的样子,喜欢她没有做作又调皮的样子,甚至喜欢被她揍!呵呵,他不知道这都是因为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见他没反应,突然提高音量喊道:“你聋了吗?我已经说了好多遍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死丫头,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他盯着她,眼色阴霾。
见她收敛了情绪,露出极为可怜的神情,他便装腔作势地说:“嗯,办法呢,我有——”
“快说啊!”她拽着他的胳膊,央求道。
他突然一阵得意,却还是把这份自得隐藏在心中,没有让她察觉。
“等会我给叶小姐打个电话,叫她给你买一套衣服送过来不就行了?”他极为轻松地说道。
“啊?”她很惊讶,紧接着又说,“内衣呢?”
“笨死你算了,让她一道买了!真受不了你!”
听他这么说,虽然她觉得让别人给自己买了衣服送过来很怪异,还是把他的手机给了他。
“赶紧啊,要不然去你家就太晚了!”她催促道。
看着他给叶小姐交代着,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可是,听到他给叶小姐说衣服的号码之时,她惊呆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了?”见她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他问。
“你,你什么时候看了我的号码?”她问道。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答道:“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的号码我会不知道?”
她的脸刷一下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无言地望着她,沉默许久。
“等会我先送你去妈妈那边!”他说道。
她正在低头吃早餐,听他这么说,突然抬起头问“你还有事?”
“还有工作!”他只是这么简单的答了一句。
“你的感冒,已经好了?”她的语气听来很是关切。
“多亏你啊,昨晚的,特别治疗!”他故意把后面那四个字拉得很长说出来,看了她一眼,才预感到大事不妙。
“你,你别胡来啊!”他赶紧擦了一下嘴巴,起身离开了餐桌,往客厅奔去。她却紧紧跟着他,一把抓起沙发靠垫朝他砸去!
“汪子轩,我警告你,不许再说!”她一边捶打他,一边说道。
“死丫头,人家是真心诚意地感谢你,你就这样啊?”他反击般地攥住她的双手,嬉皮笑脸地说。
“你这叫感谢?你分明就是故意叫人家难堪的!去死啦你!”她虽然努力反抗他的钳制,却始终是敌不过。
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出了门,可是到了车上,她依旧气愤难消,根本不理他。
“嗳,苦着个脸干什么?你想叫我妈看出来吗?”快到汪家了,他才提醒道,她却还是愤怒地盯着他:“汪子轩,以后别想叫我帮你做什么!”
“哎唷,你这话说反了吧!是我帮你好不好!”他看了她一眼,又平视着前方的道路,“狗咬吕洞宾!”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着急忙慌的跟人家打电话说‘我没时间看医生,你过来吧’这样的话?”她故意用一种很娘的声音重复了他曾经说的话,然后很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别自作多情了,要不是怕被我爸发现异状,你以为我会叫你?”他是开玩笑的口气说这句话的,却不知此时她的心口突然一阵剧痛。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扶住座位前面。
他见状不妙,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他握住她的手,将她顺势拉过靠在自己的身边。
“没,没事,就是突然,突然心脏有点抽搐!”她闭着眼,安静地坐了会,便从他的怀里离开。
“要不,先去看看医生吧!你看你这样子——”
“我自己是医生,我知道没事,开车吧!”她淡淡地答复他,却说不出别的话。
他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却没有说出来,看着她别过脸望着窗外,便启动了车子往汪家大宅而去。
母亲问他身体如何,他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子嫣在一旁说“诗媛可是专科医生,跑去伺候你真是便宜你了”!汪母便对诗媛说“辛苦你了”。
“妈妈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诗媛也极有礼貌地回应了婆婆的夸奖。
汪子轩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以微笑面对家人,偶尔看她一眼,虽然她也是面带笑容,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怪。
是自己多心了吗?她的心脏真有问题?为什么过去一直没有征兆?
他心中难免胡思乱想,可这只是他刹那间的想法,或许这些想法只在他的大脑中就那么一闪而过,并没有任何的留恋。
现在还不到十点钟,看着母亲、妹妹以及姨妈家的表妹三人给诗媛选择婚纱的风格,他便说银行还有事,向众人告别离开了。
诗媛送他到院子里,等着仆人把车子开过来。
“晚上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等我接你回家!”他只是这么说了句,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点点头。
“既然妈妈那么认真,你就配合着些,喜欢什么就直接跟她们说出来,毕竟,毕竟你是主角!”他说完的时候,车子也过来了,便松开她的手走了。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他驶着车子出了大门,看着那大门又关闭起来,脑海中却是他刚才说的话。
回家啊,那是自己的家吗?自己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她站在那里,正面对的是一条通往正门的宽约三米的青石路,路两侧便是由修剪整齐的小松树以同心圆状围着的两组喷泉。此时喷泉依旧在不停地喷涌着,她甚至可以透过那水雾看到彩虹的形成。
因为,太阳出来了!
是啊,太阳、彩虹,为什么世上有这样美好的景致她不去看,而是一直关注着头顶的阴云呢?
