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此安静,也是如此寂寞。
哪怕他的世界从来就只有那么一方小小的天空。
现在好不容易,连家找到了他。
他真正的父亲,能够提供一片足够他翱翔的广阔天地,并且让他展翅飞翔。
如果她一意孤行地去报复连三少,那弟弟的幸福,是不是就会被她亲手毁掉?
唐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洛的肩膀足够宽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却更想在楚君钺的身边。
她想念他宽阔的温暖的胸膛,想念他温柔的吻和苍劲有力的手,想念他漂亮的眼睛里的担心……
也许真的是心有灵犀,就在这时,唐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一接起电话,楚君钺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了耳中:“你在哪?”
唐佩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楚君钺又对她说道:“我到瑞士了。”
欧阳洛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得分明,仅仅一个电话而已,原本焦灼痛苦不安的唐佩,却奇迹般地被安抚了下来——
那是比他更有效的安慰,是另一个男人带给唐佩的温暖。
“在医院。”唐佩低低应道:“子泰马上要手术了。”
“嗯。”楚君钺没有多问什么,也丝毫没有要怪唐佩失约的意思,只是又对她说道:“我马上过来。”
楚君钺挂断了电话。
文思淼找来的人,已经顺利定位到了唐佩的位置。
车几乎立刻便冲了出去,虽然只是简短的几个字,但是楚君钺却还是察觉到了,唐佩的声音有些异常。
那不是找到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弟弟,那种欣喜若狂的声音。
也不像是为弟弟即将到来的手术而感到担心的声音。
楚君钺微微皱起了眉,冷声道:“再快点。”
“是。”文思淼根本不敢多问什么,只是竭尽所能地,加快了速度。
四十分钟后,在连家旗下顶尖医疗机构最顶层,楚君钺终于见到已经快十天未曾见到的唐佩。
唐佩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楚君钺皱眉上下打量了她片刻,一伸手便搂住了她的肩,问道:“子泰呢?”
“进手术室了。”唐佩道。
她刚才已经和连天睿他们一起,将弟弟送入了手术室中。
连修靳言出必践,当着子泰的面,果然对她的敌意收敛了许多。
至少做到了表面的平和。
“嗯。”楚君钺的下颌在唐佩的头顶轻轻蹭了蹭,安慰道:“他不会有事的。”
他将唐佩揽得更紧了一些,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几乎下意识地,便倚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楚君钺的目光中,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垂下眼睑看着唐佩,看着她眼底的挣扎和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痛,眉头皱得更紧。
几乎是强硬地,楚君钺对她说道:“现在,你需要去休息一会儿。等子泰手术结束的时候,他想见到的,必定是一个精神饱满的姐姐。”
他不等唐佩说话,便搂着她转过了身。
文思淼已经打听到了医院提供给家属的休息室所在,楚君钺一直将唐佩送到了休息室的床上,替她亲手盖上了被子,才安抚似的俯身在她额头一吻,低声道:“睡吧,手术快结束的时候,我会来叫你。”
“嗯。”唐佩点了点头。
她有不少话想跟楚君钺说。
关于错过的求婚。
关于连三少和子泰的事情。
关于该不该报复。
但是确实如楚君钺所说,子泰希望见到的,一定不是脸色苍白,看起来比他还糟糕的姐姐。
唐佩难得听话地合上了双眼。
楚君钺就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唐佩的睡颜,直到她的呼吸变得悠长而规律起来,他才站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外的走廊上,欧阳洛正倚墙而立。
走廊上的灯光不算太明亮,欧阳洛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垂下,让他看起来锋芒尽敛,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向了楚君钺的方向。
只那么一眼,目光中锋芒毕现,瞬间便重新变回了那个欧洲黑暗势力最大家族的继承人。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看着这个不过短短时间,便成为了在唐佩心目中,占据着举足轻重位置的男人。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个人甚至隐隐有超越自己在唐佩生命中地位的趋势。
“她睡着了?”欧阳洛淡淡问道。
楚君钺的目光如刀锋般从欧阳洛的脸上划过。
他冷冷地看着这名英俊的青年,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对他说道:“我说过,我不想对付你,不过是因为她一直将你当做朋友。而我,不想让她伤心。”
欧阳洛轻轻勾了勾唇角,毫不相让地说道:“我不动你,也仅仅因为她很重视你。”
“呵……”楚君钺冷笑一声,“爱一个人,从来不该用伤害和欺骗作为手段。”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到了欧阳洛的身边,淡淡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输吗?”
欧阳洛没有说话。
他抿紧的嘴唇,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你阻止得了一次,又能阻止多少次?”楚君钺好整以暇地继续说了下去:“只要唐佩的心在我这里,即便没有求婚又如何?”
楚君钺已经走到了欧阳洛的身边。
他们都是高大英俊的俊美男子,手里握着的势力,足以让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是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即使你站在世界的顶端,即便你能只手遮天,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有着喜怒哀乐的人。
“当你用卑劣的手段开始谋取爱情的时候,你就已经一败涂地,失去了碰触她的资格。”
楚君钺没有再看欧阳洛的表情,他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连天睿,淡淡问道:“我说得对吗?连总。”
大概连他们自己也从没想过,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三个人会聚在同一家医院里,因为同一个人的关系,在这样灯光不甚明亮的走廊上相对而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