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宿郊外裴碧云倒也不怕,张昌久更是没有心理负担了。只是一个女孩子和一个单身的男人外宿一夜,这······不过现在两人可没有心情管这些。
霸州极寒,尤其是入夜之后。如果不及时考虑,莫说夜宿了,再不生火,活着都难,非得活活冻死不可。
张昌是有露宿经验的,可不是吗?当年在山中学艺,只要师傅不满意,就得一直在外面练着,露宿郊外那是常事。
可那是通州,不是霸州这样的地方。在通州,露宿野外不过是多件衣裳的事情,在霸州,那可不行。
砍柴、生火、找水,张昌一个人忙活着。裴碧云看着张昌忙活,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打猎是自己提议的,而这些活儿,她也该分担一些才对。只是裴大小姐哪里做过这些,只怕不能帮忙,反而帮了倒忙。张昌忙拒绝了,自己麻利些,三下五除二做完了好交差罢!
张昌忙活的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影,一个久未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的人影。--白凤舞,那个爱着红衣,手舞长鞭的女孩子。
同样是女孩子,同样爱使长鞭。裴碧云身上没有那种娇气,虽然也不会做这些事情,白凤舞就觉着自己做起来理所应当,而裴碧云虽然帮的是倒忙,可人家也有帮忙的心啊!
张昌突然惊觉,原来自己可以提起白凤舞,原来自己提起他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伤心。有多久没有想起那个女孩子了,一年?两年?征战的时候,自己什么都不想,等闲下来的时候,却已经忘记想他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抚平一切伤痛,自己的伤并没有那么难以愈合。
张昌小心翼翼的移动火堆,把刚刚架过火堆的地方,铺上自己的披风,让裴碧云躺在那里睡觉。
裴碧云乖乖躺下,却没有睡着。三娘给的小药瓶还在怀里。想着三娘的话,裴碧云犹豫了,咬咬牙放开手,她虽然大大咧咧,可还有女孩子的矜持不是,既然人家不喜欢咱,咋也不勉强。
只是今晚的林子里有些奇怪,怎么奇怪裴碧云也说不出来。莫非是和张昌独处,出了错觉?裴碧云躺着躺着,就迷糊了起来。正要睡着的时候,裴碧云豁的张开眼睛,跳了起来,道:“今天林子里不对劲。”
张昌望向裴碧云,道:“你怎么了?林子里不都是这样?”
裴碧云道:“今日林子里太安静了。往日里虽然也安静,可也有夜间出动的动物,好歹有个声音,今日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太奇怪了。”
张昌笑道:“夜间什么动物会出动?看把裴大小姐吓的!”
裴碧云望着洞口道:“我当然会怕!只怕你也好不到那里去!你看看洞口。”
张昌转过头去,只看到十多双绿油油的眼睛望着他们,在火光的映衬下还有点点白光,那是狼群森森的白牙,还有那口水不停地顺着嘴角流着。就算张昌胆子再大,被当做食物还是头一回,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攀沿直上,直到四肢百骸。
狼群围着洞口打着转,他们惧怕火光,却也不想放过食物。
张昌和裴碧云心中清楚,只要火光一灭,狼群就会攻进来,只怕到时候两人更加狼狈不堪。
狼是聪明的动物,狼的首领清楚的知道,对面的两个人并不好对付,他准备搬救兵。
“嗷~呜~呜~”
一声狼嚎响起,一呼百应似的,接连好几十声狼嚎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在邀约着享用大餐,又像是在召开作战会议。
第二波狼群越来越近,第一声响起时还有分辨得出是两群狼,第二声响起时,两群狼的嚎叫声已经分辨不出彼此了。
只听得见狼爪子踏在地上的声音,一阵阵奔跑过后的低喘声,和着一声声嚎叫,裴碧云和张昌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契丹将士,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狼族大军。
裴碧云和张昌对视一眼,这一场大战必须速战速决,赶在火堆熄灭前,消灭敌人,保全自己。
裴碧云的长鞭出动了,鞭影微动,长鞭卷起一匹狼,狠狠的往地上坚硬的岩石上一拍,这匹狼的脑袋便粉碎了。敌人少了一个,可未消灭的更多。
张昌的镔铁棍也不是吃素的,两人配合默契,一远一金,一防守一进攻,狼的尸体堆满了洞口,可这也没能阻止狼族大军的进攻,盘旋着,嚎叫着······这一场长痘持续到后半夜,裴碧云和张昌把一地狼尸架起来用火烧起来,十里八乡都能闻到那股子烧狼皮子的焦糊味道和一阵阵肉香,才算把后到的狼们唬住了。
然而就算吓走了后来的狼军,两人并没能睡个安稳觉。裴碧云怀里的小药瓶丢了。
裴碧云忙着对付狼群,哪有心思注意姿势什么的,小药瓶顺势滚了出来,掉到了火堆里。药瓶乃是瓷器,哪里受得了火势,才打退了狼群,只听得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药瓶炸开了。
合欢散的药效惊人,这个后半夜,两人对战了起来。这是一场肉搏战,经过四轮激战,直至天蒙蒙亮,药效才缓了,两人才沉沉睡去。
待到张昌睡醒,此时的天色已经大亮了,两人的身体完全沐浴在阳光之下。裴碧云赤裸的身体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美丽。宛如绸缎般顺滑的肌肤上淡淡的发出一层柔和的金光。
温暖的阳光柔和的洒在张昌的脸上,舒服的呼吸了一口晨曦的新鲜空气,刚要起身,却发现裴碧云还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一条胳臂,娇嫩如花朵般的脸蛋正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女孩还没有睡醒呢!