这么想着,她便对着天空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往楼里走去。
汪母的外甥女岑丽欣今天是被子嫣call来特地帮忙选婚纱的,闲聊中,诗媛才得知岑小姐一直在罗马一家服装设计公司工作,今年前半年才回国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依旧是设计服装。
“诗媛,你不知道哦,丽欣姐姐之前就在娴雅姐的公司呢!”子嫣突然提了一句。
娴雅?这个名字又出现了,诗媛的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不适。她说不清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对于娴雅这两个字会有这样的感觉,说不清,她也不愿深究。只是,她现在很好奇的是,娴雅对于汪子轩结婚的事会有怎样的反应!
“哦,我忘记了,诗媛不知道娴雅姐吧?”子嫣赶紧想起来,便补充道。
“听说过的!”诗媛答道。
子嫣当然不会去追问“你从哪儿听说她”这样的话,因为她不知道哥哥和娴雅之间的事,一直以为娴雅姐是姐姐的闺蜜,跟哥哥他们一起玩大的。既然诗媛和哥哥结婚了,又恋爱这么多年,哥哥应该是把娴雅的事说给她的。
子嫣就是这样一个人,时常能根据一件事或是一句话联想很多,哪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说到娴雅,真是好多年没见她回来呢!”汪母喝了口茶,叹道。
“周小姐在那边很努力的,她的设计也很受欢迎!”岑丽欣接着说。
“娴雅也是个可怜孩子,要不是被那个后妈那么对待,她也不会离家出走!”汪母叹了口气。
诗媛一下子惊了,虽然不知道娴雅究竟是怎样的人。可是,这些年在她的想象中,能让汪子轩这个花心大萝卜这样念念不忘,娴雅一定是像公主一样的人。怎么回事?听婆婆的意思,娴雅很可怜?
“她是离家出走?”诗媛问。
婆婆点头,叹息道:“她妈妈去世没过一年,她爸爸就娶了新太太进门,唉,都说这世上的后妈不好,想要找到几个好的确实是不容易!”
“是啊,娴雅姐很可怜的。”子嫣接着说,“周叔叔忙着公司的事,也很少过问她,那个后妈,老是欺负她啊!那时候啊,娴雅姐经常会在咱们家住,还有呢,大姐和费大哥、哥哥他们都去找那个女人为娴雅姐出头!”
“那几个孩子也是啊,为了娴雅,不知道跟周先生争执过多少次。不过呢,娴雅那孩子很坚强,也很有主见。后来周先生要她在自家公司工作,她还是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而放弃了。”婆婆说道。
“嗯,我很佩服周小姐!”岑丽欣接过姨妈的话,说道,“抛弃家中的财产,孤身一人去罗马创业,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终于成功地走到了今天!”
诗媛默默地听着她们的讲述,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渐渐开始烟消云散。她没有想到周娴雅会有这样的经历,也许,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汪子轩真正爱慕并坚守的人吧!这么想着,她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自卑感。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了自卑的心情,尽管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
此时的诗媛不懂得,自己这种自卑感,正是因为爱情的萌芽已经在她的心中生了根。
聊着聊着,突然子嫣问“妈妈,哥哥有没有请娴雅姐来参加婚礼呢?”
子嫣这一问,让诗媛的心情也突然之间乱了,她压制着内心的慌乱望着婆婆。
“不知道啊,应该请了吧!”婆婆略有深思,看了看诗媛,对子嫣说,“等子轩回来问一问吧!好多年没见了,我真想她能回来一趟!”
诗媛没有说话,只是听丽欣又说了句“上个月我去罗马见了她,看她的精神不太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一个女孩子,虽说是结婚了,可始终都是孤身一人在外面打拼。现在经济不是很景气,欧洲那边的人也开始精打细算了,她的压力可想而知!”汪母说道。
“我倒是有点希望娴雅姐回来呢!看看丽欣姐姐不就做的挺好嘛,娴雅姐要是回国发展,应该也会很好的。再说,回来后还有大家帮她呢!”子嫣说。
“其实,”丽欣看了看姨妈,说,“我上次见她的时候也跟她提了一下,问她要不要回来看看。”
“她怎么说的?”子嫣很着急的问。
所有人都是一脸盼望的望着丽欣,她却叹息着说:“看她的样子,还真是说不准!”
汪母叹道:“娴雅那孩子,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的!”
谁都没有注意到诗媛的心情,或许是没有人意识到娴雅会对诗媛造成影响!
最终,经过好几个小时的挑选,终于确定了诗媛在婚礼当天的三套婚纱以及礼服。虽说是以诗媛的想法为主,可是,诗媛却遵照了婆婆的喜好,主婚纱选择了桂由美的设计,礼服则是选择了乔治-阿玛尼的,她没有再发表太多的意见。诗媛很清楚,这场婚礼的主角,从来都不是她!她只是作为一个摆设,放在那里完成别人的心愿罢了。
等某一天到来,她就会彻底退出这场演出。
傍晚的时候,家里人都回来了,子嫣很自豪的给父亲和姐姐姐夫,还有哥哥介绍了她们一天的成就。大家也都说不错,子嫣便说“既然大家都觉得好,我明天就给桂老师他们打电话。”
诗媛没有讲话,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听着她们聊天。
吃饭的时候,汪母便问儿子有没有邀请娴雅参加婚礼。汪子敏看了诗媛一眼,见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母亲的问话,便又望着弟弟。
“她说在准备服装周的设计,工作很忙,就不来了!”汪子轩若无其事地答道。
“听丽欣说,娴雅遇到了些麻烦呢!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母亲问儿子和大女儿。
诗媛这次做出刻意的回避,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望着汪子轩。
还是子敏给弟弟解了围,微笑道:“妈妈,您别担心,我会帮她的!”
