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浵怀着一丝愁苦的心情离开龙天擎的书房,她憋着一肚子的气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咬牙切齿兀自走在黑幕中,“父亲”这个词在她脑海里闪现,一个是让她万劫不复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待她如珠如宝的养父,她该何去何从?
正当子浵心里想着如何能不让舒宸受创而废除她的武功,却听见有人轻声喊道:“龙小姐请留步。”
子浵回头望去,只见着桂琴躲在一棵树下,慌慌张张地朝自己招手,眼神不住地四处张望,好似在躲避些什么人似的,子浵上前去问道:“桂琴,方才可是你在叫我?”
桂琴赶紧拉着子浵,附耳轻声道:“夫人有请小姐到书房一聚。”
子浵心里疑窦丛生,唐二娘要见自己,为何这般鬼祟?满怀疑问来到唐二娘的书房里,见到唐二娘正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上前行礼道:“见过娘亲。”
唐二娘赶紧转身,扶起子浵,焦虑地问道:“小浵,你爹爹可有为难于你?”原来,她听闻龙天擎命人传话给子浵到他的书房,心下便担忧起来,不知道龙天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命桂琴远远地观望着,若是半个时辰仍不见子浵出来,她便要冲进去,保护自己的女儿。
都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同样是做父母的,为何会如此悬殊地对待自己的女儿?
子浵深咬牙根,许久,才口是心非地说道:“娘亲多虑了,父亲他……他不曾为难于我。”
唐二娘疑惑的目光直视子浵,见到她言辞闪烁,紧张地问道:“你爹爹可是对你提什么要求了?小浵,你跟娘说,娘一定会保护你的。”
子浵心里一阵悲凉,她知道唐二娘即使能保得住自己,也无法保得住整个龙啸山庄的人,舒家的人还有汤家的人,以前舒宸在说书的时候便曾说:“欲成大事者,牺牲在所难免。”三家人的性命,一个人的武功,孰轻孰重,一眼分明,此事若是告知唐二娘,只恐打草惊蛇,此时此刻,子浵不得不谨小慎微,故而遮掩道:“娘的好意,孩儿心领了,只不过,娘您多虑了,爹爹不过问了些我这些日子的经历罢了。”
唐二娘半信半疑地道一声:“你爹爹那是在关心你。”心下却想道:天擎这般过问恐怕是想找子默和子恒的踪迹,自己要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才好,又问道:“小浵,你此次回来分明还住在医庐,一旁便是你三姨父的休养之所,为何你回来之后都不肯去见见你的三姨和三姨父呢?他们可念叨着你呢?去看看他们罢。”
子浵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推辞道:“今日天色已晚,三姨父的伤势还未痊愈,孩儿这几日心情不佳,不想让三姨父和三姨见了记挂,明日待孩儿养足了精神,自当会去拜见的。”心下却暗下决定,明日便要想法子废了舒宸的武功,她众叛亲离的一天便要到了。
唐二娘只当子浵是因为龙皓云和若惜的婚事伤心,上前拉着子浵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和声安抚道:“小浵,这世上啊,有一些事情是上天注定了的,你也莫要太伤心了,想开一些,今晚便在娘这里用膳罢,自你回来之后,咱们母女俩都没机会好好说会儿话。”
子浵抬头看着唐二娘,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哪里有什么胃口用膳,又有什么心情和唐二娘说话呢?然而,她实在找不出任何的借口离开。
唐二娘欣喜地笑得合不拢嘴,对门外喊道:“桂琴,快,快去传膳。”说罢,她拉着子浵并肩坐下,含着眼泪细细地打量着子浵,抚摸着子浵的脸颊,心疼地说道:“小浵,你瘦了,想必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罢?”
桂琴很快便提来了两个食盒,从食盒中端出各色佳肴,西湖醋鱼,无锡排骨,东坡肉等等,五颜六色摆了一桌子。
一阵阵熟悉的香气袭来,子浵扭头望去,不由地大吃一惊,指着桌上的菜支支吾吾地问道:“这菜——”原来,这些菜都是子浵平素最爱吃的。
唐二娘一脸慈爱地看着她,柔声道:“小浵,是你三姨和三姨父告诉我你最爱吃这些菜,你快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桂琴给子浵端来碗筷,道:“夫人这几日天天备下这些菜,可是小姐总是早出晚归,夫人空等了好几日呢。”
子浵眼睛里霎时泪水盈盈,只一瞬间,便被她强忍住。
唐二娘小心地夹起一块鱼腹上最肥美的一块肉,用筷子细心地剔除鱼刺,爱怜地夹到子浵的碗里,道:“你三姨父说,你最爱吃西湖醋鱼了,小时候你最爱跟着子默还有子恒去河边捉鱼,然后烤着吃,有一次你被鱼刺噎着了,疼得直哭,把你二个哥哥吓得背着你飞奔回家了,多亏你三姨父用内力给你逼出鱼刺。”
子浵心里一阵酸楚,为了不让唐二娘瞧出端倪,子浵莞尔一笑,敷衍道:“这么久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娘,我饿了,我先吃饱了饭,再跟您聊。”说罢,大口吃饭,她,只想堵住嘴巴,方能不与唐二娘将舒宸夫妇的事情。
唐二娘见子浵食指大动,开怀不已,忙给小浵的碗里夹菜道:“好,小浵你多吃点,别吃那么急。”
羞珍美味此刻在子浵嘴里味同黄连一般,都是苦的,这人生也是苦的,而且是有苦不能言,子浵不仅扪心自问道:苍天啊,我这一生研习医术,虽然不曾救过多少人,终究是仁心仁术,为何这般苦楚要我一人来受?如今,子浵打碎的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脸上还要强作欢颜。
唐二娘一脸殷切地给子浵夹菜,在子浵看来却是巨大的压力,明日,他们都会背弃自己。
想到此,子浵对唐二娘道:“娘,女儿求您一件事情。”
唐二娘问道:“小浵,你有何事要娘做的,尽管说罢。”
子浵环顾着记载着唐家世代心血的书房,轻声道:“娘,我是唐家医术的传人,唐家祖训我谨记在心,不管我做什么,您不要干涉,我会对得起唐家的。”说罢,她行了个礼,退出屋去。
书房里,留下一脸诧异的唐二娘,在沉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