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没什么要紧的?”洛妍看着文清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既然给人用过阿芙蓉膏,难道不知道它的毒性?”
“两害相权取其轻。”文清远无奈的一笑,“有些疼痛发作起来是会要人命的。相比而言,阿芙蓉膏虽然不好,却不会取人性命,你是大夫你怎么选?”
洛妍一时无言以对,想了一想还是不甘心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止疼?”
文清远沉默半响,脸上无奈之色更浓,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以皇上的情况来看,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在西北的时候,曾见过一位胡商用了十多年的阿芙蓉膏,也还好好的。”
“那你给你的病人用阿芙蓉膏,一般用多长时间会上瘾?”洛妍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父皇要是变成个鸦片鬼,实在……
文清远皱起了眉头,“这就不清楚了,反正我给他们一般也就是用几个月。”
“之后呢?”
文清远怔了一会儿,摇头一笑,“你知道阿芙蓉膏有多贵么?几个月要花多少银子?不是大胡商,谁能一用就是十年?”
洛妍不由担心道,“那用几个月,停了会怎么样?”
文清远默然半响才道,“我不知道。后来……我没有回去过。”
洛妍见她脸色不好,大概是又想起了西北那边的往事,不敢再往下追问,心里自我安慰:熬过这个冬天,父皇也未必会上瘾;再说就算上瘾,有太医调理着,也不见得就会折了寿命……
洛妍盘算半天,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沉重,抬头看见文清远也是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只得换了个话题,“早上你喝的腊八粥是宫里熬的,白天我让韵儿又熬了些,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文清远回过神来,长长的出了口气,也打起精神来点头道,“好啊!韵儿可真是个千金不换的宝贝,她的手艺我哪里能放过?”想了一想又笑了起来,“你不怕我喝光了,驸马爷回来没得喝?”
洛妍被她揭穿了,也就大大方方一笑:今天腊八,澹台扬飞早上还在军营里,自然喝不到什么好的,等他回来虽然晚了点,但总要让他喝上地地道道的腊八粥才好。
眼见天色已黑,洛妍与文清远一起吃了晚饭,韵儿果然已经熬好两锅腊八粥,一种是甜八宝粥,无非是红豆、江米、桂圆、核桃等物,味道香浓清甜;还有一种却是洛妍按记忆做的咸腊八粥,在红豆、黑豆、小米、玉米外,又加了栗子和碎猪肉,调了少许盐,一尝味道果然相当不错,连文清远都赞不绝口说是好心思,洛妍便思量:以澹台扬飞的口味,大概会喜欢后一种些。
待到将近亥时(晚上九点),澹台却依然不见人影,洛妍有些纳闷起来:往常澹台这时候早该到了,今天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刚想打发人去看看,小蒙却跑了进来,“公主,驸马的亲兵过来报信,说是安王妃病了,安王府的人在城门口就接了驸马过去。”
安王妃病了?洛妍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中午那杯“送子神水”的后遗症吧?此事安王妃也不是恶意,只是,自己实在无法接受罢了。既然是去城门堵的人,看来她是准备做点文章出来,唉。
过了一个时辰,澹台果然又派了亲兵过来报信:不用等他了。
到了第二日,洛妍想了想,实在不好装作不知道,便让天珠,也就是如今贺兰家的,去库房里拿了两根上好的山参和一盒燕窝一盒雪蛤膏,派李妈妈送了过去。
没过太久,却见李妈妈脸色发青的回来了,东西也是一样不落的拿了回来,看见洛妍便道,“公主不要问老奴为什么,省的生气!”说完放下东西便自己躲到一边生气。洛妍忙跟过去细声软语的安抚了一番,李妈妈撑不住落了泪,“公主,您就让驸马推了练兵的差事,好好在家呆着吧,你们成亲说是两年,真正经常在一起,都不到三个月,这才让人说了嘴去。”
洛妍不由叹气,越发的有些头疼了,谷雨却又进来吞吞吐吐的道,“刚才安王府打发人把安王爷也请回去了,看来真闹大了,公主,都是我的不是,我昨天火气太大了,做得也太过了!”
洛妍摇摇头,“昨天就算你不倒了那杯水,我也是不会喝的,与其我倒,不如你倒,有什么过不过的?不过昨天你那模样,竟比青青那丫头还厉害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谷雨脸顿时白了,随即涨得通红,洛妍忙笑道,“我开个玩笑,青青按说前几日就该回来,真不知道这丫头变什么模样了。”——姚初凡因为《京报》当时事多,成亲第三日就开始回来忙碌,一直到上个月才有时间带青青回乡一趟。
说到青青,小蒙第一个怅然道,“说起来都十年了,青青姐还从来没离开这么久过。”洛妍不由也有些惆怅,正想着,门外又有人回报:安王府打发人来,请公主过府一叙。
洛妍皱起了眉头:王妃这是想唱哪一出了?李妈妈忙道,“公主你莫过去了,王妃说话太难听,过去真撕破脸倒不好了。”洛妍想了想,摇头道:“安王爷都过去了,我不去也不大好,真有什么事情,说开了也好。”
换了出门的衣服,洛妍让韵儿和黛兰跟着自己,一路坐车便去了安王府。来到王府上房时,外面的丫头一报,帘子一挑,澹台扬飞却先走了出来,一脸的意外,“洛洛,你怎么过来了?”
