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这么浅的问题你想不懂吗?爱情不是施舍,只有面对真心想爱的人才会产生爱,心瑶要的是爱情,不是你的怜悯,你的照顾!心瑶妹妹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这点她不会想不明白的,向阳,是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做的是对的,其实你不仅伤害了景欣,也伤害了心瑶。”
蒋向阳怔忡的看着他,终于完全的松开了手,颓然的跌坐在椅子里,咖啡杯翻在桌上,洁白的桌布被深褐色的咖啡汁渲出一大片污渍,桌角垂下的流苏还在嘀嘀嗒嗒的往下滴着咖啡汁,奶精和糖洒了一桌,两个大男人愣愣的看着这一桌的狼狈,久久的沉默着。
谁也没有注意到几米远处,那个酿跄离去的身影,掩着嘴角,苍白的脸上爬满泪,江心瑶坐到了出租车里,才抑制不住的淘汰大哭,狠狠的流了通眼泪,哭完后心情竟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心头一直压着的一颗珍珠,突然有一天被人拿走了,她惋惜过后又感觉心里舒坦了。
女人本就敏感,其实这些年来,她又何尝不明白蒋向阳的心思,只是她一直欺骗自己,沉醉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不愿醒来,却没想过,梦终会醒的,醒了也好,浑浑噩噩的本就是恶梦一场,早醒不是早超脱么?
“向阳,不要再逃避了,景欣是个好姑娘,你们浪费了那么多年,还要再继续错下去吗?”他突然一人撑着桌面,蜷起身子,痛苦的咳着,咳的满脸通红,高冀旋抽过几张面纸,紧紧按住嘴巴。
“高冀旋,你,身体不舒服?”他记得高冀旋身体没有这么骄气啊?怎么今天这会功夫,他已经剧烈的咳了两次了,而且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人也好像瘦了好多。
“没事,向阳,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起身走到蒋向阳身边,停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
“弟弟,不要再错过景欣了,哥哥希望你们幸福!我走了。”这句话,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都好像饱含着浓烈的深情,说完后他又站了一会,抬起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绕过身旁一排排桌椅,快步的离去。
蒋向阳突然觉得远去的背影有些苍凉,有着说不去的孤寂,那个略显单薄的背影,还是那个从小就盛气凌人、春风得意的高冀旋吗?一瞬间,他的心里头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似棉似絮的东西,悄然生根发芽!
高冀旋真得变了,性格品性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蒋向阳不禁想到自己,自嘲的一笑,他其实也改变了很多,心中对高家浓浓的恨,在面对高冀旋时,他才发现那仇恨也就是图有脆弱的外壳,指不定哪天谁轻轻一戳,就破了,看起来,那个叫景欣的女孩真得改变了他们。
掏出电话开了机,短信不停的闪烁,提示他有很多个未接电话,他继续将手机关上,招来服务员埋单,那天他丢下了身后繁杂的公事,将车开出了市区,在郊外的小路上,无意识的游荡着,天空被火烧云染得灼丽多姿,他站在野花盛开的田间,突然就想起了他与她在墓园里的第一次邂逅,傻傻的她为他挡下了一刀,思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下子封不住,哗哗地涌上脑海,竟是忆起这些年来,她与他的每一次相见离别,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清晰如昨!
高冀旋回到A市后,刚下飞机就被高家派来的人直接押回了医院,高家二老几乎是日夜不离床的守护着他,让他一刻也脱不了身,偷偷躲到美国准备孤单死掉的想法自然是泡了汤。
他躺在病床上想,人生有时就是自己导演的一出戏,形形色色的人充当党员,而结局是由演员来定的。
景欣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一切,好在她比他想象中的乐观,她坚信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病。并为之奔波。
故事似乎总是往恶俗的方向发展,有时也不是你我能够控制。骨髓配型的结果,高家二老,高冀旋的妹妹,竟然都不匹配,最后的希望就落在蒋向阳的身上,在医院的天台上犹疑了许久,景欣终于拔通了蒋向阳的电话,那是景欣多年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描淡写的告诉他冀旋的病情,希望他能够帮忙。然后匆匆的挂了电话。
蒋向阳回A市后,她就尽量避开他去医院看高冀旋,后来他托人给她送来了一份礼物,那是几年前她让三宝还给他的,一枚手镯,她抚摸着手镯久久没有说话,十二月初,高冀旋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只是还需要住在医院,因为这场病,他与她的婚讯已经无人再提起,能救冀旋的一条命,每个人都觉得生活似乎圆满了,再不敢奢求其他的幸福。
圣诞节前,江心瑶与蒋向阳的婚姻也宣告结束,她执意要走,她执意要寻找新的幸福!她执意要离开澳门离开他。
二十四日那天A市突降大雪,有人认为浪漫,有人却看出了辛酸,在漫天飞舞的白雪中,景欣踏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看着A市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微微扬起唇笑着,都快三十岁了,年纪一大把还要去异国求什么学?就是想离开,想远离A市的一切,人也好,物也罢!离散开就好,呵呵,或许她早就应该离开A市了,这么些年,太多东西都已经变了。
枯燥无聊的漫长飞行,她睡睡醒醒,恍恍惚惚总是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一件件事,轻轻抚摸着手上的镯子,她不禁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