汪子轩望着姐姐,姐姐对他会心一笑,便赶紧岔开了话题。
“你们婚后就不要去枫林路那边住了,北野那里不是有房子嘛,去那边住吧!”汪默枫说道,“离家里近些,也是新房子!那是我和你妈妈送给你们的,你们要结婚了,我们做父母的可不想被你们说小气!”
“北野的?爸爸说的是那间玻璃屋?”子嫣问道,汪默枫点头。
“爸爸,不必了,枫林路那边我已经习惯了,搬来搬去的——”汪子轩赶紧拒绝。
“谁理你啊!诗媛嫁到咱们家来,难道要跟你一起住你那个小窝?”汪子敏说道。
汪子轩看了诗媛一眼,虽然没说话,诗媛也知道他的意思,便微笑着对汪默枫说道:“爸爸,枫林路那边的房子足够我们两个人住了,不用再麻烦了!”
“这件事我们就做主了!轩儿,你明天带着诗媛去看看那个房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趁早修改。”母亲说道。
那语气,就连汪子轩也无法反驳,只得不乐意的接受了。
这一晚上,诗媛只有被别人问到的时候才会回答一两句,其余的时候都是一言不发,和往常一样面带微笑听着别人说话。
汪家的家庭分工极为清晰,汪默枫负责生意的事,妻子谭慧贤则是负责基金会和慈善会等。几个孩子里头,汪子敏身为大姐,从小就担负起了很多原本属于父母的职责。因此,久而久之,对于汪子轩和汪子嫣的思想动态及行为举止,汪子敏比母亲更加敏感。
今晚,母亲当众提出娴雅的事,汪子敏不十分确定母亲是否知道子轩和娴雅的那些过去。不过,按照她对母亲的了解来分析,母亲应该是不知道的。可是,很显然的,汪子轩被母亲的问话影响到了,与此同时,诗媛似乎也有些异样。
今晚丽欣在汪家留宿,而汪子轩则和诗媛准备回去枫林路那边。
这一晚上,汪子敏都在观察着弟弟和弟媳,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便在弟弟准备走之前把他叫到一个没人的房间,虚掩上门。
“你是不是把你和娴雅的事告诉诗媛了?”姐姐低声问。
汪子轩很是惊讶,摇头道:“我从没说过。”又问:“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怎么觉得诗媛已经知道了的样子?”姐姐担忧道,“子轩,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你既然和诗媛结婚了,就要好好对待她。不管你怎么无法忘记娴雅,都不能因此而伤害诗媛。在这件事里头,她是无辜的!”
汪子轩苦笑一下,道:“姐,我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许诗媛没必要知道我和娴雅的过去,一切都与她无关!”
姐姐的眼眸中闪过不安的神色,叹了口气,说:“但愿不会出什么岔子!”却又问,“你是怎么跟娴雅说结婚的事的?你不会——”
弟弟虽然没有回答,可他的神情正是验证了姐姐的怀疑。
沉默片刻之后,姐姐才说:“子轩,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辜负了诗媛!至于娴雅的事,你以后就不要再过问了,我会处理!”
“你知道她遇到难处了,是不是?”他问。
姐姐望着他,用他无法反驳的语气答道:“如果你是用朋友的身份关心她,我不会阻止你。可是,如果你是出于爱她的理由,子轩,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汪子轩拥着姐姐,说:“姐,娴雅她会回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汪子敏已经觉得没必要再劝弟弟了,只是说了句“你已经失去了娴雅,可别再失去诗媛了!”
姐弟俩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说这件事的时候,诗媛却在门口听见了。她只是苦笑着叹了口气,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走到客厅里等待汪子轩。
虽说从未想过和他相爱,甚至是和他结婚,虽说已经约好离婚了,可她的心还是慌乱不已。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周娴雅不仅是汪子轩深爱的人,也是深受汪家人喜欢的。那样坚强独立的一个女子,汪子轩怎么会不为她着迷呢?
可是,他喜欢谁、爱谁,关她许诗媛什么事?这一切,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在听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又像上午那样的痛了。
自己的心脏什么时候出了问题?她很怀疑,因此便决定明天去找医生做个检查看看。
夫妻二人向家人拜别,回去了自己的小窝。
一路上,没有人说一句话。大家都活在自己的想法里,并且向对方隐瞒了这些。
或许是因为彼此都觉得没有必要讲出来吧!
直到回到了家,两人还是一言不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他打开了电视,看着新闻,而她则坐在一旁,翻了几下报纸,便将它们都收进了旧书报的堆放位置,上楼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乱按着遥控器。她听着电视的声音,那是他不停换频道的声音,她没有回头,走回了卧室。
洗漱之后,她坐在床上玩着手机里的游戏。她极少玩手机游戏,因为过去没有时间让她这样。可是,现在她在这里有大把大把用不掉的时间,手机里的游戏便成了她的消遣。
偌大的卧室里,只有床头的灯亮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关了灯睡觉,到底在等待什么?