屋子里传来安王妃略带嘶哑的声音,“是我打发人叫她过来的,怎么,这府里竟是不配让她过来的么?”
澹台满脸无奈,看着他满布红丝的双眼,洛妍笑了笑,轻声道,“你放心,我是来赔不是的。”
进了西屋,安王妃依然坐在床上,靠着引枕,脸色果然十分不好,安王坐在一边,脸色也不大好看。洛妍神色平静的请了安,安王“嗯”了一声,安王妃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冷笑道,“昨天那位朝廷命官呢?”
洛妍微笑道,“我怕您见了她生气,罚她在家里扫雪呢。”
安王妃嘴角一撇,“我哪里敢生气,她不定我个谋害公主的罪名就谢天谢地了。”
洛妍叹了口气,“这丫头本来就是个傻的,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我也常被她气得仰倒,可她是父皇亲自指给我的,说起话来又是一套一套的规矩,样子不知道多气人,偏偏理都在她那边,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安王妃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顿了顿才道,“今日让公主过来,是想给公主赔个不是,原先我着急操心的那些,原是我不配操心的,公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以后再不敢逾越了!”
澹台扬飞早已进来,听见这话,不由和安王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王妃已经闹了一夜,无非说的是公主如何无礼蛮横,耽误了儿子的前程不说,还成心让安王府断了嫡脉。直到安王发了怒:这是公主,就算她生不出,难道还能因此休了她,或者让扬飞纳妾?还是因此要求和离?你要是活腻了,就自己跟皇帝说去!安王妃哑然无言,却依然是不肯罢休。
洛妍心里有些明白过来:安王妃其实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大家看看她有多委屈,多无辜,多悲惨。毕竟好容易找到了“子嗣”这样的一个道德制高点,不借个机会把父子俩都找来,让他们好好对比一下她的忍辱负重和洛妍的凉薄自私,岂不太过可惜?
想明白了这桩,洛妍低眉顺眼道,“平安知道王妃是为了我好,也是替驸马着急,平安的确找文大夫看过,她的医术在大燕也是数得着的,文大夫既然说没事,扬飞和我又都还年轻,哪里就到了四处求医问药的程度了?再说神佛之事,我既然信了天师,就不能乱拜神佛,请王妃谅解。”
安王妃淡淡的道:“公主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我要斗胆问一句,若是你十年八年都没有动静,又如何呢?”
澹台扬飞眉头不由一皱,刚想开口,洛妍却抬起双眼,语气平静,“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好在还有云峰,到时把他记在我的名下也就罢了。”
安王妃冷笑起来,“云峰才三岁,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洛妍淡淡的道,“王妃说得好,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如今这一时又何必着急?”
安王妃剩下的话全噎在了嗓子里,忍不住一阵咳嗽,越想却是越气,忍不住流下泪来,“我果然是白操心的命,辛辛苦苦求来的符水,竟被人当成了毒药!就连过问一声,也被人嫌弃,早知道如此,二十年前我就该进了家庙,也好腾出位子来,省得碍人眼,也省得白操这一世的心!”
这话谁也不接茬,静默中,门外有怯生生的声音,“王妃,药煎好了。”
澹台扬飞叹了口气,“母亲,您身子要紧,我来服侍您喝药。”
安王妃怒道,“喝什么药,我死了大家才开心!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眼睁睁看着儿子前程都毁了,家也散了,什么事情也不让我问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安王忍不住怒喝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什么?”
如果说在景仁宫里,洛妍还有些怒火,现在再听到这样的话,她只是觉得无聊:要生气,和这样的婆婆有多少气可以生?又何必因为别人的执念来毁掉自己的心情?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洛妍放缓了声音,“王妃您还是好好休息,平安还有些事情,就先告退了。”
王妃还想说点什么,安王已经断然道,“平安你先走吧,扬飞,你明天还要去军营,也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够了!”
洛妍眨眨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王,他留下来?他不是最烦在这里呆着的么?澹台扬飞也怔住了,随即眼睛发亮,应了声“是”,拉着洛妍就走了出去。洛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安王妃依然呈半石化状。
澹台扬飞心情显然甚佳,一面走一面出神,半天才微笑道,“父亲这次跟我说,封城那几天,他只觉得人世无常。而且今年别院的火炕,也已经减了一半的火力。”洛妍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他容光焕发的脸,不由也高兴起来。
两人一起回了公主府,洛妍刚刚下车,却见门口已经等着两位太监,“公主可算回来了,皇上宣您赶紧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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