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又哭了?你看眼睛都肿了,爹这次又该心疼了!”见张子桐醒来,福妈又哭又笑地连忙凑上前来,伸手轻轻地拔开额头的发丝,仿佛看不够似的凝神注视着她,神情带着些小心冀冀,
“阿福,你还认得娘吗?还记得发生过啥不?”
张子桐瞥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脸悠闲地摸着胡子,眼中闪烁着可疑光芒的李大夫,然后朝福妈笑笑,
“当然认得娘啊,怎么会不认得。“然后转动了了一下头颈,将周围的人都扫了一圈,见这次炕上躺得不再是她一个人,左边是福爹,右边是大福哥。
两人都清醒着,虽然福爹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疲惫和憔悴,大福哥面朝下趴着,露着半边受伤的肩背,上面一片青紫肿胀,但是两人都在自已身边,福妈和二福姐站在炕边上守着,家人都在一起,在自已家里,张子桐就感到无比庆幸。
在老宅的一番经历,让张子桐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的前生,周围太过和平,生活太过平稳,没有遭受过什么波折,父母相敬相爱,对她和哥哥也十分疼爱,兄妹之间的感情也特别好,幸福那么的理所当然,整天围绕在自已的身边,像空气一样,随时存在,触手可及。
重生到古代后,经过这几个月来的相处,发现除了所处时代,生活条件外有所变化外,父母兄妹姐妹间相处与上世也没多大区别,适应后,因家人的特别庞爱,甚至比前世更加的如鱼得水。
却没想到,只是一个上午,爹爹出了趟门,幸福就差点被打破。
原来,幸福真得就像那些曾经经历过风雨的人说的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看着张子桐在看了一圈人后,便开始愣愣地发呆,不再说话,想起李大夫刚才说的“痴傻疯癫“,福妈心里,倏地一沉,脸色暧瞬间变得很难看,她有些惊恐怕地俯下身来,伸手双手,握着张子桐的肩膀,边摇边唤道,
“阿福!阿福!你醒醒啊!你别吓唬娘啊!”
“娘,我……”肩膀一疼,张子桐就回过了神,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福妈摇得头昏脑涨。
刚才安静地躺着还不觉得,被福妈这么一摇,顿时有种脑浆在擦着头骨涮来涮去的感觉,又痛又晕,脑海中时不时的呈现出一种迷茫空白的症状。
瞬间,惊惧窜上背脊,冷汗直冒,靠,不会真的被这庸医说中了吧,她真的有可能变成白痴?!
张子桐被自已吓得差点翻白眼再度晕过去,还是那李大夫见状不妙,连忙制止了福妈这慌乱的行为,
“你再摇下去,她就真的变得白痴了!”
张子桐此时无比的附和赞同他的说法,她真得觉得眼前在发白,身体沉重,但灵魂却轻若无物的仿佛可以随时飘走。飘到那边迷蒙的白雾中去。
“……唔!”张子桐有些痛苦地呻吟出声,她这种情况有些不正常。
听到张子桐的声音,福妈终于不再摇晃了,她松开手,连忙出声确认,
“阿福,你终于清醒过来了,还认得娘不?”
张子桐忍着天翻地转的晕眩感,抬手盖着眼睛,唇角逸出一抹苦笑,哼哼唧唧地回道,
“娘,我一直都醒着,只是走了会儿神,就差点被您给把三魂七魄给摇散了,我好着呢,您别担心。我不会变成白痴的。”
福妈眼中盈满的恐惧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娘,只是怕了……”
刚才情况下,元江大娘不好上前,此时见福妈安静了下来,便走到福妈身边,安慰她道,
“醒来了就好,福丫头是个有福的,你且放下心来,让李大夫给她诊治一番,开些压惊的药吃吃就会好了,之前村里也不是没出现过发臆症、痰咽发疯的人,不都给吃药吃好了。”
福妈听了,用手帕擦擦眼泪,稍稍坐开了些,移到福爹近前,把地方让给李大夫,仍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张子桐。
福爹抬手,将手盖在福妈冰凉的手背上,攥紧,
“阿福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嗯!”福妈淡淡地应了声,却挣开了福爹的手。
福爹神情微怔,抬头看向福妈,福妈侧过脸去,不肯面对福爹,福爹一脸纠结委曲。
此时屋内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张子桐身上,没有注意到福爹和福妈间的小别扭。
“咳……丫头,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李大夫这一咳很有点县老爷审案的架式。
张子桐微微蹙眉,在心里暗呼来了,她当时只想着把事绕乱,三人从老宅脱身出来,没有想好事后说辞。
光棍的承认那就是自已的本意,她当时真的恨不得戳死那个老贱人,恨不得把大爷一家身上都戳个血窟窿。
看当时周围人的反应,这样的话,就有点太惊世骇俗了哈!
