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当上皇亲国戚,哪怕只是沾点边儿也是好的,连带着腰杆儿也硬了三分,说话语气也高了八度,好不气派。
偏偏有人不吃这一套,“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子浵便一心一意地想着龙皓云,她甚至怨恨为什么上天赐予她的是“顺风耳”,而不是“千里眼”,好让她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龙皓云。被这种思念的情愫折磨着,子浵提笔写下——
路也茫茫,情也茫茫。求不得,连理成双,看遍世间沧桑。
叹红尘,造化难挡,英雄美人各一方。谁人帮,心事藏,山长水远心系郎。
缘已尽,爱无疆,坐待明日花黄。何日诉衷肠,永世不相忘。
看着笔墨未干的几个字,子浵的希望却干了,她已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她知道自己无法忘记龙皓云,正如龙皓云也不会忘了她一样,人在天涯,心隔咫尺,有时候,意念可以将距离淡化。
然而,接受一件事是一码事,赞同一件事是另一码事,一个是无奈,一个是欣然,它们之间是天壤之别。
子浵吹了一宿的冷风,郁闷的心情使得她的身体也跟着虚弱起来,第二日,她便患了风寒,高烧不断,整个人也跟着糊涂起来,什么心里话都往外冒,众人听了心里不免酸楚。
给子浵服了药后,唐三娘派人在跟前伺候着她,这才与众人前往书房商议此事。
唐三娘深有感触地说道:“咱们的命都是子浵冒着危险救来的,二姐待我不薄,她就这么一个孩子留在世上,我便是拼了命也要让子浵快快乐乐地嫁给她喜欢的人。”说罢,她掏出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舒宸上前安抚唐三娘道:“琬悦,你别说得那么悲凉,毕竟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咱们那照样实施调包计,只是要想法子堵住冯将军的嘴。”
若惜从未听说过什么调包计,吃惊地问道:“爹爹,您说的调包计是什么意思啊?”
舒宸解释道:“皇上和楚王都未见过子浵,只不过是皇恩浩荡,才有了这赐婚。我和你娘琢磨着,找一个各方面都还过得去的姑娘和子浵调包,让那个姑娘顶替子浵嫁给楚王,”
若惜一惊,问道:“爹爹,这算是欺君之罪吗?”
众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子恒敷衍道:“若惜,你莫要问了,爹爹和娘亲自有分寸的。”
聪慧如若惜自然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她灵机一动,问道:“我想看一看皇上的圣旨,可以吗?”
唐三娘点了点头,走到书架前,从书架上的一个木盒中,拿出那张圣旨递到若惜手里,疑惑地问道:“若惜,你为何想看这张圣旨?”
若惜接过圣旨,随口道:“没什么,只是想看一看。”说罢,她走到桌前对着圣旨字斟句酌起来。
其他人继续方才的话题,舒宸问道:“此事便这么办罢,我已然派人去物色可以代替子浵的人选了,关于龙皓云的下落,子默,子恒你们派人去打听了吗?”
子默回答道:“我和二弟已然送信给各大镖局和各地分号,相信过几日他们也都收到了信,我只是担心皓云会可以避开这些地方,何时能找到他,我不敢揣测。”
舒子恒补充道:“其实啊,若是小浵成亲的难题解决了,咱们再请镖局用他们行业特有的语言写一个暗语贴在各地进出城处,我就不相信龙皓云他看不到,只是现在小浵的亲事悬而未决,即便咱们找到他,他也未必肯跟着咱们回来,一个不留神,再让他给跑了,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舒子恒言之有理,众人都陷入无尽地沉思中,舒宸心里对龙皓云有一些愧疚,他一直误会龙天擎杀了自己的大哥舒宇,他曾经想法设法地想和杀了龙天擎报仇,然而龙皓云明知如此,依旧在他受伤之际竭尽所能地保护自己。舒宸觉得他欠龙皓云一个说法,更欠他一个完整的家,因为若是不是他们从中搅和的话,龙天擎也不会和钟斯反目,最终被钟斯的暗器毒害而死。
正当众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缄默不语的状态,一旁书桌前的若惜有了重大而令人欢欣鼓舞的发现,她欣喜地叫嚷道:“我想到法子了,爹爹,娘,大哥,二哥,我想到一个既能实施调包计又不至于欺君之罪的法子了。”
众人不免兴奋不已,子恒头一个跳将起来,跑到书桌前连声问道:“什么法子?若惜妹妹你莫要兜圈子,卖关子,速速道来。”
若惜淡淡一笑,指着圣旨道:“这圣旨上写着‘朕闻舒氏三女,世家之后,行端仪雅,礼教克娴,执钗亦钟灵毓秀有咏絮之才,应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今及芳年待字金闺。皇六子楚王朱桢,文武双修,才德实匹,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朕下旨赐婚。’其中‘舒氏三女’自然是指子浵姐姐,但是却也没有明确指出是舒子浵,我说的可对?”
众人一时绕不过弯儿来,纷纷微微蹙眉,细细地思索着若惜这一句话的意思。
舒子默第一个琢磨过味来,道:“对,这圣旨只写着是赐婚给舒家排行第三的女儿,的确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舒子浵,若惜,你什么意思?”
若惜深吸一口气,鼓起莫大的勇气说道:“我和子浵姐姐出生日期只间隔了一日,谁大谁小全凭着娘您的一句话。而且之前龙庄主在世的时候,曾在江湖各派面前摆了仪式,正式认小浵姐姐为他的女儿,也就是说,世人都以为她现在姓龙,而不姓舒。若惜不才,自小体弱多病,文韬武略还有唐家医术都不及子浵姐姐,自从知道自己是姓舒之后,我也读了舒家的祖训,‘舒乃舍予,舍身成仁’,这一句话,我铭记在心,我平白受了龙家那么多年的恩惠,如今也是我报答他们的时候了,我愿意代替子浵姐姐出嫁,只有我出嫁,才不算是欺君之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