人的悲哀之处就在于此,往往会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对旁的人或是事物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和期待。
此时的诗媛,尽管认定自己不爱汪子轩,却还是期待自己可以在他的心中有个位置,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印记也好。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试问世间到底有多少人是时时刻刻可以保持头脑清醒、可以理智地看待自己和世界的?如果没有人可以做到,那么,许诗媛当然是做不到的。
因此,她就在这样的矛盾之中,坐在床上玩游戏。
心思不在游戏上面,自然会觉得时间过的慢。
她合上了手机,将它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伸出手想要关掉台灯,却还是没有关。她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就躺下了,却始终无法入睡。
从上楼到现在,至少过了一个小时,可是始终不见他进来。
她又坐起身,想下床去看看他在做什么,走到卧室的门口,右手准备转动门把手时,她还是停下了。
也许他是很痛苦的吧!明知自己心爱的人不如意,却还是不能为她做些事。非但如此,他还要被迫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
到了此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第三者。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或许,或许他还有机会和心爱的人牵手,或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
虽然没有见过周娴雅,虽然不知道她和汪子轩为什么会这样天各一方,可是,诗媛的内心依旧被深重的罪恶感所填满。
她一直躺在床上等着他,却不见他来。她看了好几遍时间,他在楼下已经坐了快三个小时。
此情此景,她不禁在心中慨叹,两个人看似距离很近,却从来都不曾走进彼此的心。
门开了,他走了进来,她睡着了。
他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凝视着灯下她的睡容,却是沉默不语。
等他起身进了浴室,她才睁开眼,却是那样模糊的双眼。
这一夜,两人都睡的很浅,过了不久之后,都发现对方没有入眠。
“许诗媛——”他轻声唤了她一句。
“什么事?”她没有看他,只是这样问了一句。
“我想抱抱你!”他这么说着,身体已经向她靠近了。
这样简单的拥抱,只在这无言的深夜。
此时的诗媛,或许已经预见到了未来周娴雅可能会对自己的家庭造成的影响。家庭?如果说她把自己和汪子轩当做了夫妻、当做了一家人的话。
“嗳——”他只是低声地在她耳边问,“我跟你说过,婚纱的事,你自己做决定的。怎么你自己不做主呢?”
她转过身望着他。
黑暗中,其实也看不清他的脸,她却觉得自己看清了,而此刻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让她很是意外。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应道:“桂由美的风格就不是你喜欢的,那是我妈的爱好。她好多的礼服都是找桂由美设计的!”
“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反问道。
其实,他猜得没错,今天选婚纱时,婆婆强力推介的是桂由美的设计,甚至和子嫣都有了小争执。可是,诗媛最终还是很乖的顺从了婆婆的意愿。
“我记得你好像更中意一些简单的样式吧!veraang的设计更适合你!”他说道。
她没有吭声,心中却生出一丝暖融融的感觉,不自主地将脑袋靠近了他。
其实,从少女时期开始,她就迷上了veraang的婚纱。起初是因为ang的名气,等到她真正看过一批设计之� ��,她才发现自己最钟爱的就是ang的婚纱。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成为公主的梦想,即便那个梦只有一天。在那个梦里,婚纱是一件极为重要的道具。诗媛同样是如此梦想的,尽管她不会去想牵着自己的手宣誓的那个人会是怎样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梦逐渐变得现实,没有了幻想的色彩。婚礼只是开启婚姻的那一步,那个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才是重点。到了这里问题才真正出现了,那个人是谁?
现在和他在一起,莫名其妙的成了夫妻,而那奢华的婚礼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是那样的真实却又虚幻。
虽然他说她才是这场表演的主角,可是,她丝毫没有真实感,没有代入感。从头到尾,除了想尽办法离婚之外,其他时间就是在恍惚中看着别人忙碌,昨天就是如此。她坐在那里,看着婆婆和子嫣,还有丽欣三人在那里选择婚纱设计时,她感觉自己完全是在观看一场和自己无关的表演一般。若是问她为什么没有发表意见,没有遵循自己的喜好,原因就是这个——她没有真实感!
“要不要改换一下婚纱?”他问。
她摇头道:“不用了,只要你妈妈高兴就好,我没关系!”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不愿付出思想的原因。她担心自己一旦融入到新娘子的角色之后,就会不自主地陷入和他的这场荒诞的婚姻,而这婚姻,注定就是要结束的。既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淡定对待,不要花费心思。
可是,问题在于,她真的可以做到这样冷静吗?
不知不觉间,他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她有些抗拒,因为她想起了那次被他当做娴雅而发生的事,她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虽然在这婚姻之中她就是替身,可是,在她自己可以控制的事情,比如ing事上面,她不愿意成为他排遣相思的工具。
他感觉到她在主动分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分离。
而他不想让她离开,至少此刻不想。
他越是用力搂住她,她的内心就越是反抗,越是推开他。
她的抗拒激起了更强的占有欲,他的心不知怎的,变得那样的狂乱。
“不要这样,好吗?不要走!”他的语气充满央求的意味,而她已经中了一个名叫娴雅的魔咒,他的这种反应,让这个魔咒再一次发挥了效用。
他的吻时而轻柔时而浓烈,却丝毫不能让她兴奋。
“汪子轩,你看清楚,我是谁?”
