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支票是我儿子留下的,支票的出票人是沈予墨,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问我,我也是受害者……”
线索到这里似乎是断了,找不到那个送支票的人,而出票人,竟然是沈予墨他自己?
到底是谁在栽赃他?
仔细的想了想,他亲自出过的五百万支票只有三张,一张是连心在去参加比赛前夕,他给她开的一张支票;还有一张是在两年前,为了保住若航的性命,私下开出去的,而那张支票是隐秘性的,几乎没有人知道。
至于第三张支票,是在那一次——
他要莫菲签下终止协议的合约,莫菲起初没有答应,后来很爽快的便答应了,却也开出了两个条件,一个是五百万的支票,一个就是暂时性的对莫家和对世人不要公开澄清他们的关系,她的面子上会挂不住,等到时间稍微的缓一缓,等到风头过了,再向大家澄清。
而那天,沈老爷子也在场,是他老人家亲自做的主,要予墨答应她的条件,而她也在大家的面前亲笔签下了那纸协议。
现在想来,这件事一定和莫菲脱离不了关系。
她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着这一切了。就因为她的好胜心,还有她的占有欲,她不允许别人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害了心心,害了蓝母,为的就是要他和若溪永远无法在一起?
若溪似乎是绝望了,似乎是认命了,不再追问什么,默默的从地上站起来,失魂落魄的往门外走去。
沈予墨见状,也顾不上再理会王父,朝她追了出去。
跟上她的脚步,观察着她的反应,并且小心翼翼的问:“你相信了?”
她没有说话,神情悲惨而无助。
后来,他带着她走进一家客人不太多的餐厅,她也没有抗拒。
她看起来是那么柔顺,不再抵抗他,可是无形之中,他们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若溪,你要相信我,那张支票……”
“是莫菲给他们的。”她面无表情的接下了他的话。
他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其实,怎么说都没有用,支票虽然是莫菲给的,却是他出的,这就好像,伯仁虽不是他杀,却因他而死,这样的沉重,这样的负罪感,远远要比亲手杀人来让人更加痛苦。
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伸出手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她也没有抗拒。
“若溪,我……”
“什么都别说了好吗?我很累!”她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刻,他无法去确认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她脸色很苍白,没有一丝丝的表情和反应,好像还被困在刚才的恐惧之中;又好像她已经对他绝望了,已经彻彻底底的、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了,好像他在她心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了。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又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叫来了一些吃的,他推到她面前去,“那就吃点东西吧,多少吃一点。”
她摇摇头。
这样的情况下,她真的一点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样的她让他很是心疼,坐到她身边,把她揽进了怀里,“若溪,算我求你,多少吃一点,好吗?”
“我吃不下。”她摇摇头,没有再反抗他的拥抱。
“是不是东西不合你胃口,那我们换一家餐厅吃?”他征求她的意见。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吃。”
现在的蓝若溪,变得越来越纤细,越来越柔弱,越来越苍白,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健康起来。似乎,不管他怎么做,都是徒劳。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她要求他们之间再也不要再见,他要怎么办?
此刻的她是这么的柔顺,有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柔顺。
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开口了,“予墨!”
开口却是呼唤他的名字。
也许是好久不曾听到她这么平心静气的叫一声他的名字,好久不曾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的身体里那么温柔那么温柔的发射出来,他顿时愣了一下,低下头去看她,“怎么了?”
“回去吧!”她说。
“嗯?”他以为她是要他一个人回去。
“在俄罗斯呆了很久了,我想回去了,你帮我订机票吧,好吗?”
“……好!”
在俄罗斯的确已经呆了很久了,她一直有一种不肯服输不肯认命的信念。
但是如今,她知道,王父王母已经把他们知道的、能说的,都已经告诉她了。
尽管依旧没有什么结果,她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决定回去了,回去去面对自己应该面对的一切,去承受自己应当承受的一切。
沈予墨订了最快的一班机票,他知道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当天晚上,他们便乘上了回程的飞机。
若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别人面前轻易就能做出的坚强一面,在沈予墨的面前,却永远做不到?