“我不太记得……”张子桐嚅嚅地开口,然后悄悄地观察周围人的表情。
有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也有些露出怀疑不信的样子。
“……但又好像记得,只是觉得当时很生气,脑子有点发懵,迷迷糊糊地像在做梦一样……啊!”张子桐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骇然变色,脸上又恐慌又迷惑的表情十分之逼真,
“我,我好像看到血了,热热的血一下子喷到了脸上……”张子桐怔然地抬起小手,颤抖的摸在了脸上,露出一付要哭出来的表情,
“……难道是我,是我,……嗯啊,头好疼啊……”张子桐双手猛地抱着头,但是做戏做得入迷的她忘记了手上也有伤,一动就疼得倒抽了一口气,这下子不用装,小脸就变得煞白,冷汗跟不要钱似的一瞬间涌上额头。
李大夫吃了一惊,忙跳下炕,弯腰制住张子桐的肩膀,不让她再挣扎动弹,口中连连安抚道,
“好了好了,不要想了,记不清楚不要紧,我只是想清楚你神智有没有受损……”
“哈哈……”张子桐不动弹了,只躺在床上急喘气。
李大夫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并在心里暗自抹了把虚汗,吓死个人了,他前面只是随口说说,要是真成了个疯子,吃一辈子药也不见得会好啊。
福妈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了跟前,边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张子桐额头上的冷汗,边担忧地急声问道,
“李大夫,我们家阿福,她到底……”
“嗯……”李大夫摸着毛笔胡子沉吟片刻说道,“神智还算清醒,跟据我刚才摸脉以及问话观察得来的结果来说,应该是气急攻心,浊气上涌,再加上上次头脑受过撞击,小有损伤,导致那个外感六淫,神思不清,有点急惊风,开些安神定心的药,平时不要让她受到惊吓刺激,调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
“那,那就是说,我们阿福不会变成痴……儿了?”福妈满怀希冀地望着李大夫。
李大夫摸着胡子,抬着下巴,傲然而肯定地回道,
“当然不会了。”
痴傻?谁痴了,傻了,估计也不会是这丫头,这丫头鬼精的很,我都怀疑,她这幅样态是不是装出来的,明明脉象正常的很……呃,也不算很正常,可也不至于……。
虽然医术不怎么高明,毕竟多年的行医经验和底子摆在那里,通过基础的望闻问切,还是能做到一种程度上的“明察秋毫”的。
若不是李大夫存了点私心想夸大病情,好多赚点诊金药费,指不定张子桐就装不下去了,世界事就是这么奇妙,这就是无巧不成书啊!
李大夫外表装逼,内里纠结了片刻后,还是贯彻自已一惯的宗旨,为他的下一单生意埋伏笔。
“不过,这人的神思大脑最是不可琢磨之处,虽然慢慢会好,但保不定会不会有什么隐患,毕竟当时情景……,啊,是吧,都神思不清了,还是应该值得重视注意的,最好身边常带着安神补脑的丸散,像安神丸啊,舒心散啊,啊,以备不时之需……咳,老夫这里就有……”
福妈一听,就跟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整个人都松了下来,眼泪一个没控制住,又流了下来,不过,这次是开心安心的眼泪,
“那就好,那就好,李大夫,那什么丸啊散啊,都留下些吧,真是谢谢您老了……”
李大夫一听,胡子都乐的翘起来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乡里乡亲的,若是福丫头有什么不对劲,随时可以来找我……呃,我是说,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怎么会嫌麻烦啊!”差点得意忘形,李大夫说完就跑到外面堂屋开药方去了。
福妈也连忙跟了出去,她还得再仔细问问阿福平时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还有大福和……他爹的情况。
“福丫头,好好养病啊,等病好了,再到大娘家里来玩。大娘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元江大娘摸了摸张子桐的头,也跟在福妈后面出去了。
还有几个挤在里间的媳妇子,估计是跑来凑热闹的,有一两张半生不熟的脸,像二根嫂子和二赖娘,见结果出来了,没有热闹可看了,连声安慰都没有,就转身出去了。
众人一离开,屋内的空气顿时一清,张子桐也不由的闭上眼,轻吐了一口气,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大脑袋凑到了眼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