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可是她从未忘记,她无法忘记他在那个时刻把她当做“娴雅”。今晚的情形或许有些类似,而她不愿意再次成为那个替代品。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答道:“再怎么黑,我也知道你是谁!”
“不行,我要你说,我到底是谁?”无可否认,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不光是他,就连她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死丫头,到底要我说几遍?大晚上的,你逗我玩啊?”他吼道。
他的答案虽然一如既往的无理和霸道,却是那样的唯一。
这是两人相处以来第一次她没有因为被他叫死丫头而生气,非但没有和他翻脸,她却是那样的开心。
那个魔咒,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除了。
“汪子轩,你这个猪头!”她也还了他,却让他感觉到温暖。
即便是什么都不说,彼此都清楚内心的渴望。
十多年的相处,始终还是在两人的生命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印记,即便是看不见,也无法忽略这样的存在。
“汪子轩——”她突然推住他,将他挡在了门外。
“你又搞什么乌龙啊?”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关键时刻泼他冷水了,每次都让他怒火难平。
“万一怀孕了,怎么办啊?我这几天都没机会出去买药!”她很紧张害怕。
“明天记着买就行了!”他沉下身子,不耐烦地答道。
她松开了手,沉默不语。
“那种药,吃多了也不好!”他没有动作,望着她说。
“我知道,好多年没有吃了!”她低着头应道。
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道:“要是真的,真的有了的话,就,就生下来吧!”
之后,他没有再讲一句话,便和她融为一体。
虽然只是一种可能,但是和过去相比,他的态度已经转变太多。
她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心中既是幸福又是不安。
身边的他已然沉沉睡去,却依旧将她抱在怀中。
静静聆听着他的呼吸声,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这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幻想,她有些分不清。
孩子啊,她想了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虽是这般笑着,她却已经决定明天出去买药了。
如果父母彼此不爱对方的话,孩子生在世上也不会幸福!
早上起床后,他先是在书房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大约九点多的时候,遵照昨晚父母的命令带着诗媛去了北野。
本市居民既有住在城里居住区的,也有像如诗媛家、慕飞家以及依璇家他们这些住在近郊区的,而像汪家这些豪门望族多住在更远些的郊区。本市两面环山,一面靠海。从市区去汪家,要翻过一座小山,而汪子轩自己所住的枫林路便在这山上。上山之后约莫十五分钟的车程便有个岔道,一边通向的是枫林路,一边则是往汪家方向的。
向后者方向前进之时,约莫十分钟的车程便是一个名为北野的地方,北野其实是一片山坡,从近两年开始才有一些富豪买下地皮,建造了几幢大屋。前年,汪默枫买下了视野最好、面积最大的一块,建造了一座罕见的玻璃屋。这里距离汪家大院仅仅五分钟车程,走路过去约二十来分钟,站在汪家的阳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座风格独特的房子。
也许是汪默枫担心儿子会放鸽子,便嘱咐谭慧贤先过去玻璃屋那边等着儿子儿媳,谭慧贤在路上就给儿子打电话催了过去。
诗媛坐在车上老远就看见了太阳照耀下那座玻璃屋,很好奇地问他“外面的人会不会看到里面啊?”
他十分认真地告诉她,整座房子选用的是一种类似于防弹玻璃的特种玻璃,坚固且隐私性好,里面能看见外面,反之则不行。
“那是不是晚上睡觉都可以看到好多星星?”她突然兴奋了起来。
他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应该是吧!”
见她的脸上一扫清早起床以来的郁闷,他故意笑着说:“我记得那个房子的阁楼挺大的,呃,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住那里!”
她像个孩子似的嘟着嘴,却是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跟你闹着玩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总行了吧!”他劝慰道。
她转过头望着他,不知怎的,现在看他和过去的感觉不一样了。
——咦,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过去他可是只会损我的!
很快的,便到了屋前,他直接将车子开进车库,她便跟着他通过楼梯进到一层的客厅。
“少爷、少夫人,等一会设计师就到了,您二位先大致看一下房子!”说话的是陪同谭慧贤而来的汪府二管家何太太。
谭慧贤放下茶杯,和何太太一起带着诗媛、子轩一起参观新家。
“这房子啊,是你爸爸特意给你们结婚准备的!”谭慧贤一边挽着诗媛的手一边说道,“你们都是受过西方教育的年轻人,婚后若是时常和我们住在一起,你们总归是会感觉不便。所以呢,我们就想着你们住这里,这样呢,大家离得也近一些,也各自独立一些。这房子呢,就归你们了,想要怎么布置,就由你们自己做主。”
“爸爸妈妈这样子,叫我们如何过意得去?”诗媛含笑道。
“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婆婆笑道,“诗媛,现在你是这儿的女主人,你想怎么弄就跟设计师讲,他们会根据你的要求重新布置房子的。离你们婚礼的日子也近了,得快点把这些确定下来才好,否则可就会耽误事了!”
汪子轩跟在母亲和诗媛身后,无聊地四处张望着。
婆婆说这说那,时不时地问诗媛觉得怎样、有什么想法,可是诗媛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不停地说“没意见”“挺好”之类的词。汪子轩见诗媛这样子,就知道她又陷入为难境地了,便对母亲说:“妈妈,这些小事我们自己随便凑活着就行了,您就别费心了!”