张昌轻轻的抚摸着放在自己的胳臂上那张娇媚的脸庞,看着她那轻轻抖动的长长睫毛,鼻间尽是她呼气时那淡然幽香。
张昌苦笑了起来。这是一场怎样的糊涂账啊!自己该怎样向裴家解释呢?
轻轻把裴碧云放好,把自己的披风给裴碧云盖上,张昌轻手轻脚的出了山洞,寻找水源去了。
裴碧云醒来时,发现空荡荡的山洞里面只有自己一人,身下的疼痛告诉她,昨晚不是一场梦。然而张昌的不辞而别又算什么呢?无助的她先是低泣,最后放声大哭起来。
张昌远远地就听到裴碧云的哭泣声,还以为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快的跑回了山洞。
裴碧云专心的哭着,哪里还有平日的机警。张昌哪里见过一向大大咧咧的裴大小姐哭过,心下不舍,走了过去,抱住哭得一颤一颤的裴家大小姐,温言劝慰道:“怎么啦!别哭啦!”
裴碧云紧紧地抓住张昌的衣襟,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着:“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
张昌揉着裴碧云的小脑袋,失笑道:“小傻瓜!我是那种人么?看你没醒,我去找水去了。”
她,是他一生的魔障。张昌长叹口气,伸手将她抱靠在怀,一手轻轻抚上她的细腰,运起些微内力为他轻轻按摩推拿。“很疼吗?”
裴碧云本不是善感之人,可此时听到他怜惜的问话,竟一时止不住的想落泪,想跟他撒泼。艰难的抬起酸痛的手去打他,没打疼他,自已却更疼了,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你坏,你坏,呜──”靠在他怀中,感到温暖无比,可身子疼痛,让她此刻只想赖在他怀中任性,撒娇。“人家好疼,呜──,你坏。”
“怪我,怪我,”张昌无措的抱紧她娇弱的身子,轻揉她的细腰却没停下。“别哭,别哭”他生性寡言,嘴又笨,此时更是无措,只能重复著一样的话,只求她能止住那让人心痛的泪。
腰部经他一揉,酸疼倒是缓了很多,让裴大小姐慢慢的止了泪,可身体却因哭泣还止不住的轻颤著。
见怀中人儿终於止住了泪,张昌不禁松了口气,揉著腰的手也随之停了下来。
“还疼。”细声的轻哼著。感觉那支大手马上又在腰上轻揉起来。
这呆子,连安慰人也不会,来来去去就这两个字,心里虽怨著,可也甜蜜著,两人相处这麽多久,她心知肚明,他那木鱼脑袋对她怕是还没有到男女之情上去。不然,他又如何会看不清,她对他的情。趁著这次的事,一便捌了他才好,想著,心下便有了计策。
“你──可喜欢我?”将脸埋入他的胸膛,轻声的吐著这麽一句,却知道以他的功力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张昌身子一僵,盯著怀中人的小脑袋,半天才蹦出一个字“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裴大小姐声音已带著浓浓的哭调。
张昌吓的立即搂紧了她,一边轻拍著她,“喜欢,是喜欢的,我喜欢你。。”话一出口,心下却是一松,原来也并没那麽难说出口。
“真的?”她紧张的双手抓著他的前襟,心里好甜。
张昌看著深埋在他怀里的小脑袋,顿时无语。她出身名门,机智聪慧,材貌更是无人可比。而他,连自已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既使如今有了这一身的功夫,又能如何?他两袖轻风,空有蛮力,让她跟著他粗茶淡饭,穿粗布裳?光想到那种情况,他就心痛不已,摇了摇头,他怎麽舍得,她应值得更好的人呀。
感受到身前人在摇头,裴碧云呼吸一哽,眼前便模糊一片,“你可是嫌弃我?”
“不!怎会。”张昌单手抬起怀中娇颜,入眼的泪花让他心一阵揪痛。怜惜的吻去滑落的珍珠,他不舍吻上那轻颤的红唇。温柔的舔吻著软嫩的红唇,舌探入密唇缠上那香舌,细细**纠缠。直到怀中人儿快透不过气时,才退出来,却不舍得离开,还是不断舔著那气喘的嫩唇。
“是我配不上裴大小姐,我一界武夫,怕是要让你跟我受委屈了。”带茧的大掌轻扶著她细嫩的小脸,他不舍的说。
“我不怕,”裴碧云红著脸轻道。“何况,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你有军饷,哪里饿的了我!只是我却不会缝衣做饭呢!”
张昌笑道:“那又如何!既然你不嫌弃我,回到霸州,我便上门提亲!不知道裴老爷子和夫人会不会应允!”
裴碧云道:“不应允也不行!”
张昌低头含笑的看着裴碧云,裴大小姐的脸又红了。(未完待续)