把脸转向窗外,凝视外面一望无际的蔚蓝,找不到一朵云彩。她却觉得,满目都是苍茫,满心都是无奈,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亲人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直到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总是会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为什么独独留下了她一个人?让她这么孤单的活着!
沈予墨就在身边。以前他不在的时候,她也从来不觉得孤独,因为他始终在她的心里,可是如今,他就在她身边,她却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
天大地大,竟然没有一方属于她的容身之处?
沈予墨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睡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我还有家吗?”
“有!”他很坚定的承诺,并且吻了吻她的耳朵:“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任何时候,只要她想要,他都会给她。
她仿佛是相信了他的承诺,仿佛是默许了他的承诺,靠在他的肩上,很快,便睡着了。
一切,就像是来时一样,还是他们两个,只有他们两个。所不同的是,来时她是激烈的,是怀有希望的;现在她却是柔顺,是已经绝望的。
她真的已经太累太累了!
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为亲人们报仇?眼看着真相就要一点一点的被揭开,却在这时候才发现,莫菲为什么可以那么嚣张,为什么可以那么狂妄的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因为小王已死,死无对证。
莫菲真够狠,真够绝,用五百万,不费吹灰之力,毁去了几条人命,甚至,还让小王替她永远的背负了这个罪名。
她就是利用了小王的家庭惨状吗?
沈予墨望着她即使睡着,也依旧紧皱的眉头,便用手指轻揉她的眉心。她想报仇,他何尝不知道?她没日没夜都活在噩梦之中,他何尝不知道?
她却不知道,为了她,他可以做尽一切。
他也不想再等了,不想再让她这样痛苦的呼吸着,如果法律不能制裁莫菲,那么就让他来惩罚莫菲吧!
那个女人,毁了若溪,毁了他,毁了他的孩子,甚至毁了一个好好的原本很温暖的家;他怎么还能让她高枕无忧?
“妈妈——”
若溪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喃,并且抓住了他帮她轻揉眉心的手。
以前她会头疼的时候,妈妈都会这样做,轻轻按摩她的眉心,让她不会太难过。有一瞬间,她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握着他的手,贴在她的面颊,她发出梦一般的呓语:“妈妈,我好想你……好想……”
沈予墨更加心酸了,更加心痛了,不禁抱紧了她,面颊贴着她的额头,若溪,我还能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怎么做,才能真的留住你?
虽然之前说过,回国之后,她就可以成功的摆脱他。
虽然之前说过,只要她能够过得好一些,他已经不在乎,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是不是他自己。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真正的做到对她放手。
更加不敢想象,如果从此以后,她将属于另一个男人……
十个小时的时间,快到不过一瞬间,让人还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就该下机了。
若溪没有等到他叫,就睡醒了。
飞机也已经落地,她看了看周围的乘客,都在收拾自己的随身行李准备下机。而她自己,还靠在沈予墨的胸前,一抬头,便撞进了他的眼眸之中。
她有些无措,推开了他的胸膛,也离开了他的臂弯,淡淡的说了一声:“抱歉!”
虽然,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这声抱歉到底是为哪桩。
也许是他的那句‘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让她一时动容,让她一时放纵,也让她一时的忘记了自己的仇恨。
如果不是妈妈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她是不是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沈予墨见她瞬间又变回这么疏离的态度,他不自觉的皱眉:“若溪——”
“我们走吧!”她不管他要说什么,都快速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很是无奈。
现在似乎不管怎么样,她都拒绝听到他的任何话。
公司里的一名助理把车给他开到了机场,他让人打车回去,然后,他亲自开车送她回医院。
阿梓和桑榆都在医院里,医院里也相当于是她的家了。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交谈。
她也没有跟阿梓他们说自己要回来的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人来迎接她。
“就在这里停吧!”她突然说道。
这里还不到医院,大概还有二三百米的距离。只是这里很安静,没什么人来往。
他把车子靠边停下,她解下安全带并且打开了车门,他却在这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臂。
“还有事吗?”她回过头来问。
其实,刚才只是反射性的动作,他只是想要留住她,并没有想好要跟她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