正好,谭慧贤找的室内设计师也来了,她便对设计师交代了几句,跟儿子说“你以为我喜欢管你们的事啊,要不是你爸担心你阳奉阴违不过来看房子,我才懒得来呢!”
汪子轩撒娇着揽着母亲的脖子,说道:“知子莫若母,您儿子我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吗?”
母亲望着儿子,宠溺地笑道:“你啊!算啦,欧太太还约我一起讨论慈善会的事呢,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慢慢看!”说罢,跟诗媛道别,和何太太一起离开了。
送母亲的车子离开,汪子轩便对诗媛说道:“你若是一味将自己的想法隐藏不说,只有你自己心里不舒服,别人不会知道的!”
“有什么好说的呢?都只是小事而已,只要大家都满意就好了,我无所谓!”她这么回答道,便向屋里走去。
“你干嘛非要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你以为你只是个局外人吗?”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盯着她,“既然没法离婚,你不该好好想想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吗?”
他松开手,她没有说话。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这些话,今后我不想再说!”说完,他踩着台阶走向正门。
站在台阶上,她回头看着身后气势恢宏的建筑,恍似梦中一般。
或许,他比自己更现实一些吧!
叹了口气,她走进屋里,面带微笑向前来的设计师道谢,之后便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和汪子轩一起讨论着房间的布局,和设计师交流着。
在外人看来,这一对新婚夫妇真是琴瑟和鸣,丝毫没有被迫结婚的迹象。
她的脸上始终是挂着笑容,虽然真的很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可是她十分清楚,只要自己一日和汪子轩是夫妻,这种和睦的表演就得持续一日。她必须在旁人面前做出一个淑女应有的形象,必须让世人看到她和汪子轩是一对恩爱夫妻。
而这一切,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除了房子的事,还有很多婚礼的细节问题,筹办婚礼的团队隔三差五地要征询汪家的意见。不管是举办仪式的步骤,还是宴会相关事宜。最让诗媛觉得夸张的是,有一次被问到“宴会上的餐巾要叠成什么形状”这样的事,她完全没有主意了。一来是她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生活经验,二来是她对类似的生活细节很少在意,还好婆婆是专家,最终这些问题都由婆婆做主了。
这场男女双方身份相差悬殊的婚礼,成为了各界关注的要点。
诗媛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随意出门购物了,因为她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都会被一些记者跟上。别说是记者了,由于手机通讯的发达,即便是普通人都可以随便拍下她的各种照片和视频,然后发到网络上围观。在世人眼中,她就是那个变成了凤凰的麻雀,嫁入了豪门的灰姑娘!
人们只看到她即将拥有的富裕生活,至于她到底失去了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是非常明确。
作为伴娘,依璇也被时不时地call去商量事情。可是因为工作很忙,她每天都是晚上下班后来诗媛家里,有时候太晚了就和诗媛住在一起,天亮了直接去上班。
每个人对于周围世界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带着面具过上一整天,到了夜里时,心中的疲惫和压抑便会将整个人吞没,诗媛就是这样。而随着婚礼日期的逐渐接近,她慢慢感觉到了崩溃。
虽然她不爱将自己的心情表露在脸上,可是,过去的日子和生活和最近相比是那样的单纯。现在,每天她不单是要做出一副幸福乖巧的样子给双方家人看,还要让外面那些抓新闻的人发现不了疑问。
虽说她已经竭尽全力用自己的行为消除世人对于这场婚姻的种种“不好”猜测,可是,她并非一个演技超群的演员,总归不会演的无可挑剔,总会有人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消息。比如前两天,她和舅妈去超市里买日用品,就被几个小报记者盯上了,一直追着她们问东问西。而那些人所关注的正是隐藏在这场婚姻背后的秘密!最后,为了摆脱纠缠,诗媛直接给汪子轩打了电话,他便赶紧派了家里的保镖过去解围。
经过这些事,她的心已经乱极了,有时甚至会当着舅舅舅妈以及依璇的面发火。大家都以为是她的婚前恐惧症,也没有太在意。而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在类似事件发生了两次之后,便正常了。
婚礼之期迫近,这一个月的精心准备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十二月十一日,婚礼前一天。
从早上开始,街坊邻居、还有许氏公司的职员们就陆续来诗媛家里恭贺,诗媛只是偶尔出来和大家见面聊几句,基本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回国准备结婚以来,她就没有再打开过自己的电子信箱,特别是慕飞走后。直到今天,她还是无法忘记慕飞离去前那样的寂寞神伤。
楼下客厅里人来人往,她关上门。
打开电脑,她习惯性地点开信箱,没有慕飞的信函!可是,她看到了莫少康的好几封邮件。他恭贺她的新婚,并说,他会来参加她的婚礼。
看到他这么说,她忍不住笑了,自己终究还是没有挡住他的脚步啊!想想看,他现在应该就在飞机上了吧!
她也只是这样想了想,便关上了电脑。
过去的一切情感,在此刻是否可以做个了断?她不知!
这天晚上,她辗转难眠,闭着眼睡着了,又被噩梦惊醒。
梦里有慕飞,有学生时代和他的记忆,有那夜和他在这间屋子里的记忆;梦里有汪子轩,他的好他的坏,来回交织着,纠缠不清;梦里还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她知道那是娴雅。
甚至,她梦到了明天的婚礼。
她和汪子轩准备宣誓,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我愿意”,有个女人就推门进来了,所有人都回头朝门口看去。
她不认识那是谁,可是,她清楚听见了他小声唤着“娴雅”!
那是娴雅!娴雅回来了!她在婚礼上出现了!
这怎么跟泡沫剧的剧情一个样子啊?
诗媛看着汪子轩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娴雅走去,看着他把原本要给新娘戴的婚戒套在了娴雅的手指上,看着他们在所有人面前亲吻。
而参加婚礼的宾客们则起身为他们鼓掌庆贺,就连神父也都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许诗媛,你可以走了!娴雅和我结婚了,我不再需要你!不需要你!”汪子轩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只觉得浑身无力,手上的鲜花也跌落到了地上。
“汪子轩,我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一步步向他走去,一句句追问着他。
他笑的那样绝情,回答她说“许诗媛,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爱的人只有娴雅!你只不过是替代品,还是赶紧走吧,别在这儿自取其辱了!”
“不,不是的,我不是替代品!”她不停地这样重复,突然大喊一声坐起身。
她大口喘着气,汗珠啪啪从额上滚落下来。
咦?怎么觉得眼睛里不对劲?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
为什么这个梦境这么真实?
难道说自己真的爱上他了,所以才这样紧张?
不会,绝对不是这样!我不爱他!
她不断地给自己重复“不爱他”,就这样坐了几分钟后,心情总算是平静下来,便起床去冲凉。
等她从浴室出来,打开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竟然是汪子轩打来的!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其实,他和她一样的忐忑不安,一样的难以入眠。
“你干嘛吵我睡觉?”她的语气和平常一样。
“我吵你?吵到你了吗?”他也是丝毫不让,“死丫头,刚才干嘛不接电话?是不是跑出去玩了?”
她一想起来梦里他那副可恶的表情就来气,低吼道:“半夜三更不睡觉,是不是和什么女人在一起?”
他本来是觉得心情不舒畅,或许是对明天的婚礼有些想法,所以才想和她聊聊的,却没想到被她这样冤枉,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哪里知道她刚刚做的那个梦啊?
“你脑子被门夹了?我还没教训你,你倒来冤枉我?”
听他这样说,她就知道他是怎样的神情,心中气愤之极,手一松,手机掉到地上,电话自动挂断了。
他怎么可能知道电话是意外挂断的?他就以为是她主动按掉的,火气更盛,从床上坐起来再一次拨了过去。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不想接,可是,又响了一遍。
“你疯了啊?半夜三更,还让不让睡觉?”一接通电话,她就骂了起来。
“许诗媛,在我挂断电话之前,你要是敢挂掉,我就打到你家里,把你家里人都吵起来,看你的脸往哪里放?”他威胁道。
“你这个无赖!”
面对这样的人,她还能说什么?搞不好他真的会给家里打来!
她咬咬牙,努力平息着怒火,过了一会儿,才尽量平静地问:“你找我干嘛?”想到自己刚才被他给威胁了,她又报复性地说:“汪子轩,你不会是想我想的睡不着了吧?没事啊,想的话就说嘛,我不会笑话你的!”
她得意洋洋地笑了,甚至还刻意让他听见了笑声。
谁知他顺势说道:“是啊,我想你了。你说,是我来你家呢,还是你过来我家?”
——这个人真是能顺杆爬!受不了!
她这么想着,知道自己再扯下去也占不到他便宜,便转换话题了。
听她没有接话,他不禁为了自己这个小胜利而感到兴奋。
——咦,我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傻呆呆了?都是被这个死丫头害的!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她躺下身,认真地问。
电话那头,他也躺下去了。
夜半三更电话聊天,怎么感觉像是学生时代谈恋爱的感觉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说什么,只说了些很无聊的话,说着说着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却不再讲话。
“这家伙,竟然讲电话可以睡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合上了手机。
虽然没有说出自己失眠的原因,可是,他知道那个边听电话边睡着的笨蛋已经治好了他的失眠之症。
夜深沉,所有人都在梦中静待明天的到来!
十二月十二日,这是举行婚礼日子。
仪式举行的时间是上午十点,所有出席婚礼的人都要在九点半以前到达汪家,两位主角就得更早些了。
诗媛只觉得自己刚睡着没多久,舅妈就敲门喊她起床了,一看时间,也才五点半而已。
化妆师六点到了,新娘子的妆容总是要花很久的时间。
诗媛很困,时不时地打个哈欠,一打哈欠眼泪就流下来,脸上的妆立马就花掉。化妆师也不好说她,只得一遍又一遍耐心地重做。一旁站着的舅妈就忍不住,说道:“诗媛,你这样子得折腾到几点去?八点半新郎就来接你了!”
“让他等着嘛!”她这话在身边人听来是那样的甜蜜,好像两个人感情好的不得了的样子。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长不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人家的媳妇儿了,可不能再这样耍小孩子脾气!”舅妈说道。
“诗媛,你昨晚没睡好?”舅舅问。
“一定是太兴奋了,结婚前都这样!我那时候连着好几天都睡不着呢!”舅妈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替诗媛答话。
诗媛无声地笑了,两位化妆师见这夫妻二人幸福甜蜜的模样,也不禁羡慕起来。
化妆完毕,大家帮她穿好婚纱,便开始等待新郎的到来。
她低着头,手上虽然带着丝质手套,可还是不停地松开又握住。
依璇在一旁和舅舅舅妈聊天,说说笑笑的,突然,诗媛就听依璇说“你看,太阳出来了!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大家往窗外看去,果然有阳光洒在玻璃上。
也许,也许自己不该再在意那个梦了,也许自己未来的生活便会像今天这样有阳光照耀!梦嘛,不用当真!
她这么想着,突然笑了起来。
“形象形象!”舅妈提醒道。
依璇见诗媛又像过去那样轻松地笑着,悬在心头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坐在诗媛身边,握住她的手,微笑道:“诗媛,你一定要幸福啊!”
“那是一定的!我相信!”她向好姐妹露出最幸福、最自信的笑容。
是啊,这样自信的人,才是真正的许诗媛!
她是不会因为现实的无奈而让自己低沉下去的,无论环境怎样不如人愿,她总会向着最美好的一面前进。
如同眼下的情形一样,她要改变自己的心态去适应这场婚姻,因为她不想折磨自己!
不是有句话说吗?当你不能改变环境时,就去改变自己!这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办法!
就在一片朝阳之中,汪家的迎亲队伍来了!
今天不止是诗媛和汪子轩结婚的日子,也变成了这个城市的节日!
汪家将整场婚礼的报道权卖给了本市最大的两家电视台,并对外宣布说“本次婚礼收益全部捐献给慈善会”。而这两家电视台都是欧氏的产业,东方银行也在其中占有很大的股份。
从一大早开始,电视上就滚动播出着婚礼的情形,市区商业街巨大的广告屏上也换成了婚礼的相关报道,人们在街上走来走去都可以看到,而今天报纸的头版也被婚礼的盛况所占据。
婚礼车队所要经过的路线上,也是人潮涌动。
汪子轩和伴郎欧怿嘉坐在婚车里,时不时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人群。
“紧张?激动?还是兴奋?”见新郎官心不在焉的,欧怿嘉笑问。
汪子轩正正胸花,应道:“笑话,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
欧怿嘉往后一靠,笑道:“你就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是开心的不得了,还要装!真受不了你!”
汪子轩沉默不语,却总是觉得胸花怎么插怎么不对劲。
“我跟你说啊,等会看到新娘子,可别尖叫哦!”欧怿嘉故意说道。
“我干嘛要尖叫?”汪子轩问。
“新娘子太漂亮,被惊到了呗!否则还能是什么?”欧怿嘉郑重其事地回答。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兄弟!比许诗媛漂亮的人多得是,你见我什么时候那么不稳重的?还尖叫?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男生!”汪子轩答道。
欧怿嘉忍俊不禁,笑着说:“等会我会好好看的,要是你被惊到了,哼哼,可要答应我件事哦!”
“好啊,什么条件都没问题!”汪子轩道,“不过——”
“我知道,如果我输了,我也答应你一件事!这样才公平!”欧怿嘉说道。
汪子轩笑而不言,却听欧怿嘉说“唉,我预感你输的可能性很大啊!”
欧怿嘉边说边瞥着汪子轩:“我可得赶紧想想给你提什么条件才好!”
“我也想想看!”汪子轩笑着说。
可是,望着窗外的时候,汪子轩的心也莫名的有些慌乱。
也许是无意的,他跟好朋友说了昨晚给诗媛打电话的事,欧怿嘉静静地听着,却没有开他玩笑。
“子轩,我想你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既然知道了,就坚持下去吧!她是一个值得你爱护的好女孩,其实,你自己很清楚这一点,对不对?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可是,旁观者清,我看你的事情可是不会出错的!”欧怿嘉微笑着对汪子轩说。
汪子轩也对好朋友笑了,问道:“前几天我妈说涵郁已经回来了,是真的?”
欧怿嘉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她和她父母今天也会去参加你的婚礼!”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不想和她结婚?”汪子轩问。
欧怿嘉苦笑了,答道:“我怎么想根本不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从这一点上来说,你还是很幸福啊!至少你选择的那个人是你喜欢的,或许还是你爱的人。”
而这次,汪子轩并没有反驳他的说法,却说:“怿嘉,虽然涵郁脾气有些不好,可是,许诗媛的脾气更暴躁,不单经常和我斗嘴,有时候还会动手!”
可是,对方似乎不赞成他的说法,说道:“子轩,如果不是感情足够好,你们会一边斗嘴一边上床吗?可是,我和涵郁自从订婚以来这么多年,除了冷战,就是吵架。我们吵架之后可以好几个月没有联系,你和诗媛会吗?你们斗嘴之后,还会记着对方的缺点和不好吗?我们会!每一次吵架之后,我不想和她结婚的感觉就会加重一层。”
欧怿嘉说着,突然抬头看了对面坐着的汪子轩一眼,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算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别听我这些破事了!反正不管我喜欢不喜欢,我爸妈都得让我和涵郁结婚!”
汪子轩拍拍他的肩。
车队很快就要到许家了,汪子轩却不知自己的明天